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這棵樹它很累
- 開一間療愈萬物的花店
- 小米煮酒
- 4030字
- 2025-06-30 11:59:00
星海科技的總部大廈坐落在城市CBD的核心,通體玻璃幕墻在陽光下折射著璀璨的墨藍色光芒。喬樂葵在沈曼妮的引領下,穿過明亮寬敞的大堂,走向位于頂層的CEO辦公室。她今天特意穿了一身剪裁合體的米白色亞麻西裝套裙,既顯專業又不失親和力,柔順的長發挽成一個簡潔的發髻,露出光潔的額頭和沉靜的眉眼。手里拎著的依舊是那個樸素的帆布工具包,與這奢華的科技感環境形成微妙反差。
沈曼妮一路低聲快速交代著:“樂葵,秦總姓秦名烈,人如其名,脾氣火爆得很。待會兒看我眼色行事,千萬別跟他硬頂。記住,你是我們新談的‘環境美學顧問’,對綠植布局有點研究,正好路過‘順便’看看他的樹。他要是問起孟教授,你就簡單提一下,別提太多‘秘方’,他現在對這些有點PTSD了…”
樂葵微微頷首,眼神沉靜如水:“放心,曼妮姐,我知道分寸。”
推開厚重的實木辦公室大門,一股混合著高級雪茄、皮革家具和…某種植物衰敗氣息的味道撲面而來。辦公室極其寬敞,視野絕佳,裝修風格是現代奢華與中式元素的混搭。巨大的紅木辦公桌后,一個約莫五十歲上下、身材魁梧的男人正背對著她們,那不斷敲擊在桌子上的指尖傳出的聲音,能很明顯的讓人感受到一股煩躁的情緒鋪面而來。他便是秦烈。
“秦總,”沈曼妮臉上立刻堆起職業化的燦爛笑容,聲音甜美又不失恭敬,“您看,這位就是我之前跟您提過的,我們合作的環境美學顧問,喬樂葵小姐。喬小姐對辦公空間綠植布局和風水…呃,和環境能量平衡,很有獨到見解。她今天正好來公司跟我討論新項目,我就想著,順道請她來看看您這棵寶貝樹,說不定能提供點新思路?”
秦烈緩緩轉過身。他有一張國字臉,濃眉緊鎖,不茍一笑的臉上,隱藏著商人的精明與上位者的威壓,只是現在這一切都被壓抑不住的愁容覆蓋住了。他不著痕跡的目光在樂葵身上掃過,從她素雅的衣著到她那個格格不入的工具包,最后落在她平靜的臉上,眉頭皺得更深了。一個年輕女人?環境美學顧問?還看風水能量?他請的那些“大師”哪個不是仙風道骨、名聲在外?結果呢?
“沈總監,”秦烈的聲音低沉,帶著明顯的不耐煩和質疑,“我很忙。沒空陪你們玩什么美學游戲。這棵樹的問題,不是你找幾個‘顧問’看看就能解決的!”他看都沒看樂葵,仿佛她只是個無關緊要的背景板。
沈曼妮心里咯噔一下,但面上笑容不變,甚至更甜了幾分:“秦總您誤會了!喬小姐可不是普通顧問。她是已故著名植物學家孟蘭教授的女兒,家學淵源!孟教授您可能聽說過?在業界是泰斗級人物!喬小姐從小耳濡目染,對植物生理、環境微生態的研究那絕對是頂尖的!她幫我們公司前臺和好幾個客戶解決過棘手的植物問題,效果立竿見影!這次真是碰巧了,我就想著,讓喬小姐用她專業的眼光看看,也許能發現點那些…呃…傳統方法沒注意到的小細節呢?”
沈曼妮太了解這位秦總了,軟硬不吃,有著自己的思維邏輯和方式,他可以接受你提建議,但是不接受你幫他做決定。上位者的思維,她很懂。
秦烈聽到“孟蘭教授”的名字,銳利的目光終于再次落到樂葵臉上,審視的意味濃了些,但懷疑并未消除。“孟教授的女兒?”他哼了一聲,“那又怎么樣?養花種草的經驗,能解決我這‘鎮司之寶’的問題?那些大師都束手無策!”
樂葵迎著他的目光,沒有絲毫怯懦,也沒有急于辯解。她微微欠身,姿態從容,聲音清晰平和,帶著一種學者特有的冷靜:“秦總您好。我確實不敢保證能解決您的問題。植物狀態異常,原因往往復雜,需要綜合環境、養護、甚至歷史因素來判斷。我母親的研究強調‘觀其形,察其色,感其息’,細致的觀察是第一步。沈總監盛情難卻,如果您允許,我想先看看這棵樹的狀態,至少可以給您一個基于植物學和環境科學的專業評估。或許,能排除一些干擾因素。”
多年的職場經驗,樂葵也很清楚如何跟這些老板匯報工作,不夸海口也不妄自菲薄,展示自己的專業同時給自己留足后路,避免給自己挖坑。
秦烈盯著樂葵看了幾秒,似乎在評估她話語里的分量。沈曼妮趕緊趁熱打鐵:“秦總,就讓喬小姐看看吧!就幾分鐘!就當多個參考意見?萬一…萬一真能發現點什么呢?這樹可是您的心頭肉啊!”她語氣懇切,帶著恰到好處的擔憂。
“哼!”秦烈從鼻子里哼了一聲,算是默許了,不耐煩地揮揮手,“看吧看吧!動作快點!”
樂葵心中微定。她不再多言,目光轉向辦公室角落里那棵巨大的金錢樹。只看一眼,她的心就沉了下去。
這棵金錢樹確實有年頭了,主干粗壯,但此刻的狀態極其糟糕。原本應該飽滿翠綠、形似銅錢的肉質葉片,大量脫落,鋪滿了昂貴的波斯地毯。殘留的葉片也失去了光澤,發黃、卷曲、邊緣焦枯,新芽更是完全不見蹤影。整棵樹透著一股行將就木的衰敗之氣,與這間象征財富和權力的辦公室格格不入。
她走近金錢樹,像往常一樣,開始專業的觀察流程。先是繞著樹走了一圈,查看整體形態和光照,離落地窗較遠,光線尚可但非直)。然后蹲下身,仔細檢查盆土表面和脫落的葉片,葉片背面沒有明顯蟲害痕跡,盆土看起來疏松。她伸出手指,準備像往常一樣輕輕觸碰一片卷曲的葉尖,感受其質地和可能的生理信號。
然而,就在她的指尖即將接觸到葉片的瞬間——
嗡!
一股強烈到近乎狂暴的負面情緒洪流,如同失控的野馬,猛地沖擊進她的腦海!然而,似乎……這情緒并非來自金錢樹本身!
【……煩!廢物!都是廢物!……項目要黃!……那幫老東西等著看笑話!……樹也跟我作對!……該死!都該死!……】
是憤怒!是焦慮!是極度的挫敗感和一種偏執的猜疑!這情緒是如此濃烈、如此黑暗,充滿了攻擊性和破壞欲!
樂葵猝不及防,指尖猛地一顫,差點縮回來。她強自鎮定,深吸一口氣,將意念沉入指尖,試圖去捕捉金錢樹本身的意念。
金錢樹的意念極其微弱,如同風中殘燭:
【……悶……重……透不過氣……根……麻……不想活……】
傳遞著一種窒息、沉重和深沉的絕望。
樂葵的心跳加速。她能感知植物的狀態,但如此清晰地“接收”到人類強烈的情緒,還是第一次!而且這情緒并非針對她,更像是彌漫在這個空間里的強大精神污染源!源頭毫無疑問——就是那位焦躁不安的秦總!
就在這時,她貼身戴著綠葉吊墜的胸口處,隔著衣物,傳來一絲極其微弱卻清晰的清涼感。同時,她意識深處,那株在植物空間里那棵“植愈”小樹,枝葉無風自動,散發出比平時更明亮的柔和銀輝。一股寧靜、安撫的意念如同清涼的溪水,從“植愈”小樹流淌出來,輕柔地包裹住她被那狂暴負面情緒沖擊的意識。
【……寧靜……勿懼……感知……非吞噬……】
這意念清晰地告訴她:她感知到的,是環境中的強烈情緒能量場,并非要吞噬她,而是“植愈”賦予她的一種新的感知維度——對環境整體能量場,尤其是其中強烈生命體散發的負面情緒的感知能力!
樂葵心中掀起驚濤駭浪,但臉上依舊保持著專業性的平靜。她借著檢查葉片的機會,迅速調整呼吸,借助“植愈”傳遞來的那股清涼寧靜感,穩住心神。
她明白了,金錢樹的衰敗,絕不僅僅是光照、澆水或病蟲害!它正處在一個由秦烈本人強大的、持續不斷的憤怒、焦慮、壓力這些負面情緒所構成的、沉重而污濁的“能量泥沼”中心!這種持續的精神污染,對一株被視為“風水樹”寄托了強烈意念的植物來說,是致命的慢性毒藥!因為它們本身跟周圍的能量場存在交互,而且對于周圍能量場的感知更加的敏感,那些“大師”們折騰的是表象,真正的病根,是秦烈自己!
她收回手,站起身,轉向秦烈和一臉緊張的沈曼妮。
“怎么樣,喬‘顧問’?看出什么‘科學’名堂了?”秦烈語帶嘲諷,顯然沒抱任何希望。
樂葵的目光平靜地迎上秦烈充滿壓迫感的視線,沒有躲閃,也沒有畏懼。她沒有立刻回答關于樹的問題,而是用一種帶著深度觀察和一絲不易察覺憐憫的語氣,緩緩說道:
“秦總,這棵樹…它很‘累’。”
秦烈一愣,顯然沒料到是這個開場白。
樂葵繼續道,聲音清晰而沉穩:“它承載了太多。不僅僅是物理環境的問題。我母親的研究曾指出,某些特定的、被賦予特殊意義或長期處于高強度精神壓力環境中的植物,其狀態會微妙地反映甚至放大周圍環境的‘能量負荷’。這棵樹的狀態和我的感知告訴我,它感到窒息、沉重,它的根仿佛被無形的壓力束縛著,失去了生長的欲望。”
樂葵的話語明明都很平淡,但是似乎像一記重錘,砸在了現場每個人的心頭。現場一時靜默。
她頓了頓,目光掃過秦烈緊鎖的眉頭和布滿血絲的眼睛,又看了看地上散落的枯葉,意有所指地說:“有時候,植物比我們想象的要敏感得多。它們能感知到一些…我們人類自己可能都忽略或壓抑的東西。比如,持續的高壓、無處宣泄的憤怒、或者深埋心底的巨大焦慮…這些無形的‘重量’,對它們來說,可能比缺光少水更致命。”
秦烈的臉色瞬間變得極其難看!樂葵的話,像一把精準的手術刀,沒有直接指責他,卻字字句句都戳中了他內心最焦灼、最不愿示人的部分!
項目困境、股東壓力、競爭對手的虎視眈眈……這些沉重的負擔,不正像無形的枷鎖,勒得他喘不過氣嗎?而這棵樹的狀態…難道真的在映射他自己?
辦公室內陷入一片死寂。沈曼妮緊張得手心冒汗,大氣不敢出。她完全沒想到樂葵會從這個角度切入,這簡直是在捋虎須!
秦烈死死盯著樂葵,眼神變幻莫測,憤怒、驚疑、還有一絲被看透的狼狽。
就在沈曼妮以為他要爆發時,他卻猛地深吸一口氣,聲音異常低沉沙啞地問:
“那…依你看,該怎么辦?”他的語氣里,第一次沒有了純粹的嘲諷和質疑,多了一絲連他自己都沒察覺的…探尋。
喬樂葵心中一定。她知道,最關鍵的第一步,邁過去了。她迎著秦烈復雜的目光,聲音依舊平和,卻帶著一種令人信服的力量:
“首先,我需要一點時間,對這棵樹進行更詳細的生理檢查和環境參數測量。其次,秦總,也許您該考慮,給這棵樹…也給您自己,一個稍微‘透口氣’的空間?哪怕只是短暫地離開這個高壓的環境一小會兒?”樂葵給自己想單獨跟金錢樹相處找了一個合理而又完美的理由。
沈曼妮懸著的心終于落下一半,看向樂葵的眼神充滿了驚嘆和后怕。這位喬小姐,哪里是什么溫順的小白花?分明是柔中帶剛,直指核心的利劍!
在無人注意的衣襟下,樂葵胸前的綠葉吊墜,仿佛回應般傳來一絲溫潤的暖意。空間里的“植愈”小樹,枝葉輕搖,銀輝流轉,仿佛在為這初次感知并成功應對人類情緒風暴的勝利而低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