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黑子眼色一轉，又有了主意。

秦正和二胖對視一眼，戒心大起，但還是禮貌的問道：“那您說說看？”

肖黑子清了清嗓子，說道：“這倆狗你們拿回去養著，免費用三個月，直到陽歷年。”

“要是你來覺得行，你到時候在給大爺二十塊錢，然后每次打獵在分一斤肉?！?

二胖一聽，有些心動，畢竟不用馬上出錢，還能免費試用三個月。

但是他依舊沒有表態，而是轉頭看向秦正。

秦正微微蹙眉，在心里盤算著。

這三個月看起來不錯，但是借這種行為，就很難說。

狗畢竟是動物，還用在上山打獵，出個三長兩短，這怎么算？

一旁的肖黑子似乎看穿了秦正的心思，連忙補充道：“你們放心，這三個月，狗要是有點叉子，算我頭上，不要你們賠。”

“我這兩狗，皮實著呢，一般都沒那么多事?！?

秦正知道這話不假，這兩條狗身上一點傷都沒有。

“大爺，我不是擔心這個。我跟您也不拐彎抹角了，這三個月是借給我們了，到時候要是反悔，怎么算?。俊?

秦正說出自己最擔心的問題。

這個時候也不立字據，都是空口白牙，到時候說不清的。

“你放心，小子，我肖大勇只要活一天，這事就不能反悔，咱別的本事沒有，但是活著，肯定不能干那缺德事?！?

肖黑子立馬嚴肅起來，人無信不立，老爺們說話就是一個吐沫一個釘。

“大爺，我倒不是擔心你...”

秦正把話說一半。

“這事我說了算，我家你大哥，他說不好使，只要我活著，他就得聽他老子的?！?

肖黑子知道秦正說的是啥。

他大兒子肖民強有點混不吝那味，就愛占小便宜，為了點蠅頭小利就能跟別人爭個面紅耳赤。

秦正和二胖心里也犯嘀咕，這肖大強要是哪天抽風跑過來鬧著要把狗要回去，可就麻煩了。

肖黑子看二人還在遲疑，干脆說道：“咱立個字據?！?

“大爺，我不是那意思。有你這話就行?！?

秦正趕忙阻止道。

雖說是親兄弟還明算賬呢，但是現在人都看重名譽。

能立字據，說明雙方還是不怎么信任，傳出去是要丟人的。

“別的，小子，這字據得立，一是省去不必要的麻煩，二也是監督你們，可別到時候打到獵物，不分給我！”

肖黑子以一種開玩笑的語氣把這話說出來。

秦正只得點頭答應。

他知道肖黑子這是在保護他倆，兒大不由爹，到時候肖民強犯混，多少有個證據，去哪都不虧理。

“你倆把事寫上，我寫自己名字?！?

肖黑子說道，他年輕的時候天天往山里鉆，沒怎么上過學，也不認識字。

但是唯獨會寫肖大勇三個字。

秦正拿筆認認真真的寫下具體事項，然后在后面寫了個甲方和乙方。

二胖接過字據，在乙方后面規規矩矩的寫下趙海東三個大字。

“在這寫，大爺?！?

秦正告訴肖黑子位置。

對方伸出滿是老繭的右手，好像臨摹一般開始簽名。

幾個字寫的歪歪扭扭，但是還是能認出來這是肖大勇三個字。

“好了，這回完事了吧?！?

肖黑子根本不擔心兩人騙他，可以說，兩人都是他看著長大的，性格啥樣他再清楚不過。

寫完之后，肖黑子就伸手把手里的兩根麻繩遞給二胖。

遞完就走，頭也不回，甚至腳步都快上了幾分。

當兩條狗被二胖牽起的時候，嘴里開始吭吭唧唧，再看到肖黑子轉身就走。

兩條狗開始用勁掙扎起來，要跟著肖黑子的腳步跑出趙家。

二胖不得不用力拽緊手中的繩子，防止這種事發生。

任由兩條狗如何嗚咽，肖黑子始終沒回頭，連腳步都沒頓一下。

等到肖黑子完全消失在視野中，它們的尾巴瞬間耷拉下去。

在場的三人，趙義還好，他不是第一次經歷這種事了，多少有些免疫力。

秦正則是輕嘆一聲，不管什么時候看到這種情況，他都會心里難受。

情緒最激烈的當屬二胖，咬緊牙關，紅了眼眶。

可是這種事誰都沒辦法，最終也只是長嘆一聲。

“把狗拴上吧?！?

新買來的狗是要熟悉環境的，然后在跟自己狗才能合。

二胖打算過一陣之后在帶他們進山，狩獵技能自然不用說，訓他們主要是讓它們知道誰才是主人。

狗這玩意就是狼馴養而來的。

跟狼的很多習性都是一樣的。

人必須要能壓制住狗，讓它們知道誰才是真正的“頭狼”。

后世好多人家，根本不知道如何養狗，在網上看到狗不錯，一時興起，就買回家。

可是到家之后根本不會養，什么五花八門的錯都會犯。

不懂狗的脾氣秉性，從小一味的縱容，就跟慣孩子一樣。

好一點的主人自己承擔后果——狗把主人頭蓋骨掀開。

沒良心的那種，直接把狗放養成流浪狗，去禍害他人。

......

肖黑子蒙頭往家走，腳步匆匆，像是在躲著什么似的。

到了家門口，用棉襖袖子在臉上胡亂抹了一通，隨后整理好表情就進屋。

屋里，老伴正在灶臺旁邊忙活，見他進來，就問到：“狗都送走了？”

“嗯，送走了?！?

肖黑子應了一聲，坐在炕沿上，眼睛有些發直。

“你也別太上火，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簡單的安慰一句，繼續低頭擦著灶臺。

“我知道?！?

肖黑子嘆了口氣，這事他還能不明白么，一輩子都不知道經歷多少次了，但這次最揪心。

他真的老了。

“爹，你把狗賣了？”

在隔壁屋聽到消息的肖大強出來問道。

“嗯，咋了？”

肖黑子沒好氣的回答道。

原本因為賣狗心里就不得勁，現在看到自己這個不爭氣的兒子，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看看人家秦正，那小子，說話嘎嘣溜脆，還能上山打獵。

眼前這玩意，天天吃了就睡，睡醒了就拉，要不就去貪小便宜，哪有個老爺們樣！

“賣多錢？”

肖大強最關心這問題。

“免費給人家用的?！?

“啥？你糊涂了啊，老爹，咱家那倆狗最少賣一百多塊錢，我都打聽好了?！?

肖大強急的都跳起來了，這可是獵犬，不是平平常常的小土狗。

“說誰糊涂，我說啥就是啥，還輪不到你來管教我?！?

肖黑子站起來，瞪著眼睛看著肖大強。

面對父親的氣勢，肖大強還是有些犯怵：“沒那意思，只是問問而已。”

“滾出去，沒在我眼前亂晃?！?

肖黑子看著他這兒子就厭煩。

“老婆子，給我沖一個油茶面，嘴里不是滋味呢?！?

老伴給他端來一碗熱騰騰的油茶面，肖黑子拿著手上開始吸溜：“今天這碗好啊，沒有狗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