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茗香居不歡而散，不過才一夜，今日又登門作甚？

宋氏心下詫異，下意識吩咐:“請人到雪竹軒奉茶。”

雪竹軒是她常招待各府女眷的地兒，離前廳稍遠些，勝在雅致。

丫鬟點了點頭，瞧見廳內亂成一團，后頭的話也沒再說出口，行一禮領了命轉身往外走。

“等等。”

“請人到外廳來，也好叫我這老婆子也瞧瞧。”

老夫人下了定論，見丫鬟站在原地不動，當即沉了臉，“站著作甚，是我使喚不動你們了？”

“老夫人恕罪，奴婢這就去傳。”

丫鬟大驚失色，戰戰兢兢行一禮后出了屋子。

老夫人先一步去了外廳，由嬤嬤扶著坐在主位。眾人噤聲，緊隨其后跟著到了外廳，各自落座。

宋氏同郁靜姝并排走在最后，紅著眼母女情深。

郁子衿回頭看一眼，心情出奇地平淡。

既認清了現實，也不再奢求一些不可能的事，心胸反倒是比以前寬闊些，沒得心緒難平。

“老夫人，陳娘子到了。”

丫鬟領著人進屋，回話后姿態恭敬退出去。

陳娘子笑呵呵跟著進來，環顧一圈看廳內這么多人。

即便再大條，也察覺氣氛不對勁的很，一時又說不上哪里古怪。半天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卻也不能落了禮數，恭敬上前幾步朝著主位見禮:“陳柳氏問老夫人安。”

瞧見主位之人擺了擺手，她才笑著起身，又將視線落在宋氏身上，“筠娘，你可還在為昨日之事置氣？”

宋氏努力面不改色搖了搖頭，個中緣由卻不能同外人言，只應付著笑笑。

看她還愿意笑，陳娘子便知不會太糟，當即笑意更甚，上前拉著宋氏的手說些軟話，“序青那小子昨日過分了些，我回去好生將他教訓了一番，這不今兒就領著來給你賠罪見禮來了？”

“筠娘，你我一同長大，我是什么人你也該知曉。”見宋氏神色觸動，陳娘子又加一把力，真情切意道，“子衿那丫頭我昨日打眼一瞧便中意的很，若真有幸能嫁到我陳家去，我自當對她千般好、萬般好，拿她當做親生女兒一樣。”

眾人聽得這話，皆是側目。

郁子衿跟著一道看，若非昨日將母子對話聽的真真切切，瞧見陳娘子眼下誠懇模樣，怕是她也要被蒙騙過去。

“筠娘，可否再給我那不成器的兒子一次機會？”

宋氏張了張嘴，心里的確是極想應下的，經先前老夫人拍桌怒斥的場面，到底是沒作聲。

“筠娘…”

沒得到回應，陳娘子面色有些難看，不死心再度出言試探:“序青就在外頭，不若讓他進來好好同子衿丫頭道歉？”

話落，不等宋氏應聲便轉頭出了外廳，將外頭等著的人拉著進屋。

今兒換了身月白色長袍，長發束起為冠，一臉傲然，漫不經心地搖著扇子，可不正是陳序青？

主位，老夫人抬了抬眼皮。

其他人跟著看過去，上下打量一番，臉色皆是一言難盡。

究竟從哪看出這廝有狀元之姿？

瞧著狂妄自大，無禮的很，如何配得上大小姐/子衿丫頭！

陳娘子拽著人站定在廳中央，視線轉一圈落在郁子衿身上，莞爾一笑，望向身旁道:“序青，還不快些向子衿丫頭道歉？”

陳序青眼底浮起不爽之色，想到昨日包房最后的談論，到底是壓下性子低了頭，“昨日是在下無禮唐突了，還望郁大小姐莫怪。”

屁的大小姐，鄉野村婦罷了！

竟還勞他低頭認錯，等嫁進了陳家，一切塵埃落定后有得她好看。

屆時，他便將玲兒接入府中。

郁子衿這個野丫頭他是斷然不會碰的，整日木著張臉，好似旁人欠她黃金百兩一般，瞧著就無趣的很！

陳序青面上道歉，心里止不住地嘲諷。

一旁，陳娘子笑彎了眼，覺得此事八成穩了，正要拉著宋氏商議后頭的流程，突聽得另一道聲音入耳。

“陳娘子。”

主位，老夫人擰著眉出言打斷，實在不想繼續聽蠢貨母子的話，索性說的更清楚些，“子衿丫頭才回侯府不久，老身打算多留幾日，與令公子怕是無緣了。”

“雖說婚姻大事自古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最后說到底還得小輩愿意不是？”陳娘子黑了臉，仍舊不死心，咬著牙道，“我兒豐神俊逸，子衿丫頭若是心悅……”

“子衿全憑祖母做主。”

郁子衿‘砰’一聲跪在地上，答的干脆。

不遠處，陳娘子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氣，不死心地瞪她一眼，終是拉著兒子灰溜溜離開。

說到底，人家壓根沒瞧上陳家。

再厚著臉皮待下去，指不定要被如何奚落呢！

“非要我來，娘現在可滿意了？”

“那野丫頭壓根就沒瞧上咱陳家，侯夫人也不是個好東西，母女倆這是拿咱家當猴耍呢！”

他倒跟丑角似的，將臉送上門被人家打的啪啪作響。

陳序青揮著扇子越想越氣，鐵青著臉大步離開，上了馬車揚長而去，任憑陳娘子如何喚也無用。

“兔崽子，定是又去秋水巷同那小賤人廝混！”

陳娘子咒罵一句，后腳上了馬車回府。

她猜的不錯，陳序青的確是來了秋水巷。

被侯府一頓挫，他愈發想念玲兒的溫柔體貼，下了馬車迫不及待往巷子里進，絲毫沒發現身后有尾巴。

一路跟著，看他進了院子。

正屋點著燭火，陳序青熟門熟路進屋，脫了鞋襪爬上榻。

女子側躺在榻上睡著了，姣好的面容在燭火映照下平添幾分艷麗。

他定眼瞧著，不知不覺有些口干舌燥，大掌不知不覺就順著里衣探了進去，指腹滑過細膩肌膚，攀向高峰。

卻不滿足于此，手上不自覺加重了力道。

“序郎！”

女子驚醒，驚魂未定望向四周。

待看清身旁人面孔后，一臉欣喜地撲進懷中，柔聲道:“不是傳了信說今兒個回府去么？怎的這會子過來了，莫不是又同夫人吵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