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祥云知道今天不收錢，王子強肯定不依不饒的沒完。

“行，我聽你的，吃喝玩樂比吃喝嫖賭強，你放心吧，我累不著自己，遠一點的地方我就雇摩托三輪。”

關祥云把錢放到暗室的床底下，又查出來一些，這個兜揣點，那個兜揣點，零錢單獨放一個兜里，都整利索了，把那頂灰帽子往頭上一扣。說：“今天你來都來了，咱倆出去玩玩。”

“去哪兒？”王子強知道老爺子是上癮了，徹底呆不住了。

“石景山，那有一件東西，我估摸著能不錯。”關祥云有點神秘的說。

王子強也來了興趣，他還沒見過怎么倒騰這玩意兒呢，實地看怎么說好說賴，怎么討價還價，肯定好玩。

“師傅，您見過東西了？是汝窯的天青色嗎？”他昨天剛學的汝窯瓷器的鑒別，自然往這上邊想。

關祥云斷然的說：“汝窯你就別想了，那是可遇不可求的東西，有一件都是鎮店之寶，能擱到現在嗎？東西沒見過，這個人見過。”

王子強撅撅嘴：“我還以為您見過了呢，那您怎么就猜是好東西？”

關祥云捋捋胡子說：“這個就是經驗，這個人的底細我知道，他爸爸原先是宮里的太監，據說侍候過光緒皇帝，八國聯軍進京城的時候還跟著一起避過難。”

“后來大清倒了，他卻沒有離開皇宮，據說還參與了張少軒的復辟活動，只可惜只鬧騰了十幾天宣統就又退位了，這時候才從宮里出來的。”

“不對吧？師傅，他爸是個太監，怎么還能有孩子？”王子強不解的問。

關祥云繼續說：“為什么說能有好東西就在這兒，他爸和一個宮女在宮里的時候就好上了，他們這種關系叫對食，就是互相有個照應，跟搭伙過日子一樣。”

“他倆一起出的宮，后來過繼了一個兒子。按說宮里出來的太監生活都不太好，可他們家不是，還買了房子買了地。”

王子強明白了：“這么說他爸在宮里的時候就趁錢，而且還把宮里的寶貝順出來了，留到了現在，皇上的東西肯定是好東西，對吧？。”

關祥云點點頭。“嗯，我就是這么猜的，到那看看就知道了。”

出讓東西的是個矮個子的老頭，叫黃仁禮，大家都叫他黃五，五十多歲的年齡，住在一個小四合院里。見關祥云還帶一個半大孩子來了，有些警惕的問：“這位小兄弟是…”

關祥云介紹說：“這是我遠房的一個侄孫，正好來看我，道遠，就讓他騎車帶我過來了，小孩子，還念書呢，什么都不懂。”

黃五放下心來，熱情的把他倆讓到屋里。

王子強見他家里都是新東西多，屋里的擺設和家具都是時下的樣式，心里畫魂，他家能有好東西嗎？

嘮了幾句閑嗑，言歸正傳，黃五就從被服垛后面拿出一個四方的舊木匣子。這個木匣子倒是一件老物件，顏色很舊，上邊的圖案已經模糊的看不清了。

匣子上了鎖，里邊裝的應該是很在意的東西。黃五把匣子放到桌子上，摸摸嗦嗦掏出鑰匙打開蓋子，匣子里邊塞滿了碎紙毛子。

黃五小心翼翼的把碎紙扒開，從里邊拿出一個花瓣形青瓷碗放到桌子上，眼睛瞄著關祥云的臉色。

關祥云抄著手，瞅了一眼青瓷碗，蹙蹙眉頭就把眼色移開了，好像沒有看上這個東西。問黃五：“還有別的嗎？”

黃五說：“沒有了，只有這一件，還是好不容易留下來的。”

關祥云站了起來，猶豫了一下，又坐下來，看看王子強說：“哎呀，咱爺倆大老遠來一趟也不能空著手回去。”

說著漫不經心的拿起碗看了看，摸了摸，又隨便的放到桌子上。“行啊，來都來了，小老弟開個價吧。”

黃五說：“都是熟人，我也不要幌兒了，這個數。”

說著，他伸出一個指頭。

關祥云撇撇嘴角說：“小老弟，你要是要幌是不是得要一萬那？一千塊都夠買你這間房子的了，就這東西值不了這個價。”

黃五急忙說：“關爺，就是一萬，我爸和我說過，這是個好東西，你再仔細看看。”

王子強覺得黃五沒說謊，有比較才有鑒別，這個碗比那個圓洗好看多了，顏色也瞅著比那個柔和清亮。器型也大大方方，端端正正，好像有一種親和力。

但這只是王子強自己的感覺，他知道關祥云沒看上肯定是有原因的，應該是個假的，也是后來的人仿制的，年份自然不夠。

關祥云捋著胡子說：“既然你叫我一聲關爺，就大概知道我的出身，我看不好的東西能好到哪去？一萬塊錢幌都大的沒邊了，夠買你這院子了吧？”

黃五低聲說：“關爺，你可別這么說，我也不是沒根沒據的瞎要價，我也不瞞你，這是宮里出來的東西，萬歲爺用過的還能錯的了嗎？如果不是用錢我還不想出手那。”

關祥云冷笑一聲說：“不知你爸和你講過沒有，宮里的東西讓人偷摸用假的換出來多少，還能保證都是好東西？恐怕你爸都不知道這東西的來歷吧？”

“好了，黃老弟，咱們就事論事，買賣不成仁義在，以后再有別的東西還告訴我，還要來來往往的嘛！”

關祥云說著站了起來想往外走，又停下來從兜里掏出五十塊遞給黃五說：“，黃老弟，既然急用錢，這個錢你拿著救個急，有了就給，沒有就算了，東西你好好留著。”

言外之意是我不差錢，但不能像冤大頭似的花冤枉錢。

黃五很意外，看來人家真沒太看好這東西，擺手說：“關爺，這個就不必了，也別急著走，好歹你老出個價。”

關祥云伸出四個指頭。“給你四百塊兒，我這大半年兒就不吃肉了，跟這東西還有點眼緣，就這么著了。”

黃五看看桌子上的青瓷碗，又看看關祥云，嘎巴嘎巴嘴說：“關爺，你再漲點成嗎？五百塊兒，咱就別講了，東西您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