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叔，我剛才問了，他說去縣里的醫院就行，他這個沒那個什么消毒的東西。”

秦正滿臉焦急的向眾人匯報著剛才問詢的結果。

“那太好了，咱們去縣里就行，不過那大夫不會誆咱吧？”

隋廣發滿心疑慮，暗自思忖著，等這事兒完了，非得寫封舉報信好好說道說道這情況不可。

自己大老遠趕來，說不給治就不給治，這也太不像話了！

萬一自家兒子有個好歹，這醫院絕對脫不了干系。

“不能，他騙咱們能有啥好處啊？”

秦正擺了擺手，接著往前湊到秦景和身旁，大聲說道：“爸，咱們往縣里趕吧。”

又壓低聲音嘀咕了一句：“慢點。”

父子心有靈犀，秦景和雖然把鞭子甩的啪啪作響，卻沒有一下落在老牛身上。

牛車晃晃悠悠的走著，也不知過去了過久，隋廣發有些沉不住氣：“景和啊，這是到啥地界了？”

外面天色漸暗，月亮只灑下微弱的光暈，仿佛也在這寒夜中瑟縮著。

“老隋啊，你這都看不出來了？這是柳壕。”

秦景和頭也不回的回答道。

“啥？咱們走了這么久才到這？”

柳壕離著縣里少說還得有幾十里地，就照這速度，啥時候才能到啊。

秦景和無奈的解釋著：“這已經算快的了，咱們幾個人你咋不說，我這老牛可是吃奶勁都用出來了。”

隋廣發心里明白眼下的情況，可他兒子的傷耽擱不得，只好祈求著說道：“景和啊，你在使點勁，加加快，孩子的傷等不了啊。”

“駕！駕！駕！”

秦景和象征性的喊了幾聲，又甩了幾下鞭子。

牛車依然不緊不慢的勻速前進。

“咳咳咳！”

三聲連續的咳嗽聲打破黑夜的寂靜。

“兒子，兒子，你醒了沒？”

隋廣發扯著嗓子呼喊著。

趙義聽到這個聲音，身體瞬間繃緊，雙手下意識的抓緊車板。

秦正也跟著大聲喊道：“成文啊，成文。”

沒想到，這一聲還真把對方醒了過來，隋成文醒來的第一句話就是：“這是哪？”

“老兒子，咱們這是去醫院的路上呢。”

隋廣發懸著的心落地了，人能醒，說明暫無性命之憂。

隋成文有些無力的應道：“啊，那你是誰？”

“我是你爹啊，老兒子，連你爹都不認識了？”

隋廣發根本沒有往失憶這個方向去想，還以為是天太黑沒看清。

“咣當！”

突然，一個劇烈的顛簸襲來，牛車好像都要飛起來一般，眾人都被顛的滯空了一秒。

“哎呀，我的尾巴根！”

隋廣發捂著尾椎，疼的直叫喚：“啥情況啊，景和？”

“不知道啊，可能路上有大石頭，這黑燈瞎火的，啥也瞅不見。”

一切突發的偶然都是必然，這一下也達到了他想要的結果，竟把剛清醒的隋成文又給震昏過去了。

“老兒子，老兒子，你醒醒，你醒醒。”

隋廣發趕忙又拍臉又呼喚。

“隋叔，你先別動他，我聽人說，這腦袋受傷，不能隨便翻動。”

秦正趕忙提醒道。

“好好好，再讓你爸快點吧，我怕成文撐不住。”

“爸，你快點！”

秦正大聲的說道。

......

一路疾行，終是望到了醫院。

縣里醫院的規模明顯比公社的大了不知多少，它是由一棟二層樓和若干的平房組成，占地面積也大很多。

而且縣里的醫院晚上是有電的，隔著老遠就能看到大廳里面亮著的燈。

大門是鐵門，門頂呈拱形，上面寫著“鐵力縣人民醫院”幾個大字。

正對面就是急診樓，是磚混結構建筑，外墻面是簡單的水泥抹面，多年的風吹雨打，已經有些斑駁。

幾人七手八腳的把隋成文抬進門診樓，大廳空間不算寬敞，但是幾人卻像沒頭的蒼蠅般，根本不知道往哪走。

秦正感受著久違的燈光，有些懷念，不過記憶中，他們村年底就能通上電。

都是第一次來，純粹是劉姥姥進大觀園，看哪都是稀奇的。

好在值班的門衛出來問話：“干什么的，要看哪一科？”

“那個同志，我兒子后腦勺受傷了，該去哪個屋？”

隋廣發率先搭話。

“我看看今天是誰值班，不知道他能不能處理。”

隨后進屋拿起一個本子不斷翻找。

就這一會，秦正就有些堅持不住，四個人抬著，他都感覺有些吃力，真不知道隋大褲襠平時都吃的啥。

門衛出來對著眾人說道：“你們去那邊，左手邊第二個屋。”

“好的，謝謝你，同志。”

幾人抬著隋成文就往前去，秦正來到門前，輕輕叩了幾下門。

“請進！”

推門進去，只見一個帶著眼鏡的大夫躺在床上休息，瞧見眾人進來，連忙起身。

“什么情況？”

該走的流程還是必須的，“他腦袋后面被東西傷到了，您看看給包扎一下。”

不等隋廣發說話，秦正已經把情況描述的一清二楚。

“給他放在床上，讓他趴著，我看看傷口。”

值班大夫一邊檢查一邊說道：“這傷口再不處理就危險了，怎么才把人送來？”

隋廣發趕忙把路上的情況簡單說了一下。

大夫聽后，點點頭：“行了，我得趕緊處理傷口。”

說著便從旁邊的柜子里拿出來一堆東西，著手開始處理。

酒精、剪刀、紗布、藥水。

清洗傷口，消毒，縫合.....每一個步驟都做的認真細致。

不多會，隋成文的腦袋就被包成一個大粽子。

“好了么？大夫？”

隋廣發迫不及待的問道。

“好了，回家等待就行，七天之后過來換藥。”

大夫收拾著東西問道。

隋廣發看著包扎好的兒子，長舒了一口氣，眼里含著淚，不停的向對方道謝。

“不過，大夫那我什么時候能醒過來？”

“沒事，他歲數小，可能后半夜或者明天早上就醒來了，對了，你們跟患者啥關系？”

“我是他爸。”

“行，其他的人出去，你單獨留下，我要跟你說點事。”

秦正抬著人就往外走，不過他讓秦景和和趙義先把人帶上車，他則站在門口偷聽。

“啊？不能吧，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