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完元旦時間好像一下變快了，轉眼春節(jié)就到了。王玉梅姐幾個就盼著回家過年，除了王玉梅是下鄉(xiāng)的知青，別人從來都沒出過遠門，第一次就在外邊住了這么長時間，早就歸心似箭了。

鄭慧芳的肚子越來越大，王子強不放心，所以不能跟王玉梅他們一起回東北了，只好吃的穿的買了一大堆帶回去。給王玉菊買的東西最多，光衣服就好幾套。王子強都答應她了，東西帶少了心里肯定不高興。

王玉梅他們回去像說天書一樣講王子強的英雄事跡，說他們在BJ住著四合院，一個人住一間屋子，屋里的暖氣熱得都燙手，大冬天的在屋里可以穿裙子。

專門有一個大師傅給他們做飯吃，早晨吃油條包子，中午晚上都五六個菜，頓頓有肉。國慶節(jié)和新年還開聯(lián)歡會，這個時候不是在家聚餐就是上大飯店，都是沒聽說過菜，一桌飯菜就一百多塊錢。

白吃白住不說，王子強還每月都發(fā)三十塊的補助費，理由是幫著管理班級了，明擺著是王子強找的借口給她們發(fā)錢，不要還不行。

楊瑩聽的直迷糊，過去的大地主也不一定過這樣的日子吧？這才幾天呀，王子強來家里說的話就實現(xiàn)了？王玉梅他們眾口一詞，肯定不是扒瞎的，再說也沒這個必要。

王文同兩口子到底也沒想明白王子強為什么會對他家這么好，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凡事都是有因果的，要說報恩也應該是他們家向王子強報恩，沒有反著來的。

可就憑王子強干的這些事兒，說的這些話，也不是個糊涂人，別說同年齡比不上他，這世上有幾個人能比的上的，又怎么能不明白這些呢。

他們倆心里畫魂兒不說，王玉菊羨慕得直流口水，一個勁嚷嚷也要去住四合院，看到王子強給她買的那些東西時的興奮勁兒一下子就沒了，跟在京城住相比這算啥嗎？

在京城住的好吃的好不說，小強哥一樣會給她買衣服的，再說，每個月還發(fā)三十塊錢呢，要啥沒有。更重要的是還能天天看到小強哥，坐他的摩托車到處溜達那多帶勁呀。

王文同兩口子一合計，不能再等了，該去BJ表示表示了，這個人情還不上，但是總該有個態(tài)度吧，就算王子強和他們親，心甘情愿的付出，可他的父母會怎么想，話總要說到了，瓜子不飽是人心那。

全家人都行動起來，到處劃拉東北的土特產。花高價買吧，等過了年，興許就都吃沒了。

老梁家的大兒子在大興安嶺林區(qū)工作，每年都給老太太往回帶山貨，松籽又大又香，一咬都流油。老太太也舍不得，聽說五塊錢買二斤，這才同意。五塊錢能買五斤豬肉，松籽吃不吃能咋地。

老太太聽說去BJ串門子，又問山里的榛蘑要不要，還特意拿出一小把放到楊瑩的鼻子下聞聞，那股香味太濃郁了。

這可是好東西，都知道東北有三寶，人參貂皮烏拉草，榛蘑被奉為第四寶。它有特定的生長環(huán)境，就是以后出現(xiàn)了大量的人工養(yǎng)殖蘑菇，也無法模擬出榛蘑生長的環(huán)境，所以榛蘑都是野生的，這也是珍貴之處。

楊瑩想把榛蘑都買走，可是老太太沒舍得，還是留了一點，小雞都有了，蘑菇?jīng)]了，怎么做小雞燉蘑菇嗎，過年了，怎么也得像點樣。

楊瑩都走到門口了，老太太又把她叫住了，小聲問：“我這還有幾個猴頭，你要嗎？這要拿到BJ可有面兒，據(jù)說都是用來招待外賓的。”

猴頭，楊瑩只是聽過還從來沒見過，比蘑菇珍貴多了，是名副其實的山珍野味，據(jù)說就是山里人能見到的都不多。

“行啊，我要了，有幾斤？”楊瑩問。

老太太撇撇嘴說：“他嬸兒，你可真敢說，還幾斤？俺家老大一共就給我?guī)硎畮讉€，就是在山里這東西不也好找。”

老太太從碗架子犄角旮旯摸出一個紙包，一層一層打開，里邊大大小小圓不圓扁不扁褐色的東西。

楊瑩拿到手里一看怎么硬邦邦的呀，皺著眉頭說：“這不是木頭旮瘩嗎？”

老太太不樂意了。“你沒見過就說沒見過，這東西在樹上就跟小猴腦袋似的，采下來晾干了越硬實有份量越好，別說你了，連我都不知道怎么做著吃，聽說還能做藥呢。”

也是，老太太不可能準備好幾個木頭旮瘩騙她。

“行，我要了，多少錢？”

老太太一想，老王家四個孩子去京城呆了大半年，能少麻煩親戚呀，楊瑩去京城大概齊是為了感謝人家，這是下血本了，不如就多要點。

“三塊錢一個，十三個猴頭，一共三十九塊錢，他嬸子，你就給我四十塊錢得了。”

楊瑩倒吸一口涼氣，差點讓老太太的話給噎著。三斤豬肉就換這么一個玩意兒，還沒有剛出生嬰兒的拳頭大呢。你這東西再好，我們也得吃得起算那。

“老嫂子，還是算了，俺那親戚也不是外賓，可能吃不了這個，你還是自己留著享受吧。”

嘚，貪心了，給要跑了。就這東西擱她她也不能買呀，老王家一大幫孩子，也沒那么富裕，就算想打腫臉充胖子，也不會花這個徒鄙錢，趕緊往回圓話兒。

“嗨，他嬸子，我這是跟你說著玩兒的，這東西雖稀罕吧，咱也不一定吃得慣，都鄰居住著啥錢不錢的，一塊錢一個，你就都拿去吧，也讓京城人看看咱東北也有好東西。”

這還差不多。楊瑩給了錢，抱一大包山貨回來。

碾子山是哈爾齊齊的一個區(qū)，那里有野生的榛子，這也是個稀罕物，和松籽一樣是東北的干果。

仇老三的老家就是那的，過年了，估計爺爺奶奶能給孩子們寄點回來。一問還真有，就全給拿來了，反正他們得回去過年，照樣能吃到。

人家能知道的就是東北大米好吃，噴香噴香的，不過這可沒地方淘弄，他們在糧店買的大米都是南方那種秈米，吃著硬個撅的，沒有筋道勁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