崔浩深吸一口氣，復雜地看了趙牧一眼。

“大恩不言謝，算我又欠你一次?！?

說罷，他猛地一揮馬鞭，高聲喝道。

“走，隨我進城！”

“大人，我們進去吧！”

夏風年輕的臉上滿是興奮，迫不及待地想要沖進城去。

“不急?！?

趙牧一抬手，阻止了夏風的沖動。

目光掃過城樓上那些瑟瑟發抖的士兵，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讓兄弟們，把城門給我圍起來！一只蒼蠅，也不許放出去！”

“是！”

夏風雖然不解其意，但還是立刻領命而去。

趙牧這才調轉馬頭，看向身后的姬明月，語氣中帶著幾分戲謔。

“明月，我就說能進城吧？”

姬明月抱著女兒，坐在顛簸的馬背上，秀眉微微蹙起。

美目中卻沒有絲毫喜悅，反而帶著幾分審視和警惕。

“是啊，趙大人果然神機妙算，連大南關的守軍里，都有你的人?！?

趙牧臉上的笑容一僵，隨即又恢復如常。

“明月，你這話說的，好像我是什么十惡不赦之徒似的?！?

“馬橫是我當年在軍中提拔起來的，對我忠心耿耿，這有什么奇怪的？”

“是么？”姬明月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難不成趙大人是指望我會夸夸你么？”

“還是說，趙大人在沾沾自喜……”

趙牧眼神閃了閃，沒有說話。

“好了明月，此時不要再提這些了，大家都有面子，不是嗎？”

他岔開話題，語氣中帶著幾分勉強。

“再說了，如今危機已解，還有什么比這個更重要呢？”

姬明月沒有再說話，只是低頭看著懷中的女兒，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趙牧這狗男人，果然是野心勃勃，連大南關的軍隊都把手伸進去了。

就未必不會把手伸到京城。

看來，他絕對是未來一大勁敵！

趙牧并不知道姬明月心中所想。

他策馬緩緩走進了大南關，看著城中滿目瘡痍，心中卻升起一股難以言喻的快意。

“傳令下去，挨家挨戶搜查，但凡發現周海和張坤的黨羽，格殺勿論！”

殘陽如血，將大南關的城墻染上一層肅殺之氣。

趙牧率領大軍，浩浩蕩蕩地穿過城門，踏著青石板鋪就的街道，向著城內進發。

城內的百姓早已躲在家中，緊閉門窗。

只有偶爾幾聲狗吠，在寂靜的街道上回蕩，更顯蕭瑟。

趙牧勒馬停在城中心的校場。

翻身下馬，將韁繩隨手扔給身后的夏風，環顧四周，眉頭微微皺起。

“大人，這大南關的百姓，怎么都像是躲瘟神一樣躲著我們？”

“我們這些年可沒少在大南關口送好東西！”

夏風年輕氣盛，忍不住抱怨道。

“打仗嘛，自然人人自?？?？”

崔浩翻身下馬，拍了拍夏風的肩膀，示意他稍安勿躁。

“等過些日子，就好了。”

趙牧沒有說話，只是冷冷地看著這一切，深邃的眸子里，看不出喜怒。

他轉頭看向崔浩，語氣平靜。

“崔老哥，大南關就交給你了，盡快安撫百姓，整頓軍隊，我要先回江寧縣了?！?

此言一出，眾人皆驚。

“什么？大人，您要回江寧縣？”

夏風第一個跳了起來，急得直抓腦袋。

“這大南關剛打下來，還有許多事情要處理，您怎么能……”

“是啊，趙牧。”

一直沉默不語的姬明月也忍不住開口了，她抱著女兒，秀眉緊蹙。

“如今蠻夷剛退，誰知道他們會不會去而復返？！”

趙牧看著姬明月，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怎么？明月，你這是在關心我？”

姬明月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語氣中帶著幾分嘲諷。

“關心你？趙大人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

“我只是怕有無辜的將士因為你錯誤的決定而做出無謂的犧牲罷了。”

崔浩見氣氛不對，連忙打圓場。

“是啊，趙老弟，這大晚上的，你還要趕路去哪?。俊?

“不如就在這大南關住一晚，明日再走也不遲啊?！?

姬應天也跟著附和道：

“是啊，師父，您就聽崔總兵的吧，留下來住一晚?！?

小念念似乎也感受到了氣氛的凝重，她伸出肉嘟嘟的小手，扯了扯趙牧的衣袖，奶聲奶氣地說道：

“爹爹，再跟念念住一個晚上嘛，念念想和爹爹一起睡覺覺?！?

面對眾人的勸說，趙牧只是淡淡一笑。

他輕輕地拍了拍念念的小腦袋，語氣寵溺地說道：

“念念乖，不是爹爹不想留下來，只是爹爹現在有更要緊的事情，必須要馬上趕回去?！?

趙牧在心中無奈地嘆了口氣。

大沅大景兩位不省油的公主還在江寧縣，天知道她們會鬧出多少亂子來。

自己作為一縣之令，總不能放著不管吧？

姬明月看著趙牧和念念父女情深的畫面，心中五味雜陳。

她深吸了一口氣，壓下心中的酸楚，語氣平靜地說道：

“趙牧，我知道你志在天下，但念念還小，她需要父愛?！?

“你這一走，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回來，這可能是你和孩子最后一次見面，留下來多陪念念一個晚上吧?！?

趙牧聞言，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他沉默了片刻，語氣認真地說道：

“明月，我知道讓你低頭很難，但大丈夫志在四方，兒女情長只會成為我的絆腳石?！?

“這次的離別是為了下次更好的相遇，你放心，我一定會風風光光地回來接你和念念?！?

“你……”

姬明月被他這番話氣得說不出話來。

趙牧不再理會她，他將念念遞到福順手上，湊到福順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話，然后翻身上馬，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大人，我們……”

夏風見趙牧就這么走了，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

“還愣著干什么？趕緊跟上??！”

崔浩瞪了他一眼，連忙策馬追了上去。

姬明月看著趙牧遠去的背影，美目中閃過一絲復雜的神色。

她緊緊地抱著念念，仿佛要將她揉進自己的骨血里。

“小姐，您別傷心了，他也是為了你和小小姐好?！?

福順在一旁安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