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中鎮(zhèn)。

“秦師姐，您累不累？”

羅福氣狗腿似的從儲物袋掏出一盤靈果，端到秦桑枝年前，“師姐，你口渴嗎？要吃點(diǎn)靈果嗎？”

“是啊，師姐，您剛剛動用了那么多靈力很辛苦，你要不來顆補(bǔ)氣丹，恢復(fù)下體力？”

“師姐，這靈果汁水多，消火氣，你嘗嘗……”

“師姐，這補(bǔ)氣丹是凝丹峰鄒丹師煉制的，是我新結(jié)交的放丹堂姐妹給我發(fā)的，不僅補(bǔ)氣養(yǎng)顏，而且吃起來也甜甜的……”

兩人嘰嘰喳喳在自己左右晃蕩，說個不停，秦桑枝頓步。

兩人異口同聲，“師姐，你吃！”

秦桑枝默然不語，只盯著兩個人看，“你們不是一個有血海深仇要報(bào)、一個有八百歲老母要養(yǎng)嗎？怎么有錢買靈果？怎么補(bǔ)氣丹隨便送？”

羅福氣嘿嘿裝笑，柯棠小手臉色通紅的搓衣角。在秦桑枝的注視下，慢慢低下了頭。

“跟上?！?

兩人低頭對視一眼，只得默默跟上。

云中鎮(zhèn)內(nèi)，市集繁華，街道之上各家各戶門前都插著桃花枝條，香氣撲鼻，層疊的花瓣下綠葉叢叢，恍如仙境。

街面上，行人步履匆匆，穿著別十分別致，男子領(lǐng)口別著夭夭桃花，而女子則是在頭上簪花，鎮(zhèn)中人時不時往往城門口處看去，見有外城之人入內(nèi)，皆熱情問候，說笑間盡顯鬧市繁華。

“幾位真的是會挑時候來呢！”年輕的婦人挺著大肚子熱情至極，“看來幾位是修道之人，愿幾位在我們云中鎮(zhèn)過得開心些?！?

“幾位仙長第一次來？這位小仙子倒是長得極為可愛?！币晃粦言械膵D人一手摸著自己的肚子，另一只手忍不住的要往柯棠臉上掐去。

幾位婦人態(tài)度友好親切，熱情得連羅福氣、柯棠這等人都吃不消，兩人點(diǎn)頭回過，急忙躲閃到秦桑枝身后。

秦桑枝眉眼冰冷，身上戾氣十足，幾個婦人婉約對笑，爭相留過地址，邀請幾人做客后拜別離去。

“這云中鎮(zhèn)不愧為道者遺址，這對修道者也太熱情了吧?！绷_福氣拂了拂身上的花瓣，遠(yuǎn)遠(yuǎn)望去，“該說不說，這云中鎮(zhèn)人丁興旺，處處可見有身孕的婦女，鎮(zhèn)中百姓定然富足……”

“唉，別說啊，這里美女多，可是帥氣的小生卻有點(diǎn)少?！笨绿谋急继巳豪锟矗皵?shù)一數(shù)，這街上的年輕男子可真少啊……”

秦桑枝抬眼看去，一群有身孕的婦女?dāng)[弄著自家門前的桃花，不遠(yuǎn)處，都是上了年紀(jì)的男子折枝種樹，倒是沒有什么奇怪的。

秦桑枝拿出云中鎮(zhèn)地圖，沿街道往東走去，二人跟在身后。

“到了?！?

“什么？師姐，咱們到哪了？”

秦桑枝指著河邊浣衣的地方，

“聽故事，聊八卦，這里正好。

二人順著秦桑枝示意的方向一看，夕陽下，河水波光粼粼。河里，幾個年輕的婦人褲腿向上扎起，兩只腳踩在水中，她們揮舞木棍，捶打著衣服，懷著孩子的肚子顫巍巍的晃動著。

河邊，幾個上了年紀(jì)的婦人，拄著拐棍坐在光滑的石頭上，討論著什么……

“老婦今天運(yùn)氣真好，竟然先得仙人垂問，真是有幸得很，幾位仙人竟然來自落霞宗，出身如此之好，真是好啊……”

被羅福氣最先來問的老婦人一直談著自己運(yùn)氣好，惹來旁人艷羨，旁人也只是撇撇嘴，“嘚瑟什么……”

秦桑枝垂眸，只覺得此間地界的凡人對于修士恭敬太過，但是，這恭敬里帶著一絲不同的狂熱，這種狂熱和里渠村村民給她的感受不一樣，有些讓她不適。

“老嬤，您可知云中鎮(zhèn)里最有名的故事或者傳說嗎？可講給我們聽下？”

“故事？傳說？”老婦人看著太陽，瞇起了眼睛，“那你們幾個今日來的可太巧了，今天可是五月半，眾鬼散的時候，各位仙長今晚剛好能看見我云中鎮(zhèn)最好的故事……”

“何苦等今晚，現(xiàn)在咱們一起說著話，老嬤，您隨便跟我講一個故事就行，我先記一個是一個?！绷_福氣拿出玉簡就要動用靈力記錄。

“可是，就算幾位現(xiàn)在提及，我們也講不了這云中鎮(zhèn)的傳說??！”老婦人搖了搖頭。

“不是，不是非要讓您講什么傳說，隨便一家的故事就行，比如夫妻和離、拋妻棄子、殺妻證道、姐妹共侍一夫……只要是出自于云中鎮(zhèn)，您隨便說個就行?！笨绿囊材托膭裰?，要不是宗門玉簡對故事出處會自動標(biāo)注，依靠她的小腦瓜子，還用的著出宗門尋故事？

“幾位道長，您想聽故事，可以沿著小路數(shù)百步處去我家，我家家主曾是這鎮(zhèn)中編撰文集的小官，你去詢問即可?！?

“老嬤嬤，您是本地之人，難道不知道此處的故事嗎？”

“知道，但不能講?！?

柯棠以利誘之，“我們還拿靈石感謝呢，一塊靈石可抵凡人萬兩黃金，一個故事而已，為什么不能講？”

“幾位，要聽可去我家聽，老婦是不能講的?！崩蠇D略有不滿，“這位小仙子，你也別為難人，我們沒有資格講。”

“再說了，什么叫一個故事而已？故事以文字呈現(xiàn)于文章玉簡之中，成為話本，以話為本，凝于面具，這么神圣的事情，怎么讓女子插手？”

“講個故事，怎么就什么叫做女子不能插手？”柯棠氣性上來，第一次聽如此說法，修真界只論修為高低，哪里論過男女，要是論男女，那他們落霞宗的素云宗主豈不是要讓位？

“女子最大的作用就是生出有靈根的后代，若是有靈根的女子去孕育后代，那有靈根的孩子就會越來越多，現(xiàn)在我們云中鎮(zhèn)有靈根的孩子少，就是因?yàn)橛徐`根的女子紛紛外逃，不愿嫁人，這不是女子之錯是誰錯……”

見柯棠說不過，羅福氣也加入討論局，“不是，這位大姨，你這么說話就過分，有靈根的女子就不能追求自己的道嗎？我一個男修士都知道，大道之行，不可退矣，論什么男女，沒見過女子還貶低女子的……”

……

羅福氣和柯棠與眾人爭執(zhí)不停。

按道理，一個故事而已，怎么這幫婦人會如此抗拒呢？

秦桑枝撤出爭論圈，悄悄走進(jìn)一位散著發(fā)髻的小女娃身邊，溫和問道：“小姑娘，哪個是你娘親，這幾位是你奶奶嗎？”

“娘親？姐姐，你是在說大婦嗎？”

秦桑枝皺眉，“大婦？你這么小就嫁人了？”

“大婦是家里說了算的人，我長大后也要嫁給家主，懷孕，當(dāng)大婦……”

“哇塞，好有志向阿！”秦桑枝不走心的夸贊，“那姐姐問你個問題哈，大婦這么厲害，那大婦能講故事嗎？”

“當(dāng)然不能！女子不可言話本之意啊。”

所以，云中鎮(zhèn)女人不能說故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