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寒拆開黑盒子，小心翼翼捧出里面的東西。

是一個十來公分的Q版手辦，裝在透明玻璃里。戰士模樣，披著銀色鎧甲，一手拿著銀色盾牌，一手握著大寶劍。

喬雪景只能看到手辦的背面，也不認識這是誰家的谷子，只是有些疑惑沈末竟然會送這樣的東西。

嚴寒神色莫名，抬頭看喬雪景：“是你選的嗎？”

“我很喜歡”這四個字卡在唇齒間沒能出聲。

喬雪景搖頭：“我男朋友選的，說想謝謝你。”

嚴寒將手辦裝回盒子，笑著道：“哦。”

只是這笑容怎么看怎么怪。

嚴寒和喬雪景離開后徑直回了宿舍。

裝著手辦的盒子被隨手扔在桌上。

學校研究生公寓是兩人間，正在看論文的室友被聲音嚇了一跳，看到他黑沉的臉色，不解：“怎么回來了，不是去偶遇學妹去了嗎？”

他看到桌上的東西，嘿嘿笑了一下：“我說得沒錯吧，你得釣著她，若即若離，讓她有危機感，拿下不早晚得事兒？這不，東西都送了，直接進步一大截啊！”

嚴寒看著室友擠眉弄眼的表情，毫無感情的提了下嘴角：“送你了。”

“啊？”

嚴寒說完就拿了衣服進浴室洗澡，摔門的聲音聽得室友莫名其妙。

直到嘩嘩的水聲響起，室友才摸了摸鼻子，抱著解惑的態度，拆開盒子。

看到分別刻在盾牌頭盔和大寶劍上的字，室友表情一僵：“大……劍……人……”

……難怪表情這么差勁。

室友訕訕地放下劍士手辦。

*

喬雪景正式進實驗組后，又見過一次蕭城，兩人擦肩而過。

當時她忙著送資料，右肩和人迎面相撞。

喬雪景頭也沒抬，低聲說了句“抱歉”，匆匆離開。

走了兩步就聽到身后傳來的對話聲，一個聲音清脆如響鈴，直白，帶著好奇，

“你之前和徐爽分手，就是因為她？”

“……你怎么來了？”答話的人停頓了一下，避開問題，反把問題拋回去。

喬雪景片刻的呼吸不暢，腳崴了一下。

答話的是蕭城。

至于另外一個——喬雪景瞬間在腦子里將她和宋怡對上了號。

“來看看，不行？”

宋怡和蕭城說話，視線卻略過他，落在喬雪景背影上。

啊。走掉了。

她眼底閃過一抹深色。

這姑娘漂亮是漂亮，就是有點矮矮的，而且那把身骨看起來就沒幾兩肉……其實不符合她的審美。而且她覺得自己都能把她單手拎起來。

不論怎么看都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學生。

而且是超級超級普通的那種。

怎么偏偏惹上了那個人。

宋怡撇嘴。

“當然行，我求之不得。”蕭城擋住宋怡的視線，低頭對上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

他心里一緊，有種被看穿的錯覺。

蕭城硬著頭皮開口：“怎么了？”

宋怡盯著他的臉看了半晌，忽然彎了彎眼睛：“蕭城，你好像很在意她。”

“沒有。”

“真的嗎？”

蕭城轉回視線：“真的，我們都訂婚了，我喜歡的是你。”

“最好是。”

宋怡哼哼兩聲，挽起蕭城的手臂。

兩人一同往外走，相攜相依，看著很是親密。

還是那把銀鈴一般的清脆嗓音，帶著不諳世事的天真：“那我怎么樣對她都無所謂，是吧？”

“……”

“是吧是吧？”宋怡晃動蕭城的手臂，追問道。

“……是。”

喬雪景在樓道站了一會兒，眼皮狂跳。

她抿了下唇，總覺得蕭城這個人生來就是克她的，這個人……上次和他交集，他帶來了一個瘋婆子一樣的徐爽。

這一次，又帶來一個看起來比徐爽更難纏的宋怡。

喬雪景垂下眼皮。

希望是她的錯覺。

崴過的腳漸漸生出頓痛，喬雪景動了一下，發現不太影響走路便沒有再管，往另外一個實驗室去了。

結果第二天起床時，左腳腳踝就多了一個大鼓包，腫得老高，青青紫紫的，腳下還有一條淤血痕跡，碰一下就痛得鉆心。

沈末不在，家里就喬雪景一個人。

她試著攙著家里的墻和家具挪動幾次后，不得不放棄單腳上學的方案，決定請個假。

喬雪景拿起手機，上面有一條陌生短信。

是昨天半夜兩點多發來的。

——抱歉，但你先避一避吧

沒頭沒腦的一句話。

喬雪景茫然的眨了下眼睛，心底涌起不詳的預感。

她打開未讀消息滿到只能顯示出省略號的微信，發現自己已經被移出了項目組的群，還有幾個年級群，全把她移除出來了。再往下，是幾個室友發來的信息。

喬雪景沒來得及看。

手機震動了一下。

輔導員的對話框被彈到最頂上。

看清內容，喬雪景眼瞳一縮。

【喬雪景同學，請在十點來一趟我辦公室，……】

縮略框展示不完，剩下的內容變成了省略號。

她有點神經質的咬住自己的下唇，就像感覺不到疼痛一般。

鮮血從唇瓣溢出。

喬雪景避開這個消息，先去列表里的找到項目組負責人的微信，點進去。

打字時她發現自己的手在抖。

喬雪景蜷縮了一下手指。

被裹在掌心的指尖因為失溫凍了她一個哆嗦。

【陳老師不好意思，我腳崴了，今天可能會晚點到】

點擊發送。

一個紅色感嘆號跳出來。

接著是一行灰底的小字。

【陳.開啟了朋友驗證，你還不是他（她）朋友。請先發送朋友驗證請求，對方驗證通過后，才能聊天。】

喬雪景愣了好一陣，才點開輔導員的聊天框。

【喬雪景同學，請在十點來一趟我辦公室，我們談談你休學的問題】

腦部驟然沖上憤怒的氣血，暈得厲害，眼球充血，陣陣發黑。

喬雪景瞬間扣緊了手機。

指腹內側擠壓電源鍵，屏幕黑屏。

上面模糊映著她蒼白又茫然的臉。

喉嚨發緊。

喬雪景想怒吼。然而張了張嘴，只勉強擠出幾聲嘶啞的，帶著腥味的氣音。

腦后傳來讓人恐懼的發麻感，喬雪景才發現自己不知道什么時候屏住了呼吸。

她要呼吸。

她想呼吸。

但她好似在這一刻忘記了呼吸這一出生就具有的本能。

喉頭鎖緊，無法做到自主換氣。

她無法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