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臉是血的趙桐很是得意，看向眼前的程燁，他們是高中同學，即便自己家境不錯，但是他知道，從小到大身邊的人很多是沖著他家的錢來的，又或者說他家的錢帶來的各種新潮的物品，比如萬花筒、顯微鏡、遙控車、天文望遠鏡。。。。

他論家世、相貌都不比程燁差，為什么孟挽星一個精神分裂病人的女兒也敢瞧不上他？

趙桐，家庭優渥，生活中能深入了解彼此的、知心好友卻少之又少，而他父母更是希望他能學有所成，從而幫助家里的生意更加壯大、繁盛。

從小他想得到的幾乎都實現了，除了大學時追求孟挽星！

他第一次嘗到失敗的滋味！

大學時候，在很多人的生活費還是五六百的時候，他的生活費就是2000元，這還不算他的額外花銷，比如電腦、手機，當然，技術革新日新月異，這些東西更新速度自然也快，他對同學也很大方，但是總有些人偏向于天賦類，即便是沒有電腦、手機這些科技產品輔助，專業課也能學的很好，甚至是更出色！

這就在先天上將他和班上的其他學生分類成兩個全體，也有一些人善于打破局面！

程燁就算一個，八歲父母離婚，他跟了爺爺，在他十二歲的時候，父親在建筑工地干活高處墜落癱了，這讓本就不富裕的家庭更是雪上加霜，就這樣年近六旬的老爺子重新拿起來鐮刀，下田勞作。

程燁也跟著下地干活，插秧、割稻子、撿棉花、收菜籽一樣不落，這塑造了他的做事風格，也影響了他的待人接物的方式！

都說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實際上只是早點認識到生活中的重重困難罷了！

有些人磨平了棱角，困居山村；

有些人不甘平庸，外出闖蕩出一片屬于自己的天地；

也有的人在堅守家鄉和外出之間徘徊，蹉跎歲月，感嘆家鄉生活艱苦，掙不到錢，卻又不想離鄉背井，自認受不了處處碰壁的感覺！

程燁他爸或許就是一個自尊心強的人吧，癱瘓讓他變得沉默自閉，于是挨了三年也走了！

這個時候程燁已經十五歲了，已經具備獨立生活的能力了！

俗話說：窮則變，變則通

那時候初中語文老師剛帶程燁他們班，很有活力，對自己、對學生期望都很高，還說自己在報社、雜志都有認識的人，他希望大家勇于表達自己，比如寫作、課上積極發言、課后提問都算這類形式！

程燁就借著這個機會，在老師寫下投稿郵箱的時候，抄寫下來，微機課上登錄扣扣去寫一些東西保存在備忘錄里，然后選個時間一起通過郵箱發出去！

正所謂精誠所至，金石為開，他的持續投遞得到回應，拿到了第一筆稿費！

從此踏上了一條執筆幻世的路，后來爺爺因為得了阿爾茲海默，只認的他孫子程燁，在這期間程燁認識了孟挽星，嗯，這時候她還不叫這名字！

同學們在放假時會一起玩，雖然機會不多，但終歸有！

孟婷因為她媽媽的病遭受到很多人異樣的眼光，總覺得她可能也會得病，程燁因為自己家庭境遇相似，對孟婷多有照顧，也曾惹來閑言碎語，孟婷羞澀、回避、否認都試過，但程燁依舊會照顧她。

大家都知道，程燁的家境也不算好，幫著孟婷應該是出于同情的緣故，于是調侃就相應減少了，學生時代的想法有些很純粹，有些事刻骨銘心，彼此互贈禮物很正常，程燁因為之前寫作的關系，接觸的東西相對廣泛，思維也比較開闊！

有一段時間流行用一次性筷子搭建小房子、小船什么的，小賣部和超市的膠水差點賣斷貨，最初應該是岳明做了一個底座巴掌大小三層小閣樓，還有活動的窗子，用極細的水筆畫上人物，貼在里面，一時間竟然在班級里蔚然成風。

就連隔壁班的也有做的，構思多取材于當時學的古文，滕王閣、鸛雀樓、幽州臺、醉翁亭。。。。

程燁幾人一次在河邊玩的時候，突發奇想，把口袋的磁鐵用膠帶纏住，放進水中慢慢拖動，帶來很多鐵粉，甚至有一塊拇指大小的鐵塊，表面有類似玻璃殼包裹，程燁經過辨認后將其送給了孟婷，還講明這是天外而來的鐵隕石。

。。。。

此后，二人關系一直很好，爺爺的離世讓程燁高考心態有所變化，就近在市里讀了一個專科，主要還是沒錢交學費，專科出來能免不少錢，前提是在指定企業工作兩年！

單這條就讓程燁心動了，大不了學完再升本！

此后二人沒了交際，直到程燁在捷誠公司出來回了家，就干起了水電工的活計，上門幫人處理點短路、過載故障之類的，偶爾釣個魚，過的也算舒心！

直到有一天，

晚霞似那新娘的嫁衣披在家門口的女孩身上，他心中泛起波瀾！

孟挽星，回來找他了！

光耀九州明初啟，纖凝細手挽星河！

游玩的時候隨口應得詩句，今天重聚了，只不過反差有點大呀！

當初的程燁也曾暢想未來，自己能光宗耀祖，讓父親、爺爺的期望得以在他這輩實現，起碼種地出個讀書人的崽，也對得起村里識禮之家的名頭，事與愿違，意外總是來得剛好！

現在他粗略看是農民，水電維修只是增加收入的方式！

而孟婷說她想做個老師，這樣就不會有人瞧不起那些單親家庭的孩子，或是奚落、嘲笑他們，她如果當了老師，就可以親身去糾正、改變這種風氣！

此后，孟婷改了名字，叫做孟挽星.

今天孟挽星如愿成了鄉里初中學校的實習老師，來見程燁的目的也簡單，要他考大學，然后兌現那年未曾許諾過的朦朧感情！

軟飯不好吃，但是它香啊，何況程燁也有打算以社會人士參加成人高考，不出意外，程燁經過近一年的學習順利通過考試，拿到了機電一體化的本科文憑，之后在縣城專職做維修，還開了一個五金店。

這翻天覆地的變化雖然讓人添了些茶余飯后的話題，但無法否認孟挽星的容貌、氣質，走到哪都是妥妥的扎眼!

約莫一米六五的身高，身形勻稱，白皙的臉龐，細碎的劉海下是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似乎能洞徹人心，這等氣勢讓程家坳的男女老少心中泛起嘀咕：

這程燁小子以后能壓得住這姑娘家家的？怕是懸咯！

在兩人成長的過程中，父母、長輩相繼離世，這是一種無法釋懷的悲痛，因為自己對死亡無能為力，沒錢看病、買藥，逝去雖然終結，但過程有痛苦有平和！

就父母離逝對自己，又或者是去了負擔？不用再贍養老人，不用為他們哪天下不了床、醒不過來擔憂，又慶幸那樣開朗、奔波一輩子的父母可以睡個安穩覺了！

人的思緒是繁雜的、純粹的，規整一下繼續生活，他們是我們的過去，我們是他們的將來！

這就是人生！

程燁、孟挽星結婚的消息在以前的同學群發了一下，找個周末出來一起吃了個飯，算是喜宴了！

趙桐也來了，很是不高興，他也曾追求過孟挽星，可是被拒了！

今天才知道那個位置早就是虛位以待！雖然心里不痛快，也不好博大家面子，畢竟同學里還有和他有公司業務上的往來人員！

隨著爺爺的離去，這些年親戚來的少，甚至斷了聯系！

于是二人婚后提出以旅游來慶賀自己人生大事，半個月的假期游山玩水，臨近返回的前三天孟挽星有孕吐的情況，興奮之余把消息告知了之前參加喜宴的同學。

收獲滿屏的恭賀之語，甚至是有的同學提前發了紅包過來，說自己現在在外地（外國），過年都不一定能回去，孩子洗三、周歲可能趕不上，先送個紅包表示心意！

人有旦夕禍福，天有不測風云！

新竣工的大橋通車兩月有余，橫亙三百米的鐵索橋，可以并行六輛車，還不算兩側的人行過道，算的上兩市來往的重要通道了。

趙桐因為因為工程無法按照預期交付，又恰好孟挽星懷孕的消息到來，也不管喝了酒就開車走了，這恰好與程燁所乘車輛方向互逆，只是間隔了一條防護欄，雨天路面打滑，趙桐趁著酒勁，更是讓他把心中郁氣盡數發泄出來！

狂飆的車速濺起的水花激射旁邊的車上，讓周圍的車輛不禁遠離！

砰！

趙桐的右后車胎突然爆裂，飛馳的車輛本就發飄，這下好了，直接借勢騰飛，卻是苦了斜對面開來的大巴，車上61個人眼見這么個龐然大物砸來，心都提到嗓子眼l了！

如果現在能和司機交談，或許“媽耶”，隨后“臥槽”“這可咋辦”“司機師傅，剎車啊！”“趕緊后退啊”這類的話一定是此起彼伏，充沛整個車廂！

因為雨天，前后車輛都有意拉開距離，但還是無法避免碰撞的發生，小轎車在空中打著回旋撞在大巴側面，車廂里的人此時就象蒙在牛皮鼓里，巨大的聲響如潮水灌進乘客的耳道，兩車相撞時鐵皮摩擦發出的尖銳刺耳的聲音，猶如惡鬼在耳畔吼叫，所有乘客幾乎都預見性的看見了車禍后鮮血淋漓的場面！

大巴車頭在司機盡力不側翻的前提打方向盤，遭遇轎車撞擊，有三人直接被從車窗甩出，眼見著沒了動靜，也不知是暈了還是沒了！

“燁哥，我。。。。。我流血了。。。。孩。。。。孩子。。。。是不是沒了？”程燁緊緊抱著孟挽星，雙腳死死貼在地上，孟挽星感覺到身下有股粘稠、腥甜的的氣味傳來，為了確認還伸手摸了下座椅，濕潤的眼眶，帶著哽咽的嗓音對程燁說。

車廂的嘈雜讓孟挽星的話有點淹沒了，不過程燁還是注意到車座下的血滴，有了猜測。

孟挽星不敢相信，也不愿意相信，她已經準備好了當好一個媽媽，喂奶、換尿布、教會他（她）走路。。。。。

她甚至沒有機會看他一眼，他就離去了？！

“挽星，沒事，我們還年輕，孩子以后會有的，只要你在，其它都不重要。。。。。。”左手輕撫孟挽星的臉頰，兩人的頭彼此靠在一起，程燁很想現在化身巨靈神，一掌平山川，彈飛禍車源！

但他知道不可能，現在重要的是把孟挽星在最短的時間送去醫院。

這時，只感覺車廂前頭似乎撞了什么東西，大巴左右搖擺了一下就停止了躁動。

“轟”

還不待兩人起身，旁邊車窗本就滿是裂紋，在這震天徹地的響聲中破碎開來，同時透過車窗飛射而來的玻璃碎片、礫石打的程燁和孟挽星臉上滿是血痕，有些還玩起了“鑲嵌”！

大巴外面的轟鳴讓眾人深知此時出去，絕非良機！

程燁想從破碎的車窗看看外面的情況，恰在此時，在茫茫如煙的雨幕中傳來東西撞擊雨水的聲音，趕緊把頭縮回車里，還把孟挽星上身抱住，可飛射而來的碎石和玻璃還是早一步擦過了孟挽星的臉頰和脖子，血液似那山間清泉，綿延不斷，鮮紅沁染了衣衫，本是鵝白色的棉布面料此時軟塌塌貼在皮膚上，描繪出年輕女子的優美曲線。

孟挽星因為流產造成的失血，加上現在脖子、臉上的創傷也在增大失血，而距離最近的醫院也得近半小時，而外面沒有發生碰撞的車輛是他們的救星！

“挽星，你在這別動，我下去找車，一定能送我們去醫院！”程燁一步三回頭的看著虛弱的孟挽星，此時他也不好受，車輛的震蕩將他全身都拆了一遍再度組裝一樣，腳掌的麻木、心臟快一拍慢一拍的跳動讓他甚是疲憊，卻還是踉踉蹌蹌的走下大巴。

黃豆大的雨點，打在背上、頭上，沖刷去身上的血色，一步一個腳印，雨水順著寬領的長袖米黃色襯衫滴落，斑駁的血色讓他如煙塵的雨中很是惹眼，身后的血色就如畫紙上暈染開的濃墨，讓程燁此刻顯得孤獨、悲涼，不負以往的自信，疲憊和寒冷就像兩只虛無的大手，拖拽著他的前行速度，即便如此，他還是不曾停歇，因為他知道，一旦他停下了，他就再也走不動了，還有人在等著他回去！

她現在會不會想吃香甜的南瓜餅，以前沒什么零食，他就自己做點南瓜餅用奶粉罐子裝了帶去學校，能扛個兩三天，省去不少零花錢。

孟挽星也是意外發現這個秘密，也刻畫了一段難忘的時光！

程燁不知走了多久，看見眼前有紅暈的血水隨著積水流淌到腳下，機械的抬起頭，看到眼前跟仰臥的烏龜似的的汽車，地面汽車摩擦的劃痕在雨水的折射下不甚分明，他還是認出這就是撞了大巴的轎車！

心中涌起一股可以焚燒九天十地的火焰，驅散了全身的寒冷，為那已經有了幾分麻木的心臟注入無窮動力，就好比突然是塞了一個轉子發動機，慘白的嘴唇有了血色，雙手青筋暴起，腳下更是跑了起來，繞車一周，將還在座上掙扎的趙桐拖了出來。

此時，趙桐也是滿臉血污，不辨容顏，卻不妨礙趙桐用虛弱、還帶著感激的話說道：

“老同學，謝謝了哈，我當年追孟挽星不成，還說過你們的壞話，今天還是你救了我，我說，孟挽星為什么要放棄繼續考研的機會回鄉呢？原來你為了這個臭小子啊！”

言語間滿是羨慕，又對孟挽星的決定感到惋惜。

程燁已經被怒火掩埋了理智，左手攥著趙桐的衣領，右手扇了趙桐一記耳光，直接了當的問，車上有沒有應急救藥、紗布創可貼，趙桐雖然憤怒，還是不想再被打耳光，好在后背車廂只是有劃痕，沒有變形。取出藥箱的程燁就往回趕。

冰冷的雨滴打在趙桐的臉上，本就受傷的他，此時平添了幾分快意，讓他對著衣衫血暈被染的程燁喊道：

“程燁，孟挽星是不是要死了？你說他是不是賤吶？放著有機會和我去縣城住高檔小區，非要回來找你，他死了也是活該！我到底哪里不如你，就像現在，你要為了她在雨中“狼奔豕突”，我呢？只要等待救援就可以了！”

程燁聽不了這些話，說他可以，畢竟自己本來家境不富裕是真的，學習是為了自己能有機會選擇自己的人生，而不是去當任人宰割的豬，但涉及孟挽星，他不能原諒趙桐，眼下先救人為首要前提，趙桐一時半會死不了，等會來收拾他！

。。。。。

跌跌撞撞的跑回大巴，外面大雨滂沱，雖然車窗破損，好歹頂棚沒什么問題，幾人抱團也能取暖，防止急速降溫身體出現狀況。

回到車上的程燁懷中的藥箱讓他成為了眾人矚目的存在，其中就有一位看上去年近六旬的老太，顫巍巍的起身，用殷切的語氣對程燁低語；

“小伙子，你一個人也用不了這么一大盒東西，行行好，能不能給我們一點？”

“是啊，好人有好報啊！”

“大兄弟，是啊，你要不說個數，我出錢買！”

老太開腔后，就像打開了潘多拉的魔盒，所有乘客不拘男女老少紛紛出聲，贊頌、祖上積德、花錢買。。。。。的話全都冒了出來，程燁看著眼前紛紛起身的一群人，烏泱泱全是人頭，由于心系孟挽星，不敢耽擱，只好先聲明想讓他處理完自己妻子的傷勢，再把藥箱交給他們！

取出雙氧水、碘酒給孟挽星消毒再包扎，就把藥箱給了他們，他也不管身后的嘈雜，緊緊的握住孟挽星那白皙的柔荑，像是要永遠牽著走下去，她知道，處理傷口只是延緩救援到來，而他從下車到回來約么不到十五分鐘，救護車過來起碼半小時，這就是說他倆還要堅持十分鐘以上，感受到小手冰涼，起身翻出自己的背包，拿出干凈厚實的衣服給孟挽星披上，，自己則將她緊緊摟住，當然，自己也罷濕了的外套換了，耳畔感受著一高一低的呼吸音，猜測孟挽星有痰阻塞呼吸，就伸手去拿前排椅子背后的紙袋來兜著！

“有痰，就吐出來。。。。”

不待程燁展開紙袋，孟挽星就突然身體前傾大口吐出血液，有鮮艷的紅色，還有有些結塊的血凝。。。。這令所有人都嚇了一跳，同時還有剛到大巴車門口的趙桐！

因為此時大巴是斜停在橋面，車門外面幾步路急速水流湍急的江面，這讓趙桐上來的時候還是有幾分膽怵的，見到孟挽星吐血一時間忘卻了此來目的，眼神變得空洞，失去了之前對程燁喊話的得意和光彩。

囁嚅著嘴唇說了句：“我不過是隨口說了句玩笑話，不至于成真吧？”

車窗外風雨大作，程燁看著看著原本艷若桃李、還有點嬰兒肥的孟挽星臉色慘白如紙，淚水不禁在眼中打轉，伸出被雨水泡的滿是褶皺的手去撩開額前濕粘的頭發，下一刻又意識到自己的手會很涼，于是用手指下壓手腕，繞后用袖子去擦孟挽星臉上的汗水以及反濺過來的點點血色，動作輕柔，好像自己在給寶石拋光一樣。

孟挽星扯了扯嘴角，盡力擠出一個微笑，做出一個休息會的表情，長舒一口氣：

“燁哥，我睡會兒，待會到家了叫醒我啊！你也不許賴床呦！”

程燁的雙眼就像崩塌的堤壩，淚水止不住的流淌，還不等淚水到嘴角，他的唇邊已有血色滲出，其實在車輛碰撞時，他就以類似站樁的方式將自己和孟挽星受到的沖擊力卸去部分，這就導致大巴停下時，他沒有足夠的反應速度去拉孟挽星離開，之后在雨中前行、毆打趙桐、撬開汽車后備箱都是靠著意志支撐的，這需要消耗大量的腎上腺素，但同時也會讓心臟承擔巨大的份風險，最直接的就是心臟心肌斷裂，這就像金屬疲勞現象一個道理！

心主神，情緒的波動最明顯就在心跳速度上，因此大喜大悲對于心臟都友好，此時孟挽星是壓垮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程燁一直壓著的那根弦繃斷了，血氣上涌，再也無法抑制。

“噗”

血液涌出口腔，淚水在嘴角洗出兩道淺色的溝壑，程燁抱著依靠身旁的孟挽星，不禁唱起了回來的路上編的歌謠，也是那天程燁知道自己要當爸爸了，因此將此二人的名字嵌合進入歌謠。

“天邊的娃娃笑開了花，

露出紅紅的臉頰，

喔。。。。喔。。。喔。。。

因為他的寶貝要回家啦！

清涼的晨風作駿馬，

雪白的云朵是大車，

迎接他的星星寶貝回家了。

啦。。。啦。。。啦

他的寶貝回家了。

”

淚水混著血滴落，幾次中斷還是唱完了，乘客許是受到氣氛的感染，有幾人不禁哽咽抽泣！

“趙桐，今生我和算是了結了，有下輩子的話，我一定不放過你，不是你的車撞上我們至于這樣，而且你也瘸了一條腿！”

程燁猩紅著雙眼，定定的看著趙桐的狼狽樣，雖是西裝配夾克，現在也是和水里撈出沒兩樣，臉上的窗口因為在大巴上，失去了雨水的沖刷，血液摻雜著頭上的雨水順流而下，活脫一個七孔流血的怨鬼模樣。

偏在此時，程燁和孟挽星脖子上戴著的掛墜同時綻放出晚霞一般的橘紅色光芒，迅速將兩人包裹起來，隨著光芒的閃耀，車窗外的雨水像蜂群似的涌入大巴，撲向程燁、孟挽星二人，在眾人的瞠目結舌的見證下，天邊如同游蛇一樣的閃電竄入車廂，就像山間的小鹿直擊光團，很快光團的顏色變成三色光團，金色的主體，透明的水光如那水中游魚，所過之處的路徑堪比電子軌道圖，還有藍色的電弧不時地逸散出來，好比感知到危險炸毛的小貓咪。

“嘶”

一道電弧竄出，趙桐好像被無形的巨手推至半空中，剎那間，電弧落在趙桐身上，趙桐被電的全身酥麻，還是死死望向光團，上下嘴唇抽搐，哆嗦半天，問了仨字：

“真放我？”

說完就倒地暈了！

而光團也在頃刻間消失在眾人視野中，若非桌椅上的水痕和血跡，他們會覺得這一切都是夢幻，而非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