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命可真苦。”

咔嚓~！

李昆山一邊嘴里嘟囔著，一邊將一棵枯死小樹砍倒。

拜九叔為師，偶爾跟著做做法事，但掙的那點錢根本不夠維持生計。

所以不論李昆山，還是秋生、文才，都有各自的主業。

和李昆山一樣，秋生、文才也都是無父無母。

秋生平時住在他姑媽家，幫著姑媽看店賣貨，親姑媽并不會虧待他。

文才倒是住在義莊，因為他本就是義莊的看守之一，在編的。

至于李昆山，繼承了前身的‘工號’。

中午十二點多，正是太陽最曬的時候，李昆山將柴刀扔到一旁。到墳邊的遮陰樹下休息，順便拿出干糧和水吃午飯。

“嗯？這是……”

一扭頭，忽然看到樹干距離地面約一米地方，有著幾道抓痕。

抓痕很深，不但扒掉樹皮，就連里面的樹干都深深幾道。

這顯然是某種野獸抓的，但什么野獸有這么大力氣。

“……老虎！”

略微沉吟，李昆山瞬間瞪大眼睛，這很像是老虎的抓痕。

難道說，這亂葬崗里有老虎！

李昆山連忙起身，跑回去撿起柴刀握在手里。

稍微定定神，緊張的在四處巡察起來。

很快，他又找到其他幾處抓痕。

還在一塊大石頭上，嗅到一股被曬干后越發濃重的尿騷味。

沒有錯，這些都是老虎的標記。

這里果然有老虎。

晚清時候，各省各地老虎橫行、虎患不斷，甚至發生過十幾只老虎結伴攻擊人類村子的情況。

等到了民國，槍炮越發普及，除了官府，民間有權有勢的，也都能搞到幾桿土槍。

有了槍，就算不是武松，照樣可以打虎。

不僅華麗的虎皮，虎骨虎血也都是好東西，尤其虎鞭，更是許多大老爺的心頭好，因此許多人紛紛端著槍進山獵虎。

獵人白天打槍，老爺們晚上放炮，老虎的數量迅速減少。

任家鎮周邊，已經很久沒見老虎蹤跡。

想來，是從其他地方流竄來的一頭老虎，亂葬崗很少有人來，因此一直沒被發現。

“如果能弄死這頭老虎……”

李昆山想起，之前有人在鎮上出售虎皮，被一位大財主相中，足足花了二十塊大洋！

二十塊大洋，他得打多少柴？

老虎渾身是寶，除了虎皮之外，還有虎鞭虎骨，乃至虎血都是好東西。

如果可以獵殺這頭老虎，少說也能賺百十塊大洋！

想到這里，李昆山兩眼放光，如果有一百塊大洋，他還打什么柴。

但問題的關鍵是，怎么干掉這頭老虎？

……

“怎么還沒來。”

深夜，黑漆漆陰風陣陣的亂葬崗邊上，秋生望著二十多米外，空地上的半扇豬肉，不禁有些急躁。

扭頭看向旁邊李昆山，皺眉說一句。

“會不會搞錯了？”

“怎么可能！”

李昆山當即否定，接著又說道。

“白天時候你也看了，這里到處都是老虎的抓痕。”

“對，沒錯！大老虎，快點來吧。”

秋生點點頭，臉上露出一抹興奮。

李昆山警惕的看著周圍，再看一眼秋生手里的槍，不禁放心許多，老虎就算兇猛，照樣一槍撂倒。

發現老虎蹤跡之后，李昆山第一時間回到鎮上，找到了秋生。

僅憑他一個人，絕對不可能獵殺老虎。

師父和文才去了隔壁鎮，眼下只能找秋生幫忙。

一聽有老虎，秋生登時來了興趣。

不僅弄來半扇豬肉和大量迷藥，還向在保安隊的發小借了一把槍！

因為地點是亂葬崗，兩人又回到義莊，找了一件師父的舊道袍穿在里面。

一切準備妥當，摸黑來到亂葬崗。

將麻藥摻在豬肉里，等待老虎上鉤。

沙沙~沙~！

已經深夜兩點多，李昆山和秋生都忍不住有些打瞌睡，亂葬崗里忽然傳來一陣摩擦枯草石頭的細碎聲響。

在這死寂的夜里，異常清晰。

一時間，兩人都是一個激靈，汗毛豎起。

來了！

李昆山這才意識到，從剛才開始，就沒聽到蟲鳴。

嚇得連蟲子都不敢叫了，這等氣勢，肯定是老虎。

果然，黑乎乎的亂葬崗里，一頭斑斕猛虎緩緩走了出來。

“好大！”

看到這頭老虎，李昆山瞬間瞪大眼睛。

不算尾巴，體長估計超過四米，比尋常老虎都大出許多！

驚訝之余，又是一陣興奮。

這樣一頭虎王，肯定更值錢！

深吸一口氣，屏氣凝神，雙眼死死盯著老虎。

老虎顯然是循著血腥氣找來，走到那半扇豬肉前面，低頭嗅了嗅。

“快吃啊！”

看到老虎圍著豬肉轉圈，只不停地聞，就是不吃，兩人都是一陣著急。

片刻之后，老虎抬起頭，竟然轉身就要回去。

兩人瞪大眼睛，滿臉錯愕，難道麻藥放多了，被老虎聞了出來？

“不管了！開槍！”

眼看老虎要溜了，也顧不上虎皮完整，早已瞄準的秋生，對著老虎扣動扳機。

砰！

伴隨火光，一聲刺耳槍聲響起。

吼~！

突然受到襲擊，老虎一聲怒吼，猛地回過頭，一對虎目赤紅猙獰。

砰砰~！

秋生沒有遲疑，接著又是連開兩槍。

吼~！

看到這邊有槍，老虎一聲嘶吼，并沒有撲過來，當即奔入亂葬崗深處。

“跑了！”

兩人一陣著急，連忙起身追過來。

秋生槍法本就一般，隔了二十多米，光線又暗，準頭就更差了。

“沒打中嗎？”

“打中了！”

到了跟前，只見地上一灘血跡。

看來，雖然沒有直接把老虎打死，卻把它打傷了。

“太好了！看它還往哪跑！追！”

兩人一陣興奮，當即沿血跡追上去。

隨著深入亂葬崗，一路上血跡不斷，而且數量不少，看來老虎受傷不輕。

“跑不了！”

意識到這點，兩人越發興奮。

大約追了七八里，血跡忽然斷了。

“肯定就在附近，找找！”

秋生舉著槍說了一句，李昆山點點頭。

兩人一左一右，暫時分開尋找。

李昆山握緊手中柴刀，小心的打量著周圍，生怕老虎忽然從哪里躥出來。

“找到了！”

也就片刻，秋生大喊一聲。

李昆山精神一振，連忙跑過去。

“……福伯？”

但沒想到，到了跟前，并非老虎，而是一個老頭癱在地上。

“你怎么在這，你家里人正找你呢。”

福伯是鎮上居民，前幾天進山采藥失蹤，他的家人正到處找他。

看福伯雙手捂著大腿，應該是摔斷了腿。

李昆山皺皺眉，福伯怎么出現在這里？

“我扶你起來。”

秋生說了一句，暫時收起槍，彎腰去扶福伯。

吼~！

看著靠近的秋生，福伯忽然面目猙獰，雙手變成利爪，狠狠撲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