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辯論賽,讓林一白結識了許冉,或許稱不上是結識,而是結成了一對歡喜冤家。他記得那時的辯題是“堅持道德高線還是堅持道德底線更有利于青少年成長”,他是反方四辯,許冉是正方一辯。
在正式開場前,林一白申請加許冉的QQ,那時他一點都不了解辯論賽,一場的經驗都沒得有,像是在愛情上還是個小處男一樣,不懂得如何勾動女人的心思。
原本林一白也是想誠心請教一下這位素未相識的許冉同學,至于為什么不問同方的另外三個人,想必自成一派的女生小團體會告明一切真相。
對于林一白而言,他實在不喜歡熱鬧喧囂的環境,因而從小到大很少融進某個集體和團體中,也不怎么和任何人打交道,不過他倒是挺欣賞并樂意與那種同他一般獨來獨往遠離喧囂的人成為朋友。
恰恰許冉就是這樣一個獨來獨往的人,她的獨來獨往絕不是因為她不喜歡與人打交道,而是她的我行我素讓和她交流過的人都覺得,那種放蕩不羈、大大咧咧的搞怪行為和天下唯我獨尊的中二性格實在能勸退一大批人。
就在許冉看到申請列表框中新彈出的林一白時,第一想法就是作弄一下新同學,美名其曰:增進與同學的友誼。于是許冉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把腹黑室友兼閨蜜轉發給自己的惡搞程序改了一下標題:“辯論賽集錦大全”,再發給了正一無所知的初生牛犢林一白同學,許冉認定自己的作弄一定會讓林一白畢生難忘。事實上也確實如此,林一白對許冉認錯頭像把程序誤發給輔導員被罰寫一千字書面檢討并全班朗讀的悲慘經歷表示深刻同情,以及忍俊不禁的一笑,除此之外,就是日后用以調侃許冉,換來一頓暴打。
朗讀檢討的感覺并不好受,更不用提那整整一千字手寫的折磨。許冉猶如一頭暴怒的母老虎,正愁找不到宣泄的對象,就碰到了下課正抱著一本如磚頭般厚的書——興許是本名著的林一白。不過許冉可不管,她只想把怒氣全傾灑在看上去人畜無害卻是釀成她失利的最大罪魁禍首——林一白身上。
正讀著《飄》的林一白正感慨思嘉的任性時,被突然到來的許冉煞有介事地強行拉走,懵懵的林一白剛合上書,就被帶到一處四下無人的小園亭中。
“許同學,我們無冤無仇的,何苦逼良為娼呢?我們又不是情侶關系,你這樣一拉可是很容易引起非議的,我可不想一入學就喪失了異性擇偶權。”林一白似乎是學著白瑞德船長那種挑逗思嘉的輕浮口吻,用一種暗藏嘲諷的眼神瞟向許冉。
許冉何人,一聽就火上加油,“好!好!好!無冤無仇是吧?逼良為娼是吧?我做你女朋友總行了吧?身為女朋友,教育一下男友沒有問題吧?”盛氣凌人的許冉一記后腳踢向了林一白,重心不穩的林一白一下子倒了過去,連帶著拉上許冉一起倒向了地面。
倉促中,許冉壓在了林一白身上,兩人喘息的水汽呼到了彼此的臉上,心跳搏動的頻率彼此交鳴。跌倒的許冉被林一白那突兀地一拉,付出了慘重的代價——失去了人生中的第一次初吻。盡管蜻蜓點水般,但還是讓許冉全身發顫,猶如觸電一樣,一時間動彈不得,身體完全不聽使喚,許冉忍不住就哭了出來。
林一白面對近在咫尺的許冉也是大腦一片空白,荷爾蒙分泌過度讓他一時忘記了思考,甚至忘了磕到在地的疼痛,再加上許冉的哭鬧,灰頭土臉的林一白只能先小心翼翼把許冉扶起來,癱坐在地上的許冉仍舊在哭,一副被搶了心愛玩具的小孩模樣。
林一白半跪在許冉面前,也不顧及一下“男兒膝下有黃金”的那一套俗論,只是他相信:為了心愛的女孩,一個男人的身段是需要放低的。他輕輕拂動許冉額前雜亂不堪的劉海,略微理了理,撩起兩邊的劉海,挑過發梢,許冉的小花臉第一次完完全全地展現在林一白的眼中。
四目相對,宛若仇人相見,分外眼紅。許冉紅彤彤的眼眸中透出一股怨氣,望向林一白身上的米色外套,直接把臉往上面蹭。淡淡的妝被絨毛層吸收,米色外套沾染上一小片一小片的粉漬。林一白一時手足無措,將許冉輕輕地擁入自己懷中,溫暖的胸膛讓依偎其中的許冉一時臉紅,忙不迭從林一白的懷抱中掙脫出來。而林一白已經從口袋中拿出了隨身攜帶的紙巾,一只手拉住了許冉。紙巾被淚水打濕,許冉的心也軟了下來,望向正在仔仔細細為她拭去眼角眼淚和臉上粉漬的林一白,她第一次感到人生中有這么照顧她的男孩子。
打理完外套的林一白起身拍拍褲子膝蓋的灰塵,把手伸向了還坐在地上正一臉百無聊賴的許冉,帶著一種親切的笑意道:“走啊,送你回宿舍?”
寂無他人的小園亭中,林一白人生中第一次感受到喧囂世界外的心靈共鳴和愛情的脈脈情意,而抓住林一白的手的許冉,好像是握住了整個世界。
有時候不得不感嘆:世界好大,走了這么久,還沒遇上一個真正對的人;世界好小,小到圍繞喜歡的那個人轉一圈,就看到了全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