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瑤嚇了一跳，摸摸丟丟的額頭，冷汗涔涔；拉住丟丟的手，涼沁沁的，心下焦急：

“怎么啦？怎么啦？到底哪兒疼？”

丟丟指了指右下腹。步瑤暗想：莫非吃壞了肚子？

輕輕地點按丟丟的合谷穴，希望能有所緩解，一邊望向眾人求助：

“各位叔伯嬸子，可知道附近有什么醫館？可有好的大夫坐堂？”

眾人七嘴八舌地介紹醫館，讓她趕緊送去，別耽誤了。可是唧唧喳喳的嘈雜聲音，步瑤根本沒聽清楚什么醫館什么大夫，急得汗水順著額際流了下來。

這時，王公站出來，制止眾人吵鬧，告訴步瑤東邊左家巷子有一間醫館，叫回春堂，聽說其祖上曾經做過前朝太醫醫正，醫術十分了得。雖然診金昂貴，但藥效也是十分好的。再者，救人最重要，不能再耽擱了。

是，步瑤也明白不能耽擱，可關鍵是步瑤路不熟悉，丟丟也不可能自己走去啊。

此時，步瑤比任何時候都恨自己這副小身板。

看大家關切的催促聲，摸摸包里的銀子：自己真是急糊涂了。自己辦不了的事，銀子也辦不了么？

“各位叔伯，我出50文，誰幫忙把他背去醫館？”

五十文？這比有的人一天還掙得多呢。一下就站出7、8個人爭搶。步瑤指了一個敦實憨厚的漢子，顧不上謝過王公，招呼他背上丟丟就走。

步瑤小跑緊緊跟著，汗水很快浸濕了衣衫后背。這天氣本來不熱，全是急的。

一邊小跑，一邊聽那漢子閑話。從下新街街口對直前行過林德路，看見下個路口便上行，經挽生路拐右，便是上蜀街街口，朝里行大約200米，拐進路左邊一巷子，便到了回春堂。鎮子上的醫館其實不少，但是有名氣的只有回春堂和安平堂兩家。但是回春堂勝在祖上出身御醫。

步瑤一聽，路這么遠，救人如救火，這里又沒有出租車，這種急腹病弄不好會要人命的。暗暗地摸了下自己的右下腹，丟丟不會是急性闌尾炎吧？如果真是這樣，不知道這邊可以手術不？古代闌尾炎是會致命的。天吶，怎么會遇見這樣的事！

步瑤做了決定：“請問大叔，離這里最近的醫館在哪兒？”

漢子一邊加快腳步一邊回道：“下蜀街的天枰生藥鋪最近，坐館的大夫姓胡，也是生藥鋪掌柜的。是個老大夫，還是很有經驗的，只是脾氣不好。”

“那就去天枰生藥鋪。”

林德路以雜貨為主，路邊站了很多小商販，吆喝聲、還價聲，十分吵鬧。顧不得觀賞古代生活百態，也顧不得看路邊琳瑯滿目的貨品，步瑤催促著那漢子擠過人流，艱難急行。偶爾會碰見一、兩個游醫攬生意，步瑤也只是禮貌一笑并不理睬。

到了下蜀街街口，又一青衣芒鞋、唇方口正，略有髭須，年及三旬的游醫緊跟游說，招攬生意。步瑤客氣地對他搖搖頭，微微笑，腳下不停繼續前行。那游醫看步瑤溫和，便更是緊跟，表示自己能醫治病人，除了死人，基本沒有治不好的病。

聽他說得夸張，步瑤失笑。若非丟丟情勢危急，定然會好好打趣他一番。

可是眼下不行，沒那心情。

游醫看步瑤小小年紀卻是個有主意的，眼中閃過驚詫，凝神細看丟丟形容，暗自皺眉，腳下依然跟著他們。

眼看已經到了天枰生藥鋪，步瑤讓那漢子先將丟丟背進去，卻掏出幾十文錢遞給游醫：“看你跟了這么幾百米，也很辛苦。我們已經到了，這是給你的，快走吧。”塞給那人，便走進門去。

不看病也有錢拿？真是有趣。剛才只是一時好奇，看這三人湊一起十分怪異，一點不象一家人，臨時起意湊熱鬧，若信得過救下那小子也是無所謂，現在么？等等看。

大夫正在詢問丟丟情況，聽說大概后，便讓丟丟平躺著，開始診治。此時丟丟已是有點昏沉沉的，步瑤也累得不行，坐下來直喘氣。若真如自己所想，希望大夫有辦法治療。

大夫輕按丟丟腹部以確定位置，再抓住丟丟左手細看。這一看之下，臉色大變，凝重的神色讓步瑤心中一寒。

大夫問她：“你是患者家人？”

“正是。請問大夫，他所患何病？可有辦法先緩解他的疼痛？”

看步瑤說話頭頭是道，大夫也不想迂回：

“他應該是你兄長吧？他是急腹之癥，掌心已經出現了棺材紋，怕是命不久矣。”

“什么棺材紋？跟所患之病有什么關系？”

大夫耐心地招呼她過去看：

“你看，在小魚際內緣從3線斜伸向小指下方已出現長方格形樣紋，這就是棺材紋。有這種紋出現時表示大難臨頭，人要死了，進棺材了，是大兇之象。”

老大夫嘆息連連，繼續說道：“我可以開止痛的藥，可是能不能挺過來，就看他自己的命。機會渺茫啊。”

啊？挺過來？步瑤跳了起來：

“怎么能把生死系于掌紋呢？難道不能馬上做手術么？”

“什么手術？”大夫是個老大夫，驚詫的樣子好象連胡子都翹了起來。

“用刀把炎癥的東西割掉啊。”步瑤不自覺地做了個切菜的動作。

“鬼話連篇，危言聳聽。人體各部位相關連，身體有恙，掌紋會有所顯示，這很正常。已經顯示是必進棺材之人，你還想與天抗衡么？動刀？你以為是婦人在廚下切菜？那是殺人！”老大夫有點氣呼呼的，若非事關生命，迂腐的樣子倒是可愛。

激動的話語引來一些閑人圍觀，聽了老大夫的話，都竊笑不已。

慘了，這個老大夫不會做外科手術啊！丟丟可別把命搭進闌尾炎里去了。步瑤急得鼻尖冒汗，眼淚開始在眼眶中打轉：怎么辦？要不去回春堂試試。

步瑤吩咐背丟丟的漢子：“背上，去回春堂。”

“行。”漢子二話沒說，答應得十分爽快。步瑤看著很是順眼。

“慢著，診金還沒有給呢。”老大夫不依了。沒見過這樣的人，都說了是必死的了，還拿回春堂來嗆他。那只是醫館，不是神仙館，能治病可是不能治命。

“給你5文。”

“10文。”

步瑤本來懶得跟他羅嗦，放了10文在桌上，還是忍不住笑嘻嘻地說了句：“其實剛才我準備給20文，沒想到你只要10文。”把老大夫氣得一哽，喘了幾口粗氣。

步瑤過去正要幫著扶起丟丟，突然，竄進來一人，攔在他們面前：

“誰也不能動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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