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霧籠罩著琵琶坊，往日鶯歌燕舞，高朋滿座的青樓此刻寂靜得可怕。

韓靈兒站在人群外圍，看著衙役們抬出一具蒙著白布的尸首。

“聽說這花魁柳姑娘死得蹊蹺，七竅流血呢。”身旁的婦人壓低聲音。

“昨兒個還好端端唱曲兒的，今早就……”

韓靈兒心頭一跳。

柳如是，琵琶坊的頭牌歌伎，琴藝冠絕京城，多少王孫公子一擲千金只為聽她一曲。

阮浩南更是視她為紅顏知己，經常來這里聽曲消遣。

“主人，檢測到異常能量殘留，死亡現場存在毒素反應，建議主人保持距離。”

韓靈兒瞇起眼睛，借著系統強化過的視力，她看見白布下露出一截青紫色的手腕。

“讓開！都讓開！”衙役粗暴地推開圍觀人群。

白布被風掀起一角，露出柳如是慘白的面容，唇角殘留著黑血，那雙曾經顧盼生輝的眼睛死不瞑目地大睜著。

突然，一塊絲帕從尸首袖中滑落。韓靈兒瞳孔驟縮——帕角繡著一朵小小的鈴蘭，正是原主最愛的花樣。

“咦？這手帕……”一個衙役撿起來端詳。

“大人，我認得。”琵琶坊的老鴇突然尖叫。

“前幾日韓家那個棄女來找柳姑娘時，用的就是這種手帕。”

人群“嘩”地炸開了鍋，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韓靈兒的身上。

“胡說！”

韓靈兒厲聲回答說“我從未見過柳姑娘，怎么可能害她。”

韓靈兒想起來了，那天和阮浩南初遇的時候，他要走的就是這條手帕。

是阮浩南故意陷害我？

她轉身欲走，卻被兩個衙役攔住：“姑娘，麻煩跟我們走一趟吧！”

“憑什么？”

她冷眼掃過二人，質疑的問道：“單憑一塊隨處可見的手帕？”

“就憑你與死者有過節。”一個陰冷的聲音從后方傳來。

韓冰雪搖著小折扇緩步走近，身后跟著面色蒼白的阮浩南，不緊不慢的說：“誰不知道柳姑娘是浩南哥哥的紅顏知己？你嫉妒成恨，下毒害人，合情合理。”

韓靈兒注意到阮浩南雙手發抖，額角滲出冷汗，顯然嚇得不輕。

“韓大小姐編故事的本事見長。”

韓靈兒冷笑說：“官府辦案講究證據，不是靠你信口雌黃。”

“要證據？”

韓冰雪突然從袖中掏出一張紙：“這是柳姑娘昨夜寫的字條，約你在子時相見。你敢說沒收到？”

韓靈兒心頭一震。

這栽贓做得天衣無縫，看來是蓄謀已久。

“靈兒，若真是你……現在認罪還能從輕……”阮浩南突然上前，聲音有點發顫。

“閉嘴！”

韓靈兒不怒反笑：“笑話，阮公子昨夜不是翻我院墻表忠心嗎？怎么，今日就改口了？”

眾人嘩然……

阮浩南面如土色，韓冰雪則氣得渾身發抖。

衙役們交換眼色，為首的沉聲道：“姑娘，事關人命，還請配合調查。”

韓靈兒知道此刻硬闖只會坐實嫌疑。

她深吸一口氣：“好，我跟你們走，但我要求親自驗尸。”

“荒唐！”

韓冰雪尖聲道：“你一個閨閣女子懂什么驗尸？驗尸是官府仵作的事，你分明是想毀壞證據。”

“我自幼習醫，《大周刑律》規定，嫌疑人有權要求復驗，可有這樣的情況？”韓靈兒直視衙役。

衙役們面面相覷，最終還是點了點頭，同意韓靈兒的說話。

停尸房內陰冷潮濕。

韓靈兒戴上自制的手套，在衙役監視下掀開白布。

柳如是穿著素白寢衣，面容安詳得詭異，唯有七竅殘留的黑血顯示死因不尋常。

“主人，經過檢測，死者是氰化物中毒癥狀，死亡時間約在子時到丑時之間。尸體頸部有輕微淤痕，指甲縫殘留絲綢纖維，推斷曾與人爭執。”

韓靈兒掰開死者緊握的右手，發現掌心有一個模糊的印記——半枚殘缺的指環壓痕。

“大人請看。”

她指向死者脖頸說道：“這淤痕說明她死前被人扼住喉嚨，若是毒殺，何必多此一舉？”

衙役湊近查看，面色微變。

“還有這個。”韓靈兒舉起死者右手，“指環壓痕很深，說明兇手戴著貴重戒指，必是富貴之人，還有兇手一定是男性。我一介布衣女流，哪來的金玉指環？”

“這……”衙役猶豫了，韓靈兒分析的很有道理。

韓靈兒乘勝追擊：“再者，毒發七竅流血，死者卻面容平靜，說明毒發時已失去意識。若是我下的毒，她必會痛苦掙扎，怎會如此安詳？”

衙役們低聲商議，終于松口：“姑娘所言有理，但此案干系重大，還請暫留衙門，待我們……”

話音未落，外面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大人！不好了！”

一個差役慌慌張張沖進來說：“上官家派人來要人了！”

一個身著灰衣的中年男子大步走入，亮出一塊鎏金腰牌：“奉上官大人之命，代韓姑娘問話。”

衙役們見到腰牌，立刻躬身退開。

韓靈兒警惕地盯著來人，沒有承認認識上官婉兒姐妹：“我不認識什么上官大人。”

灰衣人低聲道：“姑娘手中的令牌，就是上官大人的信物。”

韓靈兒瞳孔微縮。

離開衙門時，韓靈兒瞥見墻角閃過一道黑影，黑影與昨夜監視阮浩南的神秘人有幾分相似。

那人見她發現，迅速隱入巷子深處。

灰衣人順著她的目光看去，突然吹了聲口哨。

兩個同樣裝束的壯漢從屋頂躍下，朝黑影追去。

“姑娘不必擔心。”

灰衣人做了個請的手勢說：“上官大人已派我等保護姑娘安全。”

韓靈兒心里想著，上官姐妹想的真是太周到，在關鍵的時候出現。

灰衣人指向停在巷尾的馬車說：“韓姑娘，請！”

馬車內熏著淡淡的沉水香，韓靈兒借著窗簾縫隙觀察街道。

經過琵琶坊后門時，她看見阮浩南獨自站在后門處，正與一個蒙面女子低聲交談。

“停一下。”她突然道。

灰衣人順著她的視線看去，看見那蒙面女子遞給阮浩南一個小瓷瓶，阮浩南顫抖著手接過，塞入袖中。

韓靈兒倒吸一口冷氣。

難道柳如是之死與阮浩南有關？

馬車突然一晃。灰衣人猛地拔劍：“小心！”

“嗖”的一聲，一支弩箭穿透車壁，擦過韓靈兒耳際釘在對面廂板上，箭尾系著一條紅綢。

灰衣人臉色鐵青：“赤焰的追殺令！”

街道瞬間大亂。

十余名黑衣人從四面八方涌來，刀光劍影中，灰衣人護著韓靈兒沖出馬車。

“往東跑！”他揮劍擋開暗器。

韓靈兒提起裙子狂奔，身后傳來兵器相接的脆響。

柳如是的死、阮浩南的詭異行為、上官家的秘密、赤焰的追殺......一切線索在她腦中交織成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