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繪梨衣身體情況有些特殊，所以從小就用寫字來代替說話?！甭访鞣墙忉尩溃谡粘柫艘槐槔L梨衣的生活近況和其他消息之后，路明非掛斷了電話。

從日本離開之后，路明非在沒有任務的時候總要抽出幾個小時來陪繪梨衣玩游戲和看電影，雖然看電影的形式只是兩人掛著視頻一起看同一部電影，但是這對于路明非來說也是難得的放松時刻。

后來為了能讓繪梨衣不那么無聊，路明非也開始教她玩星際爭霸和正火的射擊游戲CS，沒事就會帶著她玩上幾個小時。

“情況特殊？”芬格爾問道，“哪方面的特殊？”

路明非看了他一眼，想了想，還是說道：“她并不是普通人……你應該也能看出來?！?

“哦……”芬格爾應了一聲，但是緊接著他就眼神一動，試探性地問道：“這姑娘剛剛寫的都是日文……日本人？”

路明非點了點頭。

“日本混血種……哥們，你倆怎么認識的？”芬格爾現在真是對路明非肅然起敬，要知道，日本分部在學院內的名聲相當不好，甚至有人說他們都是在虐待本部派過去的專員，但是不知道為什么，自從幾個月之前，日本分部的專員們突然就能自由聯系本部了，甚至于有人聲稱連待遇都好了不知道多少，簡直就是感謝大自然的恩賜。

但是也有人懷疑這完全不是那群喪心病狂又變態的日本人良心發現，而是本部有大人物來了日本，幫他們主持了公道。

一時間，在守夜人論壇之中眾說紛紜，誰也說服不了誰，這也就成為了論壇之中的一樁懸案。

而自己的這個剛剛入學的好學弟，好像是把這幫日本人中身份相當高貴的一個貴族少女給泡到手了，而且混血種的身體能有什么問題，一切表現出來的缺陷的原因只能是血統純度太高，導致覺醒了過于強大的言靈的一種壓制方法罷了。

“我幫校長完成了視察日本分部的工作……你要是敢把這個事情發到論壇上你就死定了。”路明非回答道。

“你去了日本分部視察？他們口中說的那個學院派來的大人物難不成就在我身邊，甚至還跟我住在一個寢室里面？”芬格爾瞪大了眼睛，說著手就要往鍵盤上放，但是緊接著他就想起來剛剛路明非略帶些威脅的話語，又不得不悻悻地收回了爪子。

“但是這不應該啊，你當時甚至都沒入學，學院怎么可能派一個連預科班都沒上過的學生去參加任務呢？”芬格爾嚷嚷道。

“我也不知道，這是校長直接給我打電話說的這件事情，所以我也不是很清楚為什么學院選了我?！甭访鞣钦f道，然后他轉頭看了看電腦屏幕，“我就是在日本分部接待我的時候遇到了繪梨衣?！?

“哦，這樣啊?！狈腋駹柎藭r已經像是在看個怪物一樣在看著路明非了，他撓了撓下巴上的胡茬，咂吧了一下嘴，多嘴地問了一句：“你這個小女朋友姓什么啊，你叫她繪梨衣……姓繪？日本有這個姓嗎？”

路明非像是看白癡一樣白了他一眼，“她姓上杉，越后之龍上杉謙信的那個上杉，她叫上杉繪梨衣。”

“上杉啊……那還挺好，不對，上杉？你泡的那個妞姓上杉？！”芬格爾立馬跳了起來，迅速跑到了床頭，和路明非保持了一個相當遠的距離，甚至還抄起了在自己床上的枕頭，眼神里滿是驚恐，將那個枕頭像是盾牌一樣擋在了身前，看路明非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個死人。

路明非被這個家伙的神經質嚇了一跳，也瞬間暴起一把抽出了玉龍，驚魂未定地看著縮在床頭的芬格爾，大吼道：“芬格爾你搞什么，你要嚇死誰嗎？”

“我看你才是在找死！”芬格爾大叫道，“我怎么和你這樣的瘋子分在了一個寢室，他媽的，你不要命可別帶上我啊，我只是你的室友，和你不熟！”

“到底他媽怎么了，你倒是說?。　甭访鞣呛暗?，說罷就是一個飛踢踹在了芬格爾的那個枕頭上，將他踹倒在地。

“你你你……”芬格爾哭喪著一張臉仰面朝天躺在地上，“你惹上大事了……日本分部背后有八個大家族叫蛇岐八家，他們才是日本這個國家的真正掌權者，這八個家族里面有三家是貴族里的貴族，你把的那個女孩就是那三個貴族中的貴族的族人，你要是被別人發現了，肯定會被蛇岐八家追殺的?！?

“就這么大點事那就這么大反應？”路明非看著芬格爾，臉上是滿滿的鄙夷，“這你不用擔心，蛇岐八家不會追殺我的?！?

“什么叫這么‘點’事？！”芬格爾一個鯉魚打挺站了起來，語重心長地對路明非說道：“你是不知道，日本那個破地方邪乎的很，他們那個地方的A級混血種比世界上其他地方要多很多，當年你師兄我也是A級的精英，結果到那邊執行任務的時候，被虐待了，本來想反抗，結果被七八個A級給圍毆了一頓，勉強挨了半年就想辦法逃回來了?！?

“你也是A級？那為什么現在都淪落到這個地步了，F級師兄芬格爾先生？”路明非的關注點根本就不和芬格爾在一個頻道上。

“你別管那個了，你現在知道你惹上的是什么東西了吧？”芬格爾的臉一黑，有些懊惱地坐在了一邊的椅子上，雙手抱頭，“他們肯定會派人來追殺你，到時候我也會被波及的……”

“那不是問題?！甭访鞣前琢怂谎?，“我和繪梨衣的事情，他們都知道，也沒人會來找我們的麻煩?！?

芬格爾耷拉著腦袋，無力地擺了擺手，意思是說我都聽見了，你也不用安慰我。

“你放心，師弟，就算他們來找你麻煩，還有師兄我呢?！狈腋駹栍袣鉄o力地說道：“雖然說不一定能打得過吧，但是起碼我在學院也是混過八年的人了，帶你跑路還是沒問題的?！?

路明非看了一眼癱在椅子上雙目無神的芬格爾，心中沒來由地涌現出了一抹暖流。

……

校長辦公室。

昂熱的對面是一個中年人，兩杯熱氣騰騰的錫蘭紅茶擺在桌面，一旁的熒幕上剛剛結束了一段影像。

“怎么樣，曼斯？”昂熱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茶水，他的眼神之中帶著笑意，“我們的S級是否有驚艷到你呢？”

中年人似乎是被震撼到了，張著嘴，良久才反應過來，急忙也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水來掩飾自己的尷尬。

“校長，看來我錯了?！敝心耆说哪樕下冻隽艘荒嘈?，“看來我們原先的道路也許真的是有點問題的……這就是S級，確實是無與倫比的天才，和您一樣?！?

昂熱爽朗地笑了兩聲，緊接著說道：“曼斯，看來你最終還是認可了我的說法?！?

“沒錯！十年前，這里還是一個運行精密的軍事堡壘，相比于學生，他們更像是一支訓練有素的軍隊，所有人都會為了完成任務而拼盡全力，不會有任何猶豫！”昂熱說道，“但是自從十年前的失敗給了我們當頭一棒?！?

“面對龍王級的目標，我們的人數是沒有意義的，哪怕是再多的學生前仆后繼，也是增加無意義的犧牲?！卑簾犷D了頓，他站起身，開始在窗前踱步，“我從那時候就意識到了一點！”

昂熱走回了辦公桌前，伸出了一根手指，正對著曼斯，“我們真正需要的是天才！Somebody！”

“一個真正強大到可以最終終結龍類歷史的真正的天才，而現在，我們終于等到了他！”昂熱像是在發表戰前演講一樣，語調慷慨激昂，“就是他，路明非！一個沒有經過任何訓練就能傷害次代種，在近千死侍大軍之中如入無人之地，獨自面對可以重創次代種的整支小隊完成了全殲！一樁樁一件件都是他天賦的證明！”

曼斯點了點頭，看向了熒幕中定格的最后一個畫面，路明非手持一把長刀，獨自面朝托爾甘狼狽而逃的方向，像是一個真正的救世主一樣。

“我故意晚發了學院的列車，就是想看看他的能力……如果這份視頻提前到了我的手里，我絕對不會再做這樣無意義的試探?！甭贵@嘆道：“他的言靈哪怕是未經任何訓練與熟悉就能爆發出這樣的威力，真是一塊真正的璞玉——校長，我想，這樣的學生應該由……”

“曼斯，我已經給他安排了導師，別把心思打到他身上來哦?！卑簾嵝α诵Γ拔蚁嘈盼业倪x擇不會出錯?！?

曼斯愣了一下，又緊接著笑了笑：“是的，校長，這樣的天才確實誰教都可以很出色?！?

“是古德里安教授，曼斯，你知道我這樣做的原因……”昂熱校長驕傲的頭顱難得地低了下去，“我聽說真正的抑郁癥患者其實有很多時候，都是很樂觀的，但是等他們徹底絕望的時候，自毀總是相當決絕又迅速的。”

曼斯抿了抿嘴唇，他的眼中也出現一絲悲傷，辦公室中的氣氛也最終變得壓抑了起來。

“校長，當年的事情……不全是你的責任。”曼斯用沙啞的聲音說了這樣一句話，“那樣的情況，是我們都不想看到的。”

夕陽的光芒透過窗戶的楞框，將玻璃上鏤空雕刻的半朽的世界樹?；盏挠白佑吃谠趬ι?，室內很安靜，最近這一年，校長提起十年前的那件事的次數明顯變得更多了。

曼斯不喜歡這樣的沉默，他看著昂熱的背影，忽然有種“他居然也老了”的感覺。

一直以來，昂熱從來不會給其他人一種‘老了’的感覺，他充沛的精神和體力很多時候都會讓人忘記了他其實已經一百三十多歲了，但是就在這一年，曼斯忽然有一種感覺，這位偉大的前輩，永遠活躍在屠龍第一線的強大戰士，秘黨當之無愧的領袖：他終于要撐不住了，他也是個人類，他終于老了。

人老了之后就總喜歡回憶過去，不論是好的壞的，總會一遍一遍給后輩講，讓他們引以為戒或者是吸取成功經驗。

人們總是會對自己犯下的錯誤念念不忘，特別是老了之后，總是會在夢中或是出神的時候被這些錯誤突然襲擊，特別是一些重大的錯誤。

“曼斯……夔門計劃怎么樣了？”昂熱最終還是收起了那種悲傷與沉默，轉而又擺出了那種樂觀又積極的態度。

“葉勝和亞紀的配合已經相當好了，但是他們還需要一點點時間……我認為一周之后，夔門計劃就可以正式開始了。”曼斯站起了身，對昂熱說道。

“嗯，動靜不要太大，驚動了當地政府也不是什么好事，而且，最重要的是，不要驚醒了那位龍族親王，偉大的青銅與火之王。”昂熱拍了拍曼斯的肩膀，說道。

曼斯點了點頭，正準備轉身離開，昂熱卻突然叫住了他。

“曼斯，你說，如果讓路明非，愷撒，楚子航也參與進夔門計劃……怎么樣？”昂熱被書柜巨大的陰影遮蓋，曼斯回過身去，只能看見他在陰影中熠熠生輝的眼睛。

宿舍。

“嘭嘭嘭！”宿舍門突然被敲響，兩個像咸魚一樣躺在床上的家伙同時從床上探出了頭。

路明非趕忙穿上拖鞋跑到了門邊，從貓眼中往外看了看。

“放心吧，他們不會入室來找你麻煩的……而且你不是已經把情感狀態改成熱戀了嗎？沒必要這么提心吊膽的吧……”芬格爾手從上鋪伸了出來擺了擺。

路明非這才打開了門，古德里安教授正站在門外。

“明非！”古德里安教授熱情地給了他個熊抱，“你的表現我都看到了，我就知道我的選擇沒有錯誤，你真是萬中無一的天才！”

“嘿嘿……僥幸而已。”路明非謙虛了兩句，看向了古德里安教授手里的東西。

那是一套校服，墨綠色的，他在老家的時候見過葉勝和亞紀穿過這一身。

古德里安教授將校服，總共是五套，都放在了路明非手上，兩套夏季，一套春秋季，兩套冬季，厚度不一樣。然后他從上衣兜里掏了半天，最后掏出了一張卡片遞給了路明非，“這是你的學生證，有了它，你就能在學院中真正享受到S級學生的一切待遇了，好有，明天就是3E考試了，你準備好了嗎？”

路明非接過了卡片，但是聽到3E考試還是愣了一下，他影響了，他上一次好像是找芬格爾買的答案，所以其實他自己也不太清楚自己當時對龍文到底有沒有反應，但是……

路明非想了想，他覺得這次應該會有感應了，畢竟他現在也能點燃黃金瞳，正常釋放言靈，不用像上一次那樣，非得逼到了絕境才能加點buff。

“準備好了，雖然還不知道考什么。”路明非回答道。

“好！很有精神也很有信心嘛?！惫诺吕锇步淌谂牧伺乃募绨?，“沒什么難度，就是聽一段龍文而已，這段龍文會激發你的靈視，本質上就是讓你們畫出或者寫出你們的靈視，借此來判斷你們對龍文的共鳴程度。”

路明非點了點頭。

古德里安教授很快就走了，他說他現在要去圖書館查點資料——畢竟他原先也沒帶過比路明非更優秀的學生了，所以他得完善一下自己的教學方法。

而且，據說古德里安教授這一下午都很激動，逢人就說他的終身教授職稱要有著落了，他在路明非身上看到的全是靈感！

“額……什么叫終身教授職稱有著落了，古德里安教授不已經是哈佛大學的終身教授了嗎？”路明非對芬格爾問道。

“哈佛大學的終身教授倒是沒什么錯誤，但是從哈佛轉到卡塞爾學院的終身教授確實是有點難度的?！狈腋駹柣卮鹫f，“畢竟這個職稱的最重要的要求就是要成功培養一個學生，而古德里安教授么……如你所見，我就是他的第一個學生?！?

路明非眼角抽搐了一下，“所以現在你要告訴我的就是，我現在是一個沒有成功培養過學生的助理教授的第二個學生，甚至這位教授的第一位學生還留了四年級？”

“看來是這樣的……安啦，不然我們怎么會一個宿舍呢？”芬格爾笑嘻嘻地對路明非說道。

“我現在真應該報警你們搞詐騙……”路明非嘟囔了一句，雖然他嘴上這么說，但是他無比清楚，眼前這個所謂的廢柴師兄身上藏了很多秘密。

說來也真是挺奇怪的，和他有關的很多人和事情都會藏著很多秘密。

昂熱校長是這樣，他的‘父母’也是這樣，芬格爾是這樣，繪梨衣——額，日本混血種是這樣，曹元景還有那個彼岸桃花源也是。

好吧，自己也藏著不少秘密，看來還真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所以那個3E考試，你到底了解多少……”路明非看向了芬格爾，“我可是你的師弟，你可別坑我?！?

“剛剛教授不是和你說了嗎？”芬格爾掏了掏耳朵，“就是聽幾段龍文而已……你真沒必要這么緊張……”

見路明非一臉的不信，芬格爾眼珠子轉了轉，搓了搓手，賤兮兮地笑著說道：“師弟，你不介意讓師兄我填飽了肚子再跟你說吧？”

路明非無奈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掏出了手機，打通了外賣訂餐的電話。

“給1區303宿舍送兩份松露面包，兩份澆檸檬汁的煎鵝肝，一瓶香檳對，要冰桶和檸檬皮，再來一只烤鵝吧，我們是有點餓了，兩份配起司的鯡魚卷?！闭f了一大堆之后，芬格爾把手機扔回了路明非，感嘆了一句：“這就是S級的特權嗎……真是萬惡的階級社會啊?！?

然后收獲了路明非一個大大的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