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步瑤此刻心里有點忐忑，地藏王菩薩那一眼，讓她現在心里還冷颼颼的。再加上遠鳳不陰不陽的一瞟，心里更不得勁，有種受了委屈的酸澀感，連眼睛都酸酸的。

來到這個時代，發現自己會的那點東西根本不算什么，心里真的很彷徨。既然能接觸到仙家（其實心里還是有點懷疑，），起了依賴之心，不是也很正常嗎？既然是高高在上的仙家，又何必為了凡人可能的一點點要求而心生鄙夷呢？

看步瑤抿緊了嘴，臉色變得很難看，遠鳳知道她誤會了，妥協地一嘆：“有事你說話。只要能辦的，絕對幫你。也不知道你在那兒別扭個什么勁？！”

聽它這一說，步瑤也好笑地噴了一下：唉，當小孩子習慣了，自己還真做起柔弱無依的稚嫩小姑娘了。

“讓你為難了。主要是被地藏王菩薩的眼神給嚇了一跳。”步瑤歉意地笑笑。

“他就喜歡故做深沉。”遠鳳輕飄飄地來了一句。

“呸呸，大不敬。童言無忌，菩薩別怪罪它。”步瑤雙手合十，念了聲佛。

童言？幾千歲的童言，你聽過嗎？

“好啦，你到底要問我什么？”遠鳳一個旋身，翠綠的小尾巴甩出了一個圈。

“有件事，雪鷹給我爹爹送信那么久了，一直沒回信，不知道是雪鷹出事了還是爹爹出事了？”

遠鳳凝神片刻：“你不必擔心你爹爹，他沒事，雪鷹也沒事。你爹爹以前的風流債，惹了點麻煩。”

“風流債？說什么呢？我爹爹嗎？怎么可能？”

“是啊。人世間的說法就是這樣的。我收集到的信息沒錯的。”

步瑤雙眼微瞇：“那就是說，爹爹找了其他女人？背叛！”步瑤心里很煩悶，如果這是真的，那么，娘這么多年幽居苦守，有意思嗎？

“哦，風流就是找女人？就是背叛？不是很明白。”

“真是笨鳥。如果你有伴侶，如果你是雌鳥，背著伴侶另找雄鳥，就是背叛。”

“那背著伴侶另找雌鳥呢？是背叛不？”遠鳳很好奇，而且很好學。

“如果你是雌鳥，找的另外的雌鳥是閨蜜手帕交就沒事，否則，也是背叛。”

“什么是閨蜜手帕交？”

步瑤一翻白眼，好吧，遠鳳是個好學的好奇寶寶，要耐心：“就是至交好友，知心朋友，死黨，兄弟，哥們。”

“哦，也就是說，如果找至交好友風流，就不是背叛？”

步瑤無力地低頭：“隨便吧。”

“那我們有沒有這樣的交情？”遠鳳瞇瞇笑地問。

“誰跟你有交情，真是不可理喻，笨死了。”步瑤跳腳。

“說吧，請教我什么？”突然轉變話題，把步瑤愣在當場。

“呃，繼續剛才的話題。既然我爹爹沒事，你可以讓雪鷹馬上過來嗎？”

“好。”

遠鳳躍上半空，再次發出清越的鳴叫。不一會兒，林正吉放飛的雪鷹飛落桌上。

遠鳳告訴步瑤，其實這只雪鷹已經在路上了，它呼喚之下，雪鷹從另外的通道快速來這的。

步瑤取下雪鷹腿上的紙條，看了看，再拿起遠鳳遞過來的紙筆，寫道：爹爹安好！娘親有孕，請再尋可靠有經驗之仆婦。娘親每日擔心牽掛，請爹爹勿要辜負娘親關切。

再次放飛雪鷹，心下黯然：若真如遠鳳所說，娘親就太可憐可悲了。

“遠鳳，還想問問你，我娘安胎可以喝桃花酒么？”

“暫時別喝。我給你瓊漿玉露，每個月喝兩滴，管保無恙。待生產之日，再給予仙丹，喝杯桃花酒，可順利生產。”

“這樣我就放心了。對了，我欠人恩情，想給謝禮，他索取‘鳳果萸’，不知道可能尋獲？”

“這個。。。他從何處得知？于你有何恩情？”

“他針灸術了得，把丟丟的病治得差不多了。我想感謝他。從何處得知，可就不好說了。”

“實話告訴你，‘鳳果萸’乃仙界神品，不容許流到凡間去啊。”遠鳳難得地皺眉。

“你別為難了。我也沒說一定給他弄到，我還有其他辦法謝他嘛。看他那樣子，也是跟我開玩笑的。”看遠鳳皺眉（別笑，真的有眉），步瑤一陣心疼。

“得從瑤臺到上界去，‘鳳果萸’倒是在我們丹丘山的地盤上，只是帶到下界有點困難。”

步瑤心慌了：“當我沒說，你可別去冒險。再說，我們也沒那樣的交情，你別管了。我真的不要了。”

覬覦仙家的好東西，自己真是變得無恥了。

遠鳳拿來一半透明的綠幽幽的玉質小瓶：“這是玉靜瓶，裝了瓊漿玉露，給你娘親用的，你拿好。”

“是觀音大士的玉凈瓶？”

“非也，是安靜的靜。觀音手執的玉凈瓶，內儲甘露水，有起死回生的功效。和這個不同的。”

“丟丟怎么還不起來？”步瑤算算時辰，奇怪地問。

“這你就不知道了，時間越久，效果越好。要不，你也歇一會兒，等等他。我去百鳥林看看。咱們這里雖然沒有晨昏，但是也是掐著時辰做事，相當于人間的日夜。”

步瑤也覺得累，答應了遠鳳。

待遠鳳離去，步瑤心下暗忖：若爹爹真的有其他女人，要不要鼓動娘親另尋佳偶？也不知道娘親有沒有那樣的勇氣？！丟丟若是痊愈離去，自己要不要跟他先定下親事？這個時代到了婚齡再去找尋良人，誰知道是個什么玩意兒！沒找到‘鳳果萸’，鎮不住王大夫，也不知道還能不能把醫館開起來！

昏沉沉地，步瑤居然睡著了。睡夢中，看見娘親聽說爹爹有了其他女人，居然大著肚子上吊自殺了。急得她動不了，叫不出，眼淚流了滿面，“嗚嗚”地叫著。

“醒醒，怎么了？什么事這么難過，瑤妹妹。”有人使勁推著趴桌上沉睡的步瑤，步瑤終于睜開了眼，迷迷糊糊地盯著丟丟看了半晌，才一下撲進他懷里，號啕大哭：“遠鳳說爹爹在外風流快活，娘好可憐。我夢見我把這事告訴了娘，娘自殺了。爹爹太可恨了。‘嗚嗚嗚’。”

“只是夢而已，別哭了。這也是提醒你要保護好你娘，她現在有孕在身，可不能出事。”丟丟溫柔地拍著步瑤。

“怎么男人沒一個好東西啊！看爹爹這么儒雅，還會做出背叛娘親的事。”步瑤抽泣著。

“呃，我也是男人呢。”丟丟提醒步瑤。

“你是男孩，好不好？！”

“將來也是男人。”

“那你也想做這種人？”

“不想。我爹有三個妾，家里亂糟糟的。我討厭那樣。”

“那我爹沒有妾，卻在外面玩女人，比你爹好點？”

“肯定好點。至少在子嗣上就單純些，不會面對傷害和陰謀。你別責怪你爹爹。他常年獨自在外，也很難。”

“他難？我娘也是常年獨自在家，還要養兒育女，豈不是更難？”

“反正，我是不會象我爹那樣，也不會象你爹那樣。要不，你長大后嫁我？”丟丟試探。

“我還小呢。等長大后再說吧。再說了，誰知道你以后是什么樣的？！”步瑤臉紅退卻，一通發泄，心情好多了。

“哦。”丟丟習慣性地聽話。

沒人意識到這是一個只有5歲的女娃娃跟一個12歲大男孩的對話。在他們一開了話頭，就覺得這是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的對話。丟丟早就習慣了不象5歲女娃娃的5歲女娃娃的驚人之語。

“遠鳳怎么還不回來？我們該回去了。”

兩人坐著等待，心里都有點焦急了。

“瑤妹妹，這次行功，感覺基本痊愈。”

“想說什么？”

“痊愈后，可能我就要去尋找師傅。否則，他得急死。”

“知道了。”步瑤不想繼續這個話題。

“你放心，我。。。”

突然，半空傳來尖利的嘯聲，還有不再清越的鳴叫。瞬間，遠鳳翠綠的身影墜落在桌上，毛發凌亂，嘴角有絲焦黑。抖了抖，毛發終于順了些，得意地轉了一圈：“知道嗎？我偷摘了一顆‘風果萸’，分別收好之后匆匆下界，本來一切順利，卻碰見赴宴回來的雷公，他跟我打招呼，我心虛啊，假裝沒聽見趕緊跑，他氣得一個雷擊打過來，差點把我的羽毛給燒焦。幸好沒繼續追。”

步瑤眉毛一挑，生氣地說“你怎么不聽話呢？不把自己的性命放在心上，真是只笨鳥。拿來了我也不要。”

“其實就是抓住我拿神果也沒事啊。只是，不想讓他們關注神果的去向而已。我是拼著失去漂亮的翎毛給你拿來的，不要我也生氣了。”

。。。

“遠鳳，你為什么要這么幫我呢？一直都是你在幫我，我在給你找麻煩。”

“呃，緣分唄。別想那么多，就當本來是你的東西，用就是了。”

“好吧，我也不虛偽了。今后你有什么差遣，盡管吩咐。若我能略盡綿力，定不推卻。”

“行了，你們走吧。這銀瓶跟絲絹你放好，小心保管。”

帶他們到了上次的月光門，步瑤抱起奶茶，回頭看看殷殷送行的加凸和遠鳳，心頭莫名閃過擔心：遠鳳只是一介小仙，真的不會受懲罰嗎？

回到家里，天已蒙蒙亮。徑自走到王守鎮的小院，把東西遞給他，欣賞王守鎮那半天回不了位的張大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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