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年后，三墳村。

一個小姑娘穿著一席灰色的道袍走在巷子里，她手里拎著些水果、糕點，走到一處她停了下來。

她偏頭看到自己右半邊的肩膀上逐漸映出來的水漬，而自己左半邊肩膀卻干干凈凈的。她深深的嘆了口氣，將水果、糕點放在腳邊，直接坐了下來。

“靠，有完沒完啊！”

她從袋子里掏出一個蘋果，慢慢的嚼了起來，果然一口味道都沒有。

“娘的，昨天老子吃的蘋果還是甜的，今天就徹底沒味道了，是哪個小鬼偷吃了老子的蘋果？”

沒等到回聲，她又開始扒拉了一根香蕉在吃，還是沒味道。

“你要把你爹娘的貢品全吃了嗎？”

遠處頭發(fā)花白的八嬸聽著小女娃一口一口的老子，感嘆這口音果然和她爹一個樣。

她走了過來，看著文歲一口一口的吃著貢品，簡直哭笑不得。轉眼又看到她那快濕透的而且已經(jīng)開始向下滴水了的右半身，眼里又涌現(xiàn)出一絲復雜和心疼。

“囡囡，你換身衣服再去吧看你爹娘吧！”

“不換了，換了說不定還得濕。”文歲無所謂的吃完了一根香蕉，眼看又要去扒拉那酸棗糕。

八嬸趕緊制止：“可別吃了，這可是你娘生前最愛的，你留點給她吧！”

文歲看了看那酸棗糕忍痛放下，每次到了這個時候她都餓的不行，跟餓死鬼似的。轉眼間，她爹娘的貢品都快被她霍霍完了。

“八奶，你當初把我爹、娘的墳地也建的太遠了些…而且那處兩邊高中間低，東側鄰水、西側山地。一脈枯骨，不是個好位置。照理說，我娘該是無后才對，那我是怎么生出來的呢？”

她說著凍得打了個哆嗦，看到右邊的肩膀終于不滴水了，她站了起來將腳邊的水果皮一個個撿起來裝進袋子里，皺著小臉打了個嗝。

八嬸揉了揉她的腦袋，眼睛看向他處:“你呀小小年紀就懂風水命理了？那塊地方是你娘自己選的，山水相連，福澤綿長。”

八奶說話聲音越說越低，文歲知道八奶這是心虛準備撒謊了。

文歲嘆了口氣，她從小就知道自己和別人不同，她在村里從來沒人敢跟她玩，那些小孩看見她就當作看不見一樣。

而且自己的身體總是莫名其妙的一半冷一半熱，一半刮風一半下雨，有時候自己臉上甚至莫名其妙的出現(xiàn)兩種表情，一個嘴角向上，一個嘴角向下，為此她可沒少受氣。

有次有個叔兒說是家里老太太走了，來店里買紙燭。她正要給人家結賬呢，冷不防被他吼得渾身一震，只聽他開始罵罵咧咧起來，“你這女娃娃，我家老人走了你竟然在這邊笑？”

文歲蒙了，她剛剛心里是同情惋惜難過來著，沒笑啊！

她認真的問:“叔，你確定我這表情是在笑嗎？”

叔一聽更生氣了，直接扔下紙燭轉頭就走，臨走還跟八奶吐槽：“你家孫女真不懂事，我家老太太走了，她竟然一邊收銀一邊笑！有那么高興嗎？我以后再也不到你這兒來買東西了！”

八奶也莫名奇妙，她回頭看了文歲一眼愣住了，轉頭就跟人家道歉：“對不住啊，老沈。，我家孫女不懂事。你下次來我給你多送點黃紙行嗎？”

叔一聽更憤怒了:“你還希望我有下次？”

八奶連忙否認:“老沈，我不是那個意思！”

叔直接開啟暴走模式，一邊跺腳一邊指著她們破口大罵:“哼，你們兩個，老的小的都不是個東西！”

文歲兩個腮幫子氣鼓鼓的，想追出去找這叔理論理論。“八奶，你說這人不買就不買了，罵什么人呢！就他是個東西了是吧！我看他才是個老東西呢！”

“囡囡，進屋去！”

“哼，八奶，這人真沒素質…”

“進屋去！”

看著八奶冷峻的表情文歲不明所以，“難道我真的在笑嗎？”

她轉頭看向店里的八卦鏡，最后直接把自己嚇暈了過去。

從此以后，文歲面對客人再也不敢隨便做表情了，深怕把客人嚇走。

她也懷疑自己是不是有什么病，但是每次問八奶，八奶就說是她自己想多了，要么就是說等她長大就好了，她看八奶這是一直不說實話呢！

“趕緊回去換身衣服再去看你爹娘吧！”

“哦！”

文歲乖巧的點點頭，跟著八嬸回了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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