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月憐搖搖頭，一臉無辜：“我也不知道。后來嫡母帶了個大夫過來，又給五姐姐把了脈，卻說五姐姐沒懷孕。有嫡母為五姐姐撐腰，自然只能說五姐姐沒懷孕了。沒想到五姐姐不依不撓，以保密為由，非逼著老太太把滿院子的下人全都殺了。”

“什么！這得多少條人命啊！”

“數不清，血把整個院子都染紅了，五姐姐還搬著凳子看了一夜，聽丫鬟說，她一邊看，還一邊笑。”

師月敬聽得打了個寒顫。

“五妹妹真是這種人？”

“這么大的事，我又豈敢亂說。五哥哥若是不信，可以去翻賬簿，為了把打死的人抬出去，那幾日府上可是購置了不少草席。”

師月憐說得有鼻子有眼，由不得師月敬不信。

眼瞧著師月敬徹底呆愣在原地，師月憐得意地瞇起眼睛。

師云婳，你千辛萬苦培養起來的同伙，還真是不堪一擊呢。

師云婳第三日再去靜軒的時候，連他們母子的面都沒見到，只有兩個丫鬟出來打發她。

而這些新來的丫鬟，一個個都生得嬌俏可人。

看著這些丫鬟，師云婳不安的感覺越發強烈了。

師云婳問丫鬟們的來歷，她們捏著帕子笑道：

“老太太心疼五少爺無人照顧，特命奴婢等來伺候。”

師云婳皺了皺眉頭，沒有多說，起身離開。

從靜軒出來，師云婳并沒有直接回房，而是繞路去了春暉院。

剛靠近師月驕居住的廂房，就聽到朗朗讀書聲。

“學而時習之，不亦說乎……”

師云婳聽著冷笑不已。

這都要準備考試的人了，還在念《論語》第一章呢。

春禾緊張地拉住她。

“姑娘，咱們還是走吧，這要是被六姑娘發現，又要和您磨嘴皮子了。”

師云婳不僅不慌，反倒還提高了聲音。

“哎喲，春禾，最近可無聊壞了，也不知道啥時候可以出去，我想香滿樓的飯菜了。”

“好端端的，您提香滿樓干什么呀。”

“自然是因為香滿樓的肘子，香啊。”師云婳故意拉長聲線。

但門內的讀書聲并沒有受影響。

“姑娘若是想吃，我去命人給您端來就是。”

“端來的有什么趣味，就得在店里吃才好吃，你想啊，新蒸出來的肘子，軟糯香辣，入口即化，熱乎乎，軟綿綿的，還有什么比這更美味的呢。”

門內，讀書聲開始小了。

“除了肘子，還有那白玉糯米糕，那叫一個軟糯香甜，咬一口，能把牙齒彈開，嘖嘖，那滋味才叫好呢。”

門內，讀書聲停了。

“對了，上一次去吃，他們家還出了一個新菜，叫什么炙仔排，那排骨用的是小豬的肋骨，每一根上面都灑滿了孜然和辣椒面，端上來的時候，還滋滋冒油，這滋味……哎呀，無法形容。”

……

師云婳所說的這些，都是師月驕最喜歡吃的菜。

門內，讀書聲已經徹底聽了，甚至還能聽到吧唧嘴的聲音。

直到一聲怒吼傳來。

“師月驕，你在干什么！”

“姐，我就是想休息一會兒。”

“如今爹和祖母可都要指望你呢，你哪來心思玩的！別聽某些狗的叫喚，她們這是見不得你好，巴不得你不成器呢。”

最后這兩句，擺明了是說給院墻外的師云婳聽的。

春禾氣急，挽著袖子就要沖進去干架。

師云婳攔住她。

“就當聽了兩聲狗叫。走，回去。”

……

眼看著師云婳帶著人離開，丫鬟這才縮身回屋，向師月憐報告。

“姑娘，師云婳已經走了。”

“該死的！”師月憐頭疼扶額。“以后看到她，立馬給我趕走。”

“是！姑娘你別生氣了，那五姑娘也就只能說一些胡話了。她也是蠢，咱六少爺想吃什么沒有，真以為一兩句話就能撼動咱們六少爺的心呢。”

聽到這話，正在看書的師月驕回過頭來，張口嚷道：“姐，我想吃肘子。”

“吃什么吃！”師月憐心氣正不順呢，抬頭就懟了回去。“你《論語》背完了嗎？”

被罵了一頓的師月驕，只能垂頭喪氣地縮回頭，繼續背書去了。

看到他這副樣子，師月憐更頭疼了。

丫鬟一邊給她按摩，一邊勸道：

“姑娘莫要心焦，咱們送去的丫鬟，已經勾著五少爺服用了五石散，聽說，如今五少爺一日不用便渾身難受，絕不可能是六少爺的對手！”

“嗯，在考試前一天給他斷藥，敢和我斗，我要讓他出盡洋相！”

……

到第五日的時候，周嬤嬤來東廂房找到了師云婳，把靜軒那對母子從頭到尾罵了一遍。

“那一家子實在是喂不熟的白眼狼！今日那黃姨娘竟然還敢當著夫人的面勾引主君，真是離譜，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德性！”

罵完，又滿面擔憂：“照這樣下去，哪怕五少爺能通過考試，也不見得能和咱們同氣連枝啊。都怪那師月憐從中挑撥！要不，咱們也給靜軒送點東西，先穩住關系再說？”

“不必。”大夫人能提供的，不是綾羅綢緞和甜言蜜語，而是絕佳的人脈和資源。

師月敬母子目光短淺，以后有他們后悔的時候。

“可是，這……咱們不是輸了嗎。”

“誰說的。”師云婳瞇起眼睛。

要對付師月憐，當然不能把雞蛋放在一個籃子里。

“周嬤嬤，你不是在師月驕身邊安排了一個人？”

“五姑娘看得嚴，我的人找不到機會啊。”

“師月驕的墮落是刻在骨子里的，不需要我們幫忙，他會自己找機會。”

……

隨著雪越下越大，天氣越來越冷，瘟疫也越來越狠了。

以往這個時候，都是各大府置辦年貨的高峰期，可如今沒人敢出門，大家都龜縮在家里。

師府也不例外。

鑒于之前有師云婳偷跑出府的先例，這次老太太在每個門前都增派了守衛，還重點交代一定要小心師云婳。

師云婳倒無所謂，以前在冷宮，日子比這難熬多了。

但其他人就不一定了。

特別是被勾起饞蟲的師月驕。

今天，已經是師云婳第三次聽到師月驕在鬧絕食抗議了。

“又不吃？”

“是的，聽說從早上開始就沒吃，嚷嚷著要吃香滿樓的肘子。六姑娘讓廚房給他做了，他也不樂意，如今正在朝六姑娘發脾氣呢。”

“周嬤嬤派過去的那個人，還沒動靜？”

春禾湊在她耳邊，小聲說道：“那小廝已經被六少爺逼著去打點門衛了。”

“看來，離師月驕作死不遠了呀。”

師云婳拍拍手，站起身。

春禾趕緊問。

“姑娘，你去哪兒？”

“去幫師月驕一把。”

前世，師月驕可是給她送過人血粉絲湯。

這“恩”，怎么也得報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