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義貓著腰，從后門偷偷溜回家，避免別人看到自己。

屋里頭，孫艷紅早都等得心急火燎的，見人回來了，趕忙問道：“怎么樣？”

她心里有底，自個兒這邊指定出不了岔子，肖大廣播那嘴，保準能把事兒給傳得滿世界都知道。

對方就好這口兒，這就是她活著的樂子，也是她的精神頭。

她主要揪心的是趙義那頭能不能順順當當的。

“妥了，沒啥問題。”

聽到這肯定的答復，孫艷紅心里踏實了不少，可又犯嘀咕，不知道這么干到底管不管用。

“那下一步咋整？”

趙義清了清嗓子問道。

剛在程瞎子那兒，捏著嗓子說話，可把他憋悶壞了。

孫艷紅從衣兜里掏出紙條，上頭寫著——探望隋成文啥情況。

“這事兒還得讓海東去，咱倆去太扎眼了，咱兩家平時也不咋走動，這時候特意去，那不就等于告訴人家咱心里有鬼嘛。”

孫艷紅吧嗒著嘴說道。

“行，海東啊，你過來，給你派個活兒。”

趙義覺得這主意不錯，趙海東去老隋家，理由十分充分。

倆人是小學同學，同學之間去探望，再正常不過了。

趙義三言兩語把事兒跟趙海東說明白，就讓他出發了。

二胖雖說不太擅長干這種事兒，可為了他爹，也只能硬著頭皮往上沖了。

沒一會兒，就到了老隋家。

老隋家大門敞著，二胖也沒客氣，直接就進屋了。

“隋大爺，成文咋樣了？我來瞅瞅他。”

趙海東一進屋，就瞅見隋成文躺在炕上，腦袋上纏著紗布，眼睛閉著。

“喲，是二胖啊，沒啥事兒，今早上醒了一會兒，這不又睡過去了。”

隋廣發坐在凳子上，擺弄著他那桿大煙袋。

“我今兒聽我爸說成文受傷了，心里就一直惦記著，尋思過來問問。”

二胖說的磕磕絆絆的，這種場合他真的應付不來。

“嗯，還得是你們這些孩子感情好。別擔心，成文醒的時候還念叨你呢，說哪天找你打撲克。”

隋廣發劃了好幾根火柴，也沒把煙點著，索性就開始用紙卷旱煙。

“那行，大爺，我就不打擾成文了，讓他好好休息吧，沒啥事兒我就先走了。”

“哎，沒事來玩啊。”

趙海東如釋重負，一溜煙就跑回家。

......

“醒了？那你沒問問他都說啥了？”

孫艷紅著急忙慌地問道，感覺兒子帶回來的信息有點過于碎片，根本湊不完整。

“沒醒。”

趙海東撓撓頭說道。

“到底醒沒醒啊？”

孫艷紅一聽更懵了，剛才說醒了，現在怎么又沒醒。

“他早上醒了，剛才沒醒，睡覺呢。”

趙海東趕忙解釋道。

“你看你，早這么說不就完了嘛。然后呢？”

孫艷紅接著追問。

然后？

什么然后？

二胖感覺腦袋嗡嗡的，他不是都說了嘛，咋還問呢？

他兩手一攤，一臉無奈地表示不知道了。

“隋廣發還跟你說啥沒？”

孫艷紅不依不饒，非要把當時的情況從二胖的腦袋里摳出來。

“隋廣發一共沒說幾句話，就讓我去玩，說大褲襠醒了念叨找我打撲克，真就這些了！”

二胖捂著腦袋使勁兒回憶，確定就這么幾句。

“等會兒，隋成文醒了，還說找你玩？”

“嗯，反正隋廣發是這么說的。”二胖回答道，又補了一句：“肯定說過，我沒記錯。”

孫艷紅和趙義對視一眼，都不說話了。

隋成文說找海東玩撲克，這說明人沒傻，就是不知道失沒失憶。

“咋整？”

趙義沒了主意。

他蒙頭蒼蠅，完全沒有方向。

“紙條上也沒寫啊。”

孫艷紅也是干著急，不知道這事兒該咋往下弄。

當當當！

一陣敲門的聲音響起，夫妻倆像是看到了救星，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

“秦正啊，快進來。”

秦正推開門進屋，剛才跟任希之嘮嗑，讓他老媽好一頓數落。

說都是自己人，別整什么彎彎繞繞那套，讓他趕緊過來把事情說清楚。

“事兒咋樣了，趙叔。”

他也不敢耽擱，開門見山地問道。

趙義把情況一五一十地說了一遍，還加上了自己的想法。

“秦正，現在趙叔該咋辦？都按你說的做了，可好像有點不對勁兒。”

秦正心里明白趙義說的是啥，隋廣發那老狐貍，精著呢，早料到有人會上門。

“沒事兒，咱就等著，讓子彈飛一會兒～”

秦正一點都不著急，這情況他早就料到了。

“啥意思？”

趙義有點蒙，什么子彈？

秦正忘了現在這電影還沒上映，笑著解釋道：“等著就行，其他事兒不都弄完了嘛，估計這兩天就能知道結果了。

“那行，那就等著吧。”

既然對方都這么說了，趙義也沒什么好辦法，只能答應下來。

“那我走了，有事讓二胖去那院找我。”

秦正說完，轉身就走了，他走的到是瀟灑，留下來的趙義夫婦可就又開始提心吊膽。

“別瞎尋思了，咱該做的都做了，聽天由命吧。真要是進去了，那也認了。”

趙義也不知道這話是在安慰孫艷紅，還是在安慰自己。

秦正翻墻回了家，跟任希之匯報了情況。

任希之挺滿意：“這就對了，要不你趙叔還得著急。不過，你有多大把握？”

“不敢說百分百，咋也得有八十二分吧。”

秦正還有一句在心里念叨，剩下的以六六六的形式獎勵自己。

任希之當然不知道秦正心里咋想的，不過看他說得有鼻子有眼的，應該差不了，這八十多的把握已經挺不錯了。

正說著呢，秦景和風風火火地回來了。

秦正接過帽子，問道：“爹，咋樣啊？村里是不是都傳開大褲襠害死狗那事兒了？”

“就那肖大廣播，可真是個能人！咱村最前頭那條街，王超他四舅奶都知道這信兒了。你說厲害不？”

秦景和一邊說，一邊咧著嘴嘿嘿直樂，臉上的褶子都快擠到一塊兒去了。

這王超他四舅奶，自從得了腦梗，一天到晚就坐在自家門口發呆。

歲數大得眼睛都花了，耳朵也背得厲害，平時跟她嘮嗑，都得扯著脖子喊，她才能聽見一星半點的。

“牛的！這屯子沒大廣播真是不行。”

秦正挑起大拇指，不住地點頭，滿臉都是佩服的神情。

“那你去老隋家那院，事兒辦得咋樣了？”

秦景和打聽情況。

秦正翻身學著戲中的模樣，用戲腔說道：“保管讓那隋廣發，有來無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