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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課間打掃衛生被分到擦黑板。
恰恰值日生下的名字灰撲撲地掛著少年的名字。
經日使用濕抹布一擦而過再潦草填上新名字的方塊地盤早已花白一片。
讓間歇性強迫癥的我觀感不適,決定親自上手重新清理。
是啊,巧合就是有這么多。
倘若這黑板上當天掛著的是別人的名字,我也一定會上手清理并重新進行填寫。
可偏偏真就遇上了他。
我將花白的區域擦拭干凈,待水痕全干后,特意挑選了一根嶄新的白色粉筆。
踮起雙腳,抬手舉高,一筆一劃鄭重寫下了他的名字。
短短n下筆畫,不知是有人拉長了時間的度量準則,還是我緩慢得太過于小心翼翼。
世界似乎被調成了靜音,五感似乎全被剝離。
我的右手機械式地運作,書寫著后來在我草稿紙上出現了無數次的名字,莊重得仿佛在舉行什么重大的祭祀典禮。
最后一筆落成,我才突然感受到長時間伸直的胳膊酸痛得不輕。
仰頭觀望成品,總感覺處處有不完美的痕跡。
幾欲再次調整,卻恍覺周圍真的太過于寧靜。
緩緩回頭,教室中剩余三人的眼神全部定格在我身上,含著我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我張了張嘴,尷尬地笑著解釋。
“太臟了,擦了重新寫了一個?!?
明明是一個無懈可擊的理由,卻似乎透著做賊心虛的蒼白無力。
我該如何解釋。
那時的我,對他的感情還不曾滾燙熱烈。
擦掉重寫,不過是強迫癥的居心。
認真書寫,不過是對書法的熱情。
我不知道這三人心中的所思所想,也不清楚他是否察覺他名字的變化。
或許他察覺了卻不甚在意,或許這不過是這幾個知情者生活中微不足道的小插曲,卻被我不斷放大,在心里存放了三年光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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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幾年疫情反復,到底逃不過網課。
咱數學老師頗得直播帶貨的真傳。
每說完一段話,亦或是出了一道題,總會要求我們采用“666”or“1”進行刷屏或者作答,以確保我們不會開小差坐飛機。
甘雨的名字總會準確無誤地出現在刷屏消息的前三名。
不知為何,他的名字那么地吸睛。
我上課的一大樂趣便是在一大堆名字中精準捕捉他的那一條信息。
偶爾跌出前三,或者被萬惡的輸入法制裁發出的錯誤答案總會讓我輕笑莫名。
課上思考題的答案自然是不難,短時間內也能得出正確答案。
就是打字——特別是帶上特殊符號的答案——太過于費勁。
我前期到也就淡泊名利,佛系答題。
可這小子的積極性倒是莫名激起了我潛藏已久的勝負欲。
雖然常常因為打特殊字符不熟練位次靠后,可網課第二大樂趣還得是看到自己的名字排在他前面時暗暗得意。
看著兩人名字排在一起時會傻笑,錯過搶答最佳時間時會破防。
暗戳戳的小較勁,倒也間接提高了我數學網課的專注力。
或許這個時候,入學時便悄然埋下的種子已然慢慢開始松土,只待破土而出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