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干什么？”

從洞口里探出貓頭的夜梟見桃茶背對著她，疑惑不已。

“嗚哇！”桃茶被突然發出聲音的夜梟嚇了一跳，驚呼出聲。

“怎么一驚一乍？”在夜梟身后的赤圓隨后跳了出來，對桃茶的反應也覺得甚是奇怪。

桃茶拍了拍胸口，連道兩聲“沒事”，安撫住緊繃的情緒，再一次向身后那片黑暗看去，仿佛剛剛的瞳孔只不過是她緊張下產生的幻視，從未出現一般，消失殆盡。

“看什么，有什么好看的？”

不知何時已經整裝好的夜梟附在她的耳邊，和她望著同樣的方向。

“沒什么，走啦。”桃茶只當是她的錯覺：“剛剛說要去哪？”

“案發現場，大部分受害者都是單人受害，基本上沒有目擊者，而且都在比較偏僻的樹林邊緣，或者小巷發現尸體，這些地方既沒有監控，經過的人也少。”

赤圓拍了拍身上的塵土，眉間在無人發現的角度微微聚攏。

“所以我們親自去，可能可以發現些人類發現不了的線索。”

“好，那我們快走，別在這里待著了。”

桃茶推了推夜梟，迫切的心情讓夜梟敏銳地察覺到了什么：“這么著急？”

“著急，我怕。”

三人做好一切準備，消除一切來過的痕跡，一路步行過去。

桃茶一路上只感覺背脊發涼，頭皮發麻，似乎那雙亮黃色的眼瞳如影隨形，從未離開。

這些感覺讓她腳步滯后，她沒忍住不斷回頭觀望四周，寂靜的夜晚，她們挑了一條沒人走的小路過去，以免引人注目，這偏偏放大了桃茶內心的不安。

“能不能，欸？”又一次的回頭后，桃茶沒忍住向夜梟發出了請求，卻只見前面兩人腳步略快，自己不知什么時候早已落后。

桃茶快步向前，向前伸手想抓住夜梟的手臂：“走慢些…誒呀？！”

伸出手的同一刻，目光向左偏移，再一次看到了那雙如鬼魅一般的眼睛。

不，不只是眼睛，隱隱的月光下，似乎還看見了銳利的獠牙，正在昏暗中虎視眈眈。

“怎么了？”聽見身后的動靜，夜梟轉過身，卻看見了一道殘影，以及耳邊傳來的喊叫聲。

“啊啊啊！”

桃茶只感覺自己被一道力道帶走，手腕被緊緊拉住，一時間天旋地轉，不知自己在何方，只有耳邊劇烈的喘息聲和鼻間傳來一股獨屬于野獸的味道，在不斷拖動著她。

草地，石頭，不斷隔著衣物劃過她的后背。

不會吧不會吧，這么倒霉，被綁架了？

一陣眩暈之中，桃茶勉強撐住了意識，空出的右手往腰間摸去，拿出了那把短匕首，向著左邊劃去。

“嗷啊！”幸運的是，桃茶只摸索了兩下就劃傷了對方，似狼似人的吃痛聲同時發出，脫力放開了桃茶。

被拖動的桃茶終于被放開，她緊緊抓著匕首，吃力回過頭去，借著月光，終于看清來人模樣。

那是一個看起來只有二十歲的少年，半狼半人，亮黃色的瞳色帶著嗜血狠厲，唇齒張開，獠牙上帶著些許唾液，如同從地獄而來的食人鬼。

“你，是兇手？”桃茶撐著站了起來，白皙的手臂上都是這只獸人留下的爪痕，還在冒血。

狼少年沒回答，迅速向前撲去，張著獠牙，緊盯著桃茶的脖頸攻去。

面對眼前的攻擊，桃茶沒撐住向后跌去，卻沒有想象中的痛楚，腰間多了一個力道，將她穩穩扶住。

夜梟手持折扇，瞬息間折扇成了一把短刃，精準地劃在狼少年的頸部，隨后抬腳踹在對方的腹部，將他踹飛過去。

狼少年隨著慣性撞在了遠處的樹干上，沒等他緩過來，一雙火紅色的眼眸就在他的眼前，赤圓的手化成利爪，朝著他的臉拍去。

三道血痕瞬間在少年的臉上出現，血流不止，頸部被劃破，但因為力道和距離不足，并不致命，流血的速度也不及赤圓攻擊的那一下。

瀕死的感覺讓狼少年爆發出極限的力量，在赤圓想抓住他的腦袋的瞬間閃過，迅速向黑暗奔去。

赤圓緊追其后，火紅色的狐貍尾巴在夜晚漸遠隱去。

“沒事吧？”

夜梟接過桃茶手上的短匕首，握住她的雙手，不止的顫抖應征著桃茶此時此刻的心情。

桃茶沒有回話，只感覺自己周身，都被一個名為‘恐懼’的情緒包圍，不自覺地喘著氣，才后知后覺的感覺到自己身上的痛楚。

“沒事，沒事。”

夜梟輕輕地說著，如同帶著安撫魔法的言語，桃茶也在這一句又一句重復的兩個字，回歸了現實，看清了眼前一切。

赤圓此時維持著妖化的狀態，讓她沒想到的是，對方作為年輕的半獸人，在被重創的情況下，速度竟與她不相上下。

正當她差一尺距離抓住少年時，一陣白霧擋住了她的視線，準確來說，是由白色粉霧組成的粉霧，短暫地遮擋住她的視線。

“這，什么？”赤圓將粉塵散去，再向前踏步過去時，少年早已消失在夜色之中，無從循跡。

赤圓紅瞳掃過四周，卻感覺視線有些模糊，眩暈感讓她涌起不安：“迷藥？”

好在劑量極少，而赤圓又是修煉已久的狐妖，只感覺短暫的眩暈后便恢復正常。

“好些了嗎？”

夜梟從桃茶的小包里拿出了消毒水和紗布，簡單包扎了一下，好在身上傷口都不深，并沒有什么危險。

桃茶不語，看著手臂上夜梟來回纏動的紗布，不知思索著什么。

月色下映照著桃茶的神色，夜梟瞄了一眼：“沒事，第一次遇到這些事，害怕，無力，都是正常的。”

桃茶被戳穿了心中所想，抽掉在夜梟手上的手臂，自己包好：“我才沒有。”

夜梟也沒再言語，擦掉了短匕首上的血跡，遞給桃茶：“對不起，我沒保護好你，作為朋友和搭檔，我都算不上稱職。”

從小到大，夜梟除了師傅，似乎沒和什么人同行過。

不會照顧人，不會團隊合作，是她的短板。

看著夜梟耷拉著的貓耳，桃茶小臉微紅，有些羞愧：“不是，我也有錯，我以后會努力跟上你們的腳步不給你們添麻煩啦。”

“你們在說什么悄悄話？”赤圓一邊拍掉身上殘留的粉末，向來時路走去，發現兩人蹲在地上，一陣無語：“快處理好了先回去吧，明天再繼續。”

“不去案發現場了嗎？”

桃茶收好了包扎用品和匕首，問道。

“不，明天來這，直接跟著痕跡找。”赤圓向下指了指腳下的土地，黑夜中看不清的是那少年留下的血跡。

...

血跡延伸到遠處，裴宇身上的傷口隨著晚風吹過漸漸干涸，在走到一定距離時不再落下。

一只手搭在身邊少女的身上，她的樣貌與裴宇有七八分像，裴洛拉著哥哥，一路無言，走到了白川市邊緣。

兩人相伴走到了目的地，裴洛用腳掃過地上的落葉，找尋著某處機關。

“咔塔.”清脆微小的響聲，一道通往地底的機關門打開，銀白色的階梯向下延伸。

“洛洛。”

裴宇拍了拍扶著自己的那雙手，似是安撫，而后又帶著些許心虛：“父親他…”

“父親他不在這里，但，也在下面等著你。”

裴洛盯著自己身旁的哥哥，與裴宇相差無二的狼瞳中帶著擔憂，責怪，心疼。

還埋著一絲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