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雍逃跑的時候，至真子點的菜端上了桌。暗運法力護住口腔內腹，淺嘗了一口青菜。

“原來如此。”

至真子放松了下來。

青菜本身沒問題，只是隔絕外界靈氣。

沒什么大影響，只會改變味道。

靈氣是很特殊的存在，可以侵入任何物質。哪怕被侵入的物質發生改變，靈氣自身也不會有任何變化。

如此浸到飯菜當中，等于多出一味佐料。

看似無色無味，但多了就是多了，不可能對原有的味道沒有影響。

人間煙火氣，人間的味道。靈氣滋養過的食物，不會再有人間的味道。沒有煙火氣的飯食，又哪里可能好吃。

至真子明白為何仙客居的生意好了。

酒樓的菜品排斥靈氣，還原了食物本來的味道。

“真夠無聊的，竟然做這種事。”

至真子一陣搖頭。

做這樣的菜品沒多難，但程序上會比較繁瑣。

洗菜，炒菜，出鍋……每一個制作環節，都要耐心的將靈氣剝離。

這是只有修士能做的事情，而修士并不需要五谷雜糧。這么無聊的事情，很少有人會做。

當然，林子大了什么鳥都有，也不能排除一些饞嘴的個例。

至真子準備走。

就在這個時候，同桌的酒客說話了。

“老道士，汝不通美食之道也。”酒客像是個文人，打了個酒嗝，搖頭晃腦道，“此處熱肴當佳，冷食則味劣。淺嘗醬肉，可知吾言非虛。”

一看就是個酒蒙子，至真子懶得理會。對于菜品味道的緣由，不可能比他懂。但想到確實沒吃醬肉，順勢夾了一片放到嘴里。

“嗯？”

至真子一怔。

和青菜比起來，醬肉就不怎么樣了。制作不可謂不精細，但沒做排斥靈氣的處理。

“哈哈哈，吾言中否？此中奧妙，水之故也。”酒客漸漸舌頭大了，“酒樓庖廚廚藝尋常，只是用了上好井水，才讓飯菜盡顯其味。若不信，飲茶便知。”

酒客給至真子倒了杯茶。

至真子生出幾分好奇，端起茶飲了一口，臉色一下就變了。

“這水……”

水乃先天之物，孕育靈氣的母體之一。在完全保留原水的情況下，把里面的靈氣剝離，不是一般修士能做到的事情。

“如何？甘甜否？”酒客吧嗒著嘴，“惜哉，痛哉……有好水，無好酒。若以此水釀酒，可醉殺千秋……”

至真子顧不上理這貨了，放下茶碗將神念散開。

縣城有王朝氣運庇護，神念無法放出太遠。但一個小小的酒樓，還難不住至真子。

小二，掌柜，廚師……酒樓一切都盡收眼底。

沒有修士，全是普通人。

“怎么會？”

神念繼續擴展，延續到酒樓外。

查無所獲，正想收回。

突然有所發現。

“等等，樓后這口井……”

神識入井，如遇泥沼。

上半部分還好，可在接近井底之后，便再也無法前進半分。

這種情況，有時是禁制，有時是靈物，不好妄下決斷。

不過至真子，已有答案。

“這陰氣……五子鬼母。”至真子冷笑，“難怪多日尋你不見，原借井下地氣遮掩。”

如果水井中只發現了陰氣，只能證明五子鬼母在這里住過。

可在發現陰氣的同時，神識還無法深入。便有很大可能，她還在這里！

“貧道坐在這，還能藏得住？”

至真子蘸了一點茶水，屈指彈了出去。

水滴化作一道肉眼難見的流光，“嗖”地一下飛出窗外，徑直沒水井之中。

飛劍。

以至真子的修為，金鐵可為劍，草木可為劍，萬物皆可為劍。

哪怕筑基期的鬼母，也擋不住他這滴水。

“老道，你這是作甚？”醉酒的食客憤怒，“不飲就放下，休要糟蹋我的好茶。”。

“一會兒你就知道了。”至真子微笑，“你請貧道飲茶，貧道請你看戲。”

過了良久。

平靜。

久久的平靜。

“什么戲？”酒客瞪著醉眼，“角兒在何處？”

“是貧道小瞧她了。”至真子臉有些黑，輕輕拍了下桌子。

兩根木筷子徐徐飄起，在食客好奇的注視下，如剛才一般飛向窗外，二度沒入水井當中。

又是平靜。

嗯，也不算太平靜。

水井中傳來輕微的聲響，好像是有什么東西掉了進去。

“哦。”酒客恍然，“江湖術士，賣藝者也。”

至真子沒聽見這句話。

在第二次失手后，老道就已經炸了。

唰地竄出窗戶，直接蹦到水井邊。

“好一個五子鬼母，莫不是已有和貧道抗衡的道行？”

至真子臉上煞氣很重，探手凌空虛抓，一道金光從云端落下，握在手中化作一柄利劍。

這是真正的劍，本命飛劍。

不過這一刻，至真子不再起飛劍。

無論水滴還是木筷，都蘊含了劍意，不比真正的飛劍差多少。

結果無聲無息地被化解，說不定對方有落寶之物。

再者現在是白日，鬼母肯定不愿出來。如果把她打急了，沒準就從井下遁走。

“就讓貧道見識一下你的手段吧！”

至真子飛身而起，直落井下。

然后，真掉下去了。

前半端凌空御氣，飄著往下落。

可等到下半段……

噗通一聲。

一身法力散掉，直接掉進了水里，連嗆了好幾口。

至真子先是驚怒。

但下一秒就反應了過來。

“禁法結界！是禁法結界！沒錯，就是這個……貧道找到了！找到了……哈哈哈哈……”

至真子欣喜若狂，李雍的狀況卻不好。

在一個巷子里，他被堵住了。

…………

“看你往哪跑！”

三個衙役各站方位，把李雍團團圍住。

李雍有系統屬性加成，這三人也有運朝外掛。官靴給他們加了速，終歸還是追上了。

“打個商量。”李雍很客氣。

“不管怎么說，都在一個衙門口吃飯。為了點誤會打來打去，多少有傷和氣。我身上還有些銀錢，請三位喝酒如何？”

三個衙役互相瞅了瞅。

本來就沒多大仇，他們也只是出口氣。見李雍服了軟，也不是非打不可。

“這樣可就沒意思了。”陳彪遠遠瞧著，有些不太愿意。

想要看蟋蟀打架，結果蟋蟀要講和。他跟著跑過來，不是想看這一幕。

“既然蟋蟀不愛咬，逗弄一下也就是了。”

陳彪跳上屋頂，抓起一塊瓦片，隨手一捻，分成三片。

嗖嗖嗖——

三塊碎片打出，三個衙役各中其一。

一摸額頭，見了紅。

“瑪德，竟然有埋伏。”

“真卑鄙。”

三個衙役暴跳如雷。

“真特么的。”李雍氣悶抬頭。

看見了。

又是這熊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