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突然想起,剛才薛稷初次看到他的樣貌,雖然臉上是一副很驚訝的樣子,但是很快就恢復正常。
這一種情況出現只有兩種可能。
第1種就是薛稷的心理素質極好,已經到達了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地步。
第2種,薛稷早已經猜出了他的身份。
李世民想了一下,薛稷那幾分驚訝,如今他再認真想起來,都覺得有些不太真實。
薛稷在進來面見他的時候,實在是太過冷靜了。
薛稷不過十五六歲的少年,初次見到他這個掌管整個天下的皇帝,能保持如此鎮定,恐怕是他相信自己早已經跟皇帝有過接觸,所以才能那么快地平靜下來。
想通了這些,李世民心里很是確定,“早已經把朕的身份給猜出來了,卻為了照顧朕的面子才裝作驚訝的嗎?”
李世民又想起薛稷剛才故作驚訝的樣子,笑罵道,“這是在欺君呢!”
說著,李世民苦笑了一下,覺得薛稷應該是從河間郡王府獻弓的那一次猜出來的吧!
等到薛稷回到府上的時候,發現大門后面有個身影,臉上露出著急的神色,在那里轉著圈等待著薛稷歸來。
見到薛稷回來,馬周連忙迎了上來,對著薛稷一拱手說道:“少郎君。”
薛稷笑了笑,說道:“明月樓的事情,我已經稟報陛下了,陛下說你要是把這明月樓給辦好了,自然會給你一個前程。”
“我對你的諾言已經做到了,至于以后事能不能做成,你能不能有個好的前程,那得看你自己”
馬周對著薛稷深深行了個禮,說道:“謝過少郎君的關照。”
薛稷擺了擺手說道:“我話說開了,我把你舉薦給陛下,便是你的舉主。”
“你有才華,日后若是能夠身居高位,對我也是極有好處的,你我兩人早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欲損的關系。”
話雖然是這樣說,但馬周還是堅持說道:“俗世洪流,自己能夠站得住腳,已是萬分不容易,若有余力去關照旁人的,那便稱得上仁義無雙了。”
“少郎君與仆并沒有什么往日情分,相反少郎君卻給了我宅子,給了我錢財,還給了我美人,世人視我為草芥,棄我如敝履,唯少郎君對仆可謂是恩重如山。”
“仆將來便是給少郎君連累了,那也是心甘情愿的。”
薛稷聽到這話,倒是頓住了,半晌才說道:“不必想那么多,好生做事便是了。”
“你放心,我做事向來求穩,你只管努力,不會連累你。”
突然,外面一名壯漢沖進來,沖到薛稷身前,把薛稷嚇一跳。
薛紹臉容憔悴,狀若枯槁,一把揪住薛稷的衣服,說:“兄長你果然回來了。”
“近來弟跟著馬郎君學經營家族產業,實在是沒有那個才華,再這樣下去只怕弟會發瘋,還求兄長給條活路。”
薛稷一看,就是自己的堂弟薛紹,不由得笑罵道,“叫你學點東西,就真那么那么痛苦?”
薛紹聽到這話,表情嚴肅地說道,“兄長,你讓我去看去算那些賬本,我寧愿到戰場上廝殺。”
薛稷哈哈一笑,說道:“也罷,以后明月樓你便不用去了,我另外給你找了個活干。”
薛紹心中大喜,連忙問道:“兄長,你說的果真?”
薛稷點了點頭,“當然,騙你作甚。”
說著,他把他建言李世民,成立驗證新兵器軍隊的事情告訴了薛紹。
薛紹聽完這話,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除了,“兄長,若依你所言,這支軍隊不過千八百人,只怕上戰場的機會也不多吧?如何才能立功?”
薛稷沒好氣地看他一眼,罵道:“若沒有機會上戰場,怎么知道兵器的好與劣?”
薛紹一想,還真是那么個道理。
薛稷語重心長地說道:“你需明白,你既不善經營壯大家族,又不會操弄人心當文官,終究只能沙場上建功業。”
“可你雖勇武,可我大唐猛士如過江之鯽,你何時才能鶴立雞群?”
“這支軍隊建立得是個好時侯,為兄若有新兵器搞出來了,也需要拿到戰場上見真章,你立功的機會就來了嗎?你好生思量。”
薛紹聽到這個話,臉上的表情才激動了起來,說道:“我就知道兄長必不能坑我。”
薛稷擺了擺了手,說道:“陛下只給我一些兵士,不曾給我軍官。”
“到時候我從父親處拉些家將,你再從伯父那里拉點家將,兩邊湊一湊,我先把這架子給搭起來,你先帶著他們去訓練。”
薛紹對著薛稷一拱手,躊躇滿志地說道:“兄長放心,弟怎么也得給你訓練出一支可用之軍。”
薛稷點了點頭,不知在想什么。
第二天一大早,薛稷便起了身。
以他的現在這官位雖然不用上朝,但今天已經是他要回工部報到的時候了。
薛稷穿上了他的官服,帶上了官帽。
薛萬徹看著薛稷的裝扮人,臉上露出幾分笑容說道:“我兒英俊,比起為父來,也絲毫不遜色了。”
薛稷斜著眼睛看了一眼薛萬徹的大黑臉,“父親,不要開玩笑。”
薛萬徹當場就硬了,拳頭硬了,但是想到今天是兒子第一天上任,最后還是嘆了口氣,叮囑道:“你要記住為父教你的東西。”
“你是陛下親自下旨任命的工部員外郎了,背后又得了段綸的青眼有加,前途無量。”
“只怕在有些官員的心目中,你就成了他們升官路上的絆腳石了。”
“官場上混久了的都是老狐貍,我們當武將的尚且如此,工部官員都是玩筆桿子的,心自然就更臟了,比起我們武將肯定是有過之而無不及的。”
“記住任何同僚都是不能夠絕對相信的,否則你就容易被人家帶進坑里面,輕則丟了面子,重則而容易丟了性命。”
薛稷認真聽著,臉上沒有什么不耐的表情,等到薛萬徹說完之后,他思考了一下總結道:“逢人只說三句話,未可全拋一片心?”
薛萬徹聽到之后愣了一下,隨機眉開眼笑地說道,“你倒是個有天份的,沒錯,正是如此。”
薛稷一拱手說道,“父親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