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冬天是適合戀愛的季節。同樣也適合考試。周考、月考、期中、期末如潮水般襲來,哪個季節不適合考試?說笑罷了。
十一月底起在哪都如坐針氈,夢境和現實越來越相似,構建起用紅磚與綠葉砌成的墻體,秘境和末日誰究竟會到來。沒時間想了。都不再是可以派得上用場的“工具箱子”。九點半就已經躺進了冰冷的溫床,一點半才入眠。蘭說她習慣熬夜,卻也睡得早。
初冬的被窩剛與人類接觸之時會有應激反應,但是幸福的,唯獨的幾時裹著棉被輾轉反側,將體溫最大限度地融通一下,再者,就是冷了。歸回羊水中只是有些干燥的感覺。最近失去了輕易入眠的資格,褪黑素軟糖占領了睡前食物的高地,這是夜宵。常常會思考,人類的確很奇怪,既然不能多吃為什么還要把這種小東西做得可口,我總會趁著年輕、趁著良心不注意多吃一兩顆。最后關頭就這樣把握住了,較于睡眠這頭莫名其妙的野獸更加輕松的時刻。
上海今年的日子很難過,但相比之下還是我紊亂的人生更加令人傷心。無病呻吟其實只是基本對自己無所作為的安慰,更可悲的在等待我的大駕光臨。四指已凍僵,今天能見到她嗎?
我想見她。雖然內心從兩小時就同絲毫不起波瀾的湖水般寧靜了,雖然我還是會偶爾坐直左顧右盼。平靜的水面下實則波濤洶涌,我胸有成竹,喝下一口已經放涼的溫水,和躲進夜晚的床一樣興奮。
我想我們只差一個沉默的距離。
5
女孩兒們的美就是如此輕而易舉,我看得清清楚楚。從小祈禱著我的眼球中裝有著針孔攝像,錯過太多片刻的生動。呆滯后再也沒移開。手倒是要挪回口袋,太冷啦!
臉頰的溫度會更高些,身旁走過的姑娘身上是梔子香。在英語課上習得的daily talk演講者都是友人,color算是一堂精妙絕倫的課。我喜歡西夕在一旁準備時低垂的眼眸,她的睫毛算不上長卻也誘人,鼻梁骨高挺是她從前便引以為傲的面部特點,但在我看來不過是萬眾叢中延綿山峰中最不起眼一個,整個面龐成為了光景。無法挑剔到底有什么不好,缺陷同樣是優點,雀斑不規則地分布像是泛起漣漪的湖。其實也沒什么,我又開始浮想聯翩。
思邇講了疾病,劉海蓋在小巧的臉上略顯厚重,水母頭扎了起來,我能說太用力。用力地展現生活,脖子上那顆若隱若現的痣也惹眼了。堂而皇之地可愛。
我沒有想到蘭,即使蘭也是齊劉海和后面扎起來略短的頭發。她留我住下那晚送了我根玫紅色的頭繩,隨手的事現在竟也不隨手了,她在躲什么,我不清楚。
我還是沒見到她,還有半個小時就要上下午的課了。我賭她今天演說比賽會坐在樓上。她要是知道我在寫這些,會惱怒嗎,我很想看她對我生氣的樣子。
就只管做吧,所有人都這樣,我終得以埋下頭。究竟怎樣寫才能表達她,結果是不言而喻的。
這午后也格外冷清。
6
我贏了。她的確在往上走。
去五樓倒水似乎顯得太過于刻意,但也沒有人會在乎我的穿梭。最近迷戀上大壺的保溫杯,寬大的容量可以讓我少走一步,沉重的壓力轉移到了溫熱的茶水中。但此時此刻卻成為了負擔,我有點著急,著急她提前走了。不過我猜我前來倒水之前她看見我了,雖然我只在余光里瞥見了她。
擰上蓋子后三步并做兩步走,路上碰見熟人也假裝在想事情(對熟人抱歉)。到了走廊隔著兩個班級的距離就一眼看到了她,正正地在路中央招呼她的朋友,目光很自然地進行了交匯,我急忙低下頭,再一次假裝了。像是特意等待?我不敢篤定,但很自然地輕笑了出來。眼底有暗流涌動。
本來轉角就可以上樓,不知怎么望著她的背影就悄悄跟在后面了。上樓的時候我保留了不溫不熱的距離,她上第二階的轉角正好能瞧見我,怎么有點像跟蹤狂,想到這我又沒控制住笑容。終于有件事情在我計劃之內了,她的確看見我了,不過我確定的是她早就在那里心不定地瞟我,礦石開采的時候是早有預謀的。
“貝!在那兒笑什么呢!”她喊了一句。仿佛知道我心里在想她,也不是很準確罷了。我抬頭望她的眼,她的劉海又長長了。笑根本止不住。我搖搖頭。我喜歡她這樣肆意地喊我,不顧及他人眼光地喊,像一種無形的篤定。
演說比賽又臭又長,悶熱的天氣讓人昏昏欲睡。整個會場沉沉的,身邊的同學聒噪得不像話,煩躁如同被啃噬過的木柴,我本想等蘭的離開,但實在難熬便提前離場了。
從后門離開之際我沒敢回頭,生怕對上她同樣百無聊賴的雙眸,更害怕自己一眼望不見她。
我還是想留住不能離開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