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機接口 一些研究人員想知道是否能通過讀取大腦的活動,讓癱瘓的人移動機器肢體,腦機接口能否幫助人們學會指揮光標寫電子郵件或者進行在線工作。為了尋求答案,他們在三只猴子的運動皮質中植入了100個微小的記錄電極(Nicolelis, 2011;Serruya et al., 2002),將猴子的大腦信號與其手臂運動相匹配,讓猴子使用操縱桿追逐移動的紅色目標,并根據其表現給予獎賞。隨后,科學家對計算機進行編程,以監測這些信號,同時對操縱桿進行控制。接下來,猴子只需想一個動作,計算機就會熟練地移動光標,和希望得到獎賞的猴子一樣。猴子怎么想,電腦就怎么做。
此后,這種認知神經假體的臨床試驗就在嚴重癱瘓或截肢的人身上開展起來(Andersen et al., 2010; Nurmikko et al., 2010; Rajangam et al., 2016; Velliste et al., 2008)。第一個患者是一個25歲的癱瘓男子,他能夠通過思想控制電視,在電腦屏幕上畫出各種形狀,以及玩視頻游戲等。這一切都歸功于一個阿司匹林藥片大小的芯片,其中含有100個微電極,能夠記錄運動皮質的活動(Hochberg et al., 2006)。其他接受了植入物的癱瘓患者也能夠用思想活動來指揮機器手臂(Clausen et al., 2017)。
伊恩·伯克哈特(Ian Burkhart)也是如此,他在19歲時就失去了手腳活動能力。俄亥俄州立大學的大腦研究人員將記錄電極植入了他的運動器官(Schwemmer et al.,2018)。他們使用了計算機的機器學習技術,指示伯克哈特盯著一個屏幕看,該屏幕顯示的是一只揮舞的手。接著,伯克哈特想象揮舞自己的手。記錄電極將運動皮質的信號輸入計算機,計算機得到他想移動手臂的信息后,對手臂肌肉進行刺激。實驗結果如何呢?伯克哈特成功地用自己癱瘓的手臂抓起一個瓶子,把里面的東西倒了出來,再把一根棍子撿起來,甚至還能夠玩視頻游戲《吉他英雄》!通過學習伯克哈特獨特的大腦反應模式,計算機可以預測其大腦活動,幫助他做出這些動作。“知道我在未來的日常生活中有可能使用類似這樣的設備,真的恢復了很多我對未來的希望,”伯克哈特說,“對我和其他許多人來說,都是如此。”(Wood, 2018)
如果一切心理因素都是生物因素,比如說,如果每一個想法都是一個神經事件,那么總有一天,微電極能夠精準地檢測到復雜的想法,許多人就能夠以更高的精確度來控制他們的環境(圖2.18)。科學家們甚至已經創造了一種虛擬聲音,通過讀取大腦指揮發聲運動的指令來創造大部分可理解的語音(Anumanchipalli et al., 2019)。
圖2.18 腦機互動
研究人員將電極植入患者大腦運動皮質的手部區域以及手部、肘部和肩部肌肉,幫助這名四肢癱瘓的男子使用癱瘓的手臂喝咖啡(Ajiboye et al., 2017)。這樣的研究進展可以幫助這名男子在脫離控制實驗環境的日常生活中恢復運動能力(Andersen, 2019; Andersen et al., 2010)。
你現在聽到的一切聲音都經由顳葉(位于耳朵上方,見圖2.19)的聽覺皮質處理。這些聽覺信息大多從一只耳朵迂回傳輸到對側耳朵上方的聽覺接收區。如果對你的聽覺皮質進行刺激,你就可能聽到某個聲音。對精神分裂癥患者的MRI掃描顯示,在聽幻覺的虛假感官體驗中,顳葉的聽覺區域很活躍(Lennox et al., 1999)。有聽力損失的人也會經歷鈴聲幻覺——雖然僅有一只耳朵聽到,另一側大腦的顳葉也會產生相應的活動(Muhlnickel, 1998)。
檢索練習
RP-3 大腦的___皮質記錄和處理身體的觸覺和運動感覺,而___皮質控制人的隨意運動。
答案見附錄D
聯合區
在前文中,我們學習了接收感覺輸入或指引肌肉輸出的小型皮質區域,這些區域總共只占據了人類大腦滿是皺褶的薄覆蓋層的四分之一。那么,大腦皮質其余的廣大區域又是怎么一回事呢?事實上,這些聯合區(association area)的神經元正忙于處理高級心理功能,正是這些功能令我們成為人類。對聯合區進行電刺激,不會引發任何能觀察到的反應。因此,與體感皮質和運動皮質不同,聯合區的功能無法被整齊地定位。這是否意味著我們沒有用到它們,又或者在兩項調查中約4/10的人所贊成的“我們只使用了10%的大腦”是正確的(Furnham, 2018; Macdonald et al., 2017)(見“批判性思考:我們真的只使用了10%的大腦嗎?”)?
聯合區在所有四個腦葉中都存在。額葉前部的前額葉皮質具備判斷、計劃、社會交往和加工新記憶等功能(de la Vega et al., 2016; Silwa & Frehwald, 2017; Yin & Weber, 2019)。這個區域受損的人也許能夠取得很高的智力測試分數,或具備蛋糕制作技巧,卻無法提前計劃何時開始為生日派對烤制蛋糕(Huey et al., 2006),即使真的開始烤蛋糕,他們也可能會忘記蛋糕的配方(MacPherson et al., 2016)。而且,即使是他們導致了生日派對上沒有蛋糕,他們可能也不會感覺到自責(Bault et al., 2019)。
額葉損傷也可能改變人的個性,卸下人的心理抑制。鐵路工人菲尼斯·蓋奇(Phineas Gage)的經典案例就是如此。1848年的一個下午,25歲的蓋奇正要用填塞桿將火藥塞入巖石中。突然,一個火花點燃了火藥,引起了爆炸,填塞桿從他的左臉頰插入,從頭骨頂部穿出,損傷了他的額葉。令所有人都驚訝的是,蓋奇還能立刻坐起來說話,甚至在痊愈后還回到崗位上繼續工作。但是,爆炸破壞了他的額葉和其他腦區之間的聯系,而這些區域正是負責情緒控制和決策的腦區(Thiebaut de Schotten et al.,2015; Van Horn et al., 2012)。那么,這一損傷對蓋奇的性格造成了什么影響呢?這個平時溫和、說話和氣的人開始變得暴躁粗俗、滿口謊話。他的朋友說,蓋奇已經“不再是蓋奇了”。后來,他失去了鐵路上的工作,但也漸漸適應了自己的身心障礙,找到了驛站馬車夫的活計(Macmillan & Lena, 2010)。
你會提倡以殺死一個人的代價來拯救其他五個人嗎?大多數人不會,因為他們有強烈的社會規范意識,反對蓄意謀殺。而前額葉皮質受損的人往往不會為這種倫理困境所困擾(Koenigs et al., 2007)。額葉能夠引導人們走向善良,遠離暴力(Lieberman etal., 2019; Molenberghs et al., 2015; Yang & Raine, 2009)。而額葉受損的人,其道德指南似乎與行為相分離,他們知道什么是對,什么是錯,只是不在乎。
批判性思考:
我們真的只使用了10%的大腦嗎?
學習目標問題2-12 我們的大腦真的有90%沒有被使用嗎?
聯合區還能執行其他心理功能。愛因斯坦的大腦在重量上與常人無異,但其頂葉某一部分體積較大,形狀異常,使其能夠更好地進行數學和空間推理(Amalric & Dehaene, 2019; Wilkey et al., 2018)。對腦外科患者的頂葉某一區域進行刺激,會使其產生想要移動上肢、嘴唇或舌頭的感覺,但沒有任何實際的運動。隨著刺激不斷增加,患者會錯誤地認為自己已經移動了這些身體部位。但奇怪的是,醫生刺激額葉運動皮質附近不同的聯合區時,患者確實在移動,卻沒有意識到自己在這樣做(Desmurget et al., 2009)。這些令人“頭疼”的發現表明,人們對移動的感知并非來自運動本身,而是來自自己的意圖和預期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