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展煋一邊查詢著關于世界樹的訊息，一邊思考江塵序跟他說得那番話。

何只悅的父母是世界樹的管理高層，也是溫寰宇和屈敏頂頭上司。依靠他們倆想要整治何只悅根本不可能，那么只有一條路可以走，那就是讓何只悅的罪行讓所有人都看到，被受處分。而她父母位高權重，為了名譽一定會收斂許多。

而葛涵涵，或許可以勸其轉學……

那如何才能讓何只悅的罪行暴露在眾人眼下嗎？

而且，要多少人知道才能讓何只悅有所忌憚，讓哪些人知道能讓何只悅的父母都要退讓三分呢？

他自身跟何只悅對比，誰對于世界樹更有價值呢？

這都是博弈要考慮的問題。

然而就在他準備計劃的第二個禮拜，某天中午午休結束，正在午睡的展煋被一陣哄亂聲吵醒。

有尖叫聲，有哭聲，也有老師們商量的聲音。

展煋站起身想要一探究竟，他的手腕卻又被江塵序抓住，“你不想知道。”

展煋的右眼皮開始瘋狂的跳動，一種不祥的預感由腳底攀升而上，全身仿佛被一股恐怖的涼氣侵襲。

“葛涵涵呢？”展煋環顧四周，不遠處的座位上缺了一個人。

班級的人也都茫然無措，對于展煋的問話也不知如何應對。

“外面到底發生了什么？”

“怎么那么吵？”

“是啊，我們出去看看。”

然而，就在此時，朱霞蕾臉色蒼白的出現在了教室門口，“所有同學，統統給我待在教室里面，不準踏出教室一步，一旦發現一律按一等處分處理。”

這句話放下來，所有人安靜如雞，誰也不敢出聲。

隨后，朱霞蕾腳步匆忙地離開了教室，展煋眼神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江塵序，“你知道了對嗎？”

展煋雙手抓住江塵序的肩膀，“我的直覺告訴我葛涵涵她……唔！”江塵序一把捂住展煋的嘴巴。

“別說。”

眾人都看著展煋，好奇他沒說完的下半段話，而角落里的何只悅嚇得嘴唇毫無血色，渾身顫抖不止，仿佛下一秒就要暈厥過去。

事實證明，展煋的直覺很準確。

傍晚，這所學校所有的孩子一律必須由父母接回家，并且從今天開始學校停課一周。

而展煋的父母，溫寰宇和屈敏并沒有按時來接他，跟他一起留在教室里等待的還有江塵序。

展煋關閉了io，江塵序看他的動作就知道他又要問一些不該問的問題。

“江塵序，你是不是擁有那個……”

江塵序一副我聽不懂的模樣。

“你少裝了。”

“這種話題別在有監控的地方聊可以嗎？”

“好，走。”語畢，展煋就起身拽著江塵序離開了教室。但是當腳剛邁出教室門檻一步時，突然想起了朱霞蕾的話，而此時此刻朱霞蕾正巧出現在了門口。

“呦，想去哪兒溜達去？”朱霞蕾眼神犀利，語氣嘲諷。

展煋吞了吞口水，把邁出去的那只腳縮了回去，轉身乖乖地坐回了位置了。接著朱霞蕾就當著他們面撥打他們家長的聯系方式，結果就是全部無人接聽。

朱霞蕾很不耐煩道：“你們家長怎么回事？有這么忙嗎？群消息都不看？”

“……我養父母確實挺忙。”展煋撓了撓后腦勺實誠地回答，但內心知道，接他放學不在他們的工作范圍內。

朱霞蕾這才想起來展煋著尷尬的身份，對他更是嗤之以鼻。

一口氣沒完全撒出去的朱霞蕾，立刻把矛頭指向了江塵序，“那你呢？江塵序。”

“我姐姐也很忙。”

朱霞蕾這才想起來，江塵序的監護人只有一個名義上的姐姐，并沒有父母。

“行吧，我申請一下，待會兒你們自個兒回家去，我也要下班了。”朱霞蕾轉身想走又突然想起什么，語氣傲慢地說：“對了，任何時候任何地點都別討論關于學校今天所發生的事，否則會有嚴重的處罰，知道了嗎？”

說完這句不明所以的警告，朱霞蕾這才扭著她那豐腴的身材遠離了他們的視線。

展煋松了一口氣，開始迅速收拾書包。

兩人無言的把東西收拾好，一起離開了教室。他們并肩走在燈火通明的路上，在一個熟悉的胡同口，展煋又把江塵序猛得拽了進去。

江塵序挑眉，低頭看著面前的這個可愛的小土豆，“做什么？”

“葛涵涵到底怎么了？”展煋握緊拳頭小聲地問。

“你不是察覺到了嗎？”

“她還活著嗎？”

“兇多吉少。”

“她面臨的困境，有我一部分的原因。”如果不是屈敏和溫寰宇給朱霞蕾吱聲，朱霞蕾也不會安排葛涵涵來跟他交朋友，也就不會發生后續這一系列得事情。

“別太自以為是，你能影響她多少的人生，這不過是她自己的選擇。”江塵序雙手插兜，抬頭看著黑漆漆的夜空，仿佛同學的死對他來說沒什么大不了。

“況且，你怎么確定事實的真相就是如此？說不定他們是為了引誘你顯露出另一面。”江塵序說完這句話，摁住展煋的肩膀聲音略顯強硬，“活著，去做你想做的事，不要浪費時間。”

展煋顯然被他的言論氣到了，“那是一條生命。”

“在這個地球上，每天都有成千上萬的人死去，你能救多少？”江塵序摁住展煋肩膀的手用力的捏緊，“別以為你有點不同的能耐，就以為是這個世界的神，什么都要管一管。我幫你，是因為你跟我是同類，但是我的耐心有限，這是我最后一次提醒你。”

說完江塵序就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這個小胡同，獨留展煋一個人站在那里沉默不語。

今天因為是周一，不在屈敏和溫寰宇對他的工作時間，回到家的展煋面對的永遠只有冰冷的機器人，還有格式化的每一句話術，日復一日無聊至極。

半夜，他還是翻來覆去怎么也睡不著，最后他打開了io，開始編寫一大堆話術，隨后發表到了網上。

一個禮拜后的中午，他編寫的文章被io論壇里一個大博主轉載，越來越來多的人開始討論這個問題，事情也愈鬧愈大。

班級里的同學們都對何只悅竊竊私語，開始敬而遠之漸漸地孤立了她。展煋看著何只悅一臉無措可憐的表情，仿佛一只迷路的羔羊一般，不知情的人還以為她才是受害者。

而此時此刻展煋的腦中全是何只悅對他的辱罵和詛咒。

「該死的冰凍怪物，居然敢寫文章污蔑我！真的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了！」

「給我等著，我一定要會讓你生不如死。」

而同學們紛雜的心聲也充斥著他的大腦。

「沒想到何只悅是這種人，太恐怖了吧，所以葛涵涵到底怎么了？」

「真的假的，展煋是不是在瞎寫啊？不過他為什么要針對何只悅。」

「果然是怪物，才來班級里幾天，就鬧出那么多事情，真是煩。」

「葛涵涵沒來上學，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展煋認出來這句心聲的主人，是葛涵涵最好的朋友，他看向那個短發女生，印象中她做事干脆利落為人正直，所以才是葛涵涵的好朋友。

沒記錯的話，她的名字叫施凝安。

而江塵序到現在都沒跟他講過一句話，看來自己不聽他的勸告，他覺得自己無藥可救了吧。可這是他發自內心想做的事，他并不想成為那樣冷漠的人。

沒過多久，朱霞蕾就找上了展煋，面對朱霞蕾的怒火，他臉色如常。

“展煋！我真想把你腦子刨開看看，你為什么發那種帖子？！”朱霞蕾抄起桌面的文件全部砸向了他的臉，尖銳的紙片劃傷了他的臉頰，白色的紙片紛飛在空中緩緩地掉落在地上，他的眼神依舊毫無變化。

周圍的老師都淡漠的看著這一幕，卻沒有任何一個人上前來阻止。

“你一個有娘生，沒爹娘養的東西，自以為有什么了不起的，趕去發表這種言論，不要命是吧？”朱霞蕾還是氣不過，起身一把扯過展煋的頭發，拎著他的頭發把他甩開一段距離解恨。

展煋被扯得疼得咬牙，隨后抬頭看著面前這個面積巨大的女人，他嗤笑一聲：“你也配當老師，我說了好幾遍了，你大概一句話都沒聽到過。在舊時代就不允許體罰了，朱霞蕾老師。”

面對展煋這幅模樣，朱霞蕾更加生氣了，伸手過去抓起他領口的衣服把他整個人都拎了起來，“你有種再說一遍？”

展煋被勒得缺氧，小臉漲紅，卻還是不服輸得說道：“可以，我還能說點不一樣的。”

“連基本的師德都沒有，辱罵學生打罵學生，身材管理自律能力也極差無比，身上肉一層層的堆在一起看見你我就惡心。還有，你身上還總是有一股像地水溝臭水一樣的怪味，每次聞到我都想作嘔。”

“你！”朱霞蕾氣得胸口開始瘋狂的大喘氣，腦子里被一團火包裹，瞬息間他把展煋狠狠摔在了地上，小孩脆弱的腦袋狠狠地砸在凸起的堅硬地板上，瞬間展煋就暈了過去，紅色的鮮血從后腦勺處慢慢得蔓延開來。

辦公室里另外一個老師看到這一幕尖叫道：“啊啊啊啊啊——殺人啦！！！”其他老師再也不能視而不見，而是慌張得開始撥打電話。

朱霞蕾此時正在氣頭上，還未發現展煋的狀態，直到那個老師一聲尖銳的叫聲劃破天際，才讓她清醒過來。朱霞蕾看著昏死在地上的展煋，這才意識到自己上了這個小子的當，這下完蛋了！

在教室里的江塵序閉上眼睛緩緩吐出一口氣，語氣冰冷得自言自語：“我明明警告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