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暗涌
- 打灰吧!閻王大人!
- 扒家猴子
- 2504字
- 2025-01-12 05:43:50
佛頭舞龍,鼓聲震震。
周彪將蜈蚣手臂的鼓槌,敲碎了一根又一根。
偶爾回首望一眼,自己走過的路已被手臂鼓槌的碎渣鋪滿,被染得殷紅。好像一條長長的紅色地毯,自己鋪來自己走。
老晉緊張兮兮:“這是否太過招搖?”
周彪大笑:“就是要這么招搖!那些工匠的來的地方,還有所謂百鬼夜行的傳說,我怎么也不該比他們還掉價!”
老晉欲言又止,可四處望來,新城一切依舊。
城邊的發射架上有了新火箭,一道道高架橋上車輛依舊洶涌。
還有空氣中的殘魂,依舊從新城所有普通人的鼻子里鉆進又鉆出,看似無害的它們實際上已經覆蓋了世間一切。
這些日常,好似與周彪招搖的舞龍是永不相交的平行線,可兩者明明就發生在這么相近的地方。
是周彪的招搖本就無傷大雅,還是有人刻意粉飾?
越想。
老晉忽的無比羨慕周彪,真不知道他是算計好了一切的有恃無恐,還是天生豪邁對這一切的滿不在乎?
無論如何。
這樣的招搖一定被有心人看在了眼里,可最后,周彪一行仍安安全全回到了工地。
無人攔停,無人過問,甚至交通都順暢無比,表面似無人問津,而暗處又不知來過多少看客。
無論如何。
周彪抬眼,工地剛映入眼簾的一瞬,便能見塔吊娘身姿傲然。
她如往常屹立,只是吊鉤在半空轉成了數字“8”的軌跡。靈感來自蜜蜂找到花蜜后的行為,這是給工地內里所有人傳遞告捷的烽火。
八尺夫人第一個出門迎接。
她經學習,自以為找準了所謂“安全員”的定位——不就是工地吉祥物嘛。
既然已是吉祥物,那何不發揮自身專長,把迎賓和招待之類的工作也給一肩挑下?
再加上此前羅院長來造訪時,還叫來了閩南扎紙的傳人,給自己添了新衣。
所以。
待周彪剛回工地,便揉了揉眼睛,只覺似看見了夢中的場景——
八尺夫人已換上黑色的襯衫,白色的包臀裙。手上抱著藍色文件夾,亭亭玉立……矗立。
又半蹲著,并隨時準備改蹲為跪。好似有什么重大事項等待自己的決策,期待向自己投來欽佩的目光。
“……這場面我見過的,”周彪情不自禁放慢腳步,也不知在說給誰人聽:
“以前我們工地也來過一位這樣的女士。當時我站在泥塘里,渾身上下都是爛泥,我同事也一樣。”
“后來我同事說,那女士很像她初中暗戀過的女生,可他已經不敢上去搭訕了。我還笑他為何不趁機上去攀關系,沒準關系攀上,我們年底也能回款了。”
老晉有些無語,不知剛剛還意氣風發的周彪現在究竟去了哪里,便有些沒好氣的將他推上前道:
“她現在就是你秘書,你這樣的工地仔,我見多了,不是有好多愿望么,這樣那樣的!現在那愿望伸手可摘了,你又慫起來啦!”
周彪被推上前,也恨自己的不爭,可嘴里還在爭辯道:
“什么慫?我這只是猶豫了一下……應激障礙的事,能叫慫么?我有一同事,進城前不特意把頭洗干凈都不敢進城的。光洗一遍也就算了,他非要洗個十遍八遍!”
話音剛落,周彪便閉嘴了。
八尺夫人這自己眼中明媚到有些不敢直視的美好,正扭著包臀裙款款走來道:
“歡迎回來,今天也一切正常!工地里有些事情需要您過目,您看……”
佛頭蜈蚣小心翼翼探上來。
八尺夫人見它,一下子神色復雜而微妙:“……您真是,海納百川!什么都收下了,嗚!”
周彪愣了下:“佛頭蜈蚣有什么不妥?”
“里面是印度人,印度底層,他們……不愛講衛生,”八尺夫人盡量壓抑著臉上厭惡:“嗚!我相信他們能被您管理好,我相信!”
或許八尺夫人還沒褪去她從故鄉帶來的委婉習慣,她控訴的已經是這些佛頭里的印度人最好也最輕微的毛病。
周彪咂舌,回頭一望。
印度人馬上便匍匐跪拜,謙卑如斯:“恩公,恩公……”
八尺夫人臉色稍緩,呼了口氣:“既然您對它們有恩,我也……嗚!我會幫您看好他們的,請一定放心!”
思慮再三。
周彪勉強點下了頭,自己的工地缺人,眼下什么東西都得湊合用用。
以及自己也發現了——
有靈智的鬼比沒有靈智的好控制許多,像航天局的那個工程師,就是因為失去神志才會失控得這么快。某種意義上,佛頭里的印度人居然能算寶貴資源。
……失去靈智。
周彪回頭,小小的旱妖已經懵懂的進入工地。她造訪的地方水汽退散,她的目標是一處由木板和方凳拼成的簡陋小桌。
自己同尸魃,就是在那張小桌上,邊賞月邊互相吞噬的。
小小旱妖坐在了小桌邊,格外乖巧:“爸爸,味道。”
她忽然把桌板拿起,抱在身前,眼里透露迷離:“好聞!”
周彪看著,呼氣:“……徐齋和張房那邊怎么樣了?我要盡快打開通向奈河的路,把她缺失的部分撈回來。”
八尺夫人肅然:“嗚!張房已經做好呼喚陰差的準備了,徐齋說想再見見他夫人。他們在一起等您。”
周彪點頭,剛想前去,忽然看見佛頭蜈蚣還在原地匍匐,想起什么,朝八尺夫人道:“我RTK呢?”
“我備著呢!”八尺夫人馬上將那碳纖桿子遞給周彪。
周彪接過,撫摸了一下桿子,失笑,看了眼工地里的斷垣殘壁道:“工地里的建筑反映著我的狀態,看來我之前也傷到了腦子,出門居然連RTK都忘帶了。”
八尺夫人飛快搖頭。
RTK已變成只要在目標上一戳,就能讓自己永遠知道目標所在位置的法寶。
周彪拿著桿子,把佛頭撬開,朝里面瑟瑟發抖的印度人挨個點去,一個不落,完成后,才深深看了他們一眼,想去找張房。
臨了。
周彪居然又在工地門口看見了客人——居然是工匠鬼之首北川。
北川肅立,見到周彪的身影,身子緩緩彎下:“……先生!我有一不情之請,我有一些兄弟,希望您能收留!”
周彪咧嘴,日本工匠怎么也要比印度人強:“想讓我收留,剛才怎么不說?”
北川的身子彎腰更深了些:“剛才……剛才人太多!我實在不好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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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周彪在和工匠鬼之首討價還價。
那邊。
佛頭蜈蚣陰暗的爬行,內里的印度人順著佛頭的傷口探出頭來,他們眼里滿是熱切:
“我們熬出頭了?”
“我們受了這么多苦,是不是該……享受享受了?誰能……給我們發泄一下!”
印度的血脈讓他們眼色赤紅,欲望讓他們即將化身野獸。
他們開始尋找狩獵的目標。
可惜。
工地里,塔吊娘偉岸高聳;挖機娘英武不凡。
甚至八尺夫人,他們曾與她打過交道,知道不好相與,更是連看都不敢看她。
理智讓印度人想罷手,可高漲的獸欲讓他們輕易摒棄理智。
咦?
卻見,爾里剛恢復人形,便有一條大狗歡快的跑來找她玩耍。
這條大狗是老晉剩下的那條,名叫吉諾,早和爾里混熟。平時若挖機娘閑來無事,這大狗總會懶洋洋趴在爾里履帶上曬太陽。
印度人們看見這條大狗,眼里的狂熱再也按捺不住,
他們盯著大狗的屁股看。
哎呀!太好了,太巧了!
它是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