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炮擊讓本就陷入慌亂的銀光伯爵大軍徹底失去掌控，無論超凡騎士如何呼喊，甚至動手殺死了幾個試圖逃跑的民兵也無濟于事。

鐵球就像夢魘一般肆無忌憚地收割著生命，民兵們甚至已經開始喊出“神罰”之類的字眼。

他們從沒見過這樣的攻擊，只能將這種超出想象的東西歸類到神明的范疇。

一旁的維德已經方寸大亂，他雖然勉強看清攻擊是從那艘冒煙的船發出的，但他怎么都想不出對方是如何做到的。

聽到民兵們所說的神罰，本不是神明信徒的他都開始忍不住懷疑。

不會真是我們觸怒了圣光之主，引來的神罰吧？

他想要逃跑，卻不知道該往哪兒跑，最終選擇了躲在超凡騎士身旁。

和他做出一樣選擇的還有哈維子爵，這位圣光之主的虔誠信徒還在不斷大喊著：

“主上，我是您最忠實的仆人啊，請您收了神通吧！”

“狗屁神罰！”

超凡騎士是唯一能勉強猜測出真相的，他用劍柄狠狠敲擊哈維的腦袋，讓他停下。

哈維腦袋一下被敲出血，這才冷靜下來。

“是那艘船發出的攻擊，飛過來的也只是普通的鐵球。”

超凡騎士的聲音經過斗氣的增幅，傳入在場的每個人耳中。

聽到熟悉的聲音，還保有些許理智的正式士兵們勉強緩了口氣，不斷用刀劍殺死亂沖亂撞的民兵和雇傭兵，向著冒煙的船看去。

他們終于看清了，那船上正不斷發出轟鳴，不斷冒出火光，緊接著就有鐵球朝他們沖來。

可惜他們明白得太晚了，到現在為止，赤水號已經發出了整整八次炮擊，不斷調整之下打得越來越準，千人大軍死傷慘重，就連正式士兵也有不少傷亡，如今還能保持戰斗力的只有寥寥八十余人。

當然，火炮的威力其實沒有這么大，那群民兵和雇傭兵更多是死在了自己人的手里，還沒死的也被嚇破了膽，看樣子已經有了失心瘋的癥狀。

“是魔法嗎？”

維德慌忙問道。

超凡騎士瞇起眼睛：“不是，我沒感應到任何超凡力量。”

“那他們是怎么做到的！”

維德已經要瘋了，他很想質問這位超凡騎士，剛才還夸下海口要橫掃鐵甲城，怎么還沒出發就被打爆了？

但他又問不出口，因為這樣的攻擊就連他都從來沒見過。

這到底是哪里的軍隊？這不是一艘商船嗎？

難道是……

維德突然想起曾經聽到的一個小道消息，說鐵甲城其實是被赤水鎮用一種奇怪的武器打下來的。

他之前壓根不信，因為他就是赤水鎮的前任領主，清楚地知道那里除了鐵礦什么都沒有。

但現在他開始懷疑了，只有這樣才能解釋鐵甲城莫名其妙的潰敗，就像他們現在這樣。

“騎士大人，我們該怎么辦？”

有士兵連滾帶爬地跑上前來問道。

超凡騎士也是上過不少次戰場的，迅速對眼下的情況做出了判斷。

他能看出對方的攻擊似乎需要一定時間的準備，基本上一兩分鐘才能進行一次，而且鐵球的破壞力雖大，但傷害范圍其實很有限。

他立刻發出指令：“所有人散開，給我往前沖！”

這是他能想到的最好辦法，既然對方沒有超凡者，那只要他能沖上船，就能將對方殺個干凈。

雖然損失了大量的民兵和雇傭兵，但那些家伙一文不值，死了剛好省點糧食，如果能借此機會搶來這種奇怪的攻擊手段，什么都值了。

然而士兵們聽到命令，卻嚇得一哆嗦。

面對這么恐怖的攻擊，不撤軍也就算了，竟然還要主動往前沖？

他們正躊躇著，結果下一秒就有一人身首異處。

只見超凡騎士一劍斬下，將一個不敢上前的士兵直接斬首，然后高舉起淌著血的人頭厲聲喝道：

“違抗命令者，死！”

見狀，士兵們哪還敢猶豫，立刻硬著頭皮向船隊沖去。

不到兩千米的距離，哪怕穿著鐵甲，最多十分鐘也足夠了。

但發出命令的超凡騎士卻并沒有急著上前，他已經漸漸摸清了鐵球的行動規律，一看到鐵球飛出就能立刻躲開。

他帶著維德和哈維綴在后面，慢慢逼近，想要弄清楚對方到底做了什么。

炮擊仍在不斷進行，但士兵們分散開后，效果明顯差了不少，偶爾甚至有一兩炮完全落空。

超凡騎士喜不自勝，呼喝著讓士兵們加快速度，雙方的距離不斷逼近，很快就到了五百米左右。

他也總算看清了那個不斷射出鐵球的奇怪物體，以及那些連鐵甲都沒有的敵軍。

雖然以他的力量，幾個騰躍就能登上那艘船，但他并沒有著急，而是完整觀看了一遍對方的攻擊方式，就像一個好學的學生一般。

可惜他半點都沒看懂。

不管了，只要抓住幾個俘虜，不怕學不會這種武器的用法！

超凡騎士大喝道：“給我把他們拿下！”

士兵們也注意到了火炮的“弱點”，此時信心大增，就要往船上沖去。

然而就在這時，他們隱約聽到對方領頭的人好像說了些什么，似乎是在說“霰彈”。

接著，那根能發射鐵球的大鋼管直直地指向了他們，一聲轟鳴后，又有一奇怪物體向他們沖來。

士兵們已經有了經驗，迅速四散躲開，可這次的情況卻完全不同，攻擊他們的并不是鐵球，而是一個裝著一堆鐵丸的鐵皮桶。

鐵皮桶在空中爆裂開來，里面的鐵丸如狂風驟雨般席卷而來，根本來不及躲閃的士兵直接被打成了篩子。

士兵們沖鋒的陣勢頓時一滯，不到五百米的距離在他們看來猶如天塹。

這又是什么東西！

超凡騎士睚眥欲裂，還沒成功登船，銀光領軍隊就已經沒剩幾個士兵，別說打鐵甲城了，他回去都不知道該怎么跟銀光伯爵交代。

必須，必須搶到那個奇怪的武器！

他已經雙目赤紅，死死盯著船上的火炮，不再顧著庇護兩個子爵，腳下爆發出最大的力量，如箭一般沖向前去。

然后他就看到船上那群拿著小鐵棍的人齊齊對準了他，輕輕扣動扳機。

啪啪啪啪啪啪……

連綿不斷的聲音響起，他還沒來得及反應就重重倒在地上。

“換普通彈，清理戰場！”

若有若無的話語傳入他的耳朵，緊接著銀光領所剩無幾的士兵便和他一樣紛紛倒下，他也終于失去了意識。

千人大軍，全軍覆沒。

……

不知過了多久，一切終于平靜下來。

維德悄悄睜開雙眼，身體卻不敢有任何動作。

他轉動著眼珠，視線中已經沒有那艘奇怪艦船的影子，這才慢慢爬起身來。

露水鎮外的平原已經尸橫遍野，就連那位超凡騎士和虔誠的哈維子爵也倒在了地上，維德成了唯一一個活人。

他遠眺而去，隱約還能看到些許黑色的煙霧，不知從何而來的敵軍已經退去，他靠著裝死才逃過一劫。

那究竟是什么力量？

維德整個人瘋狂地顫抖起來，根本不敢回憶之前地獄般的場景。

那支魔鬼一般的軍隊就這么來了，走了，而他寄予厚望的銀光領大軍卻一觸即潰。

逃，必須立刻逃離這里。

維德的腳步開始挪動，然后越來越快，向著露水鎮奔去，生怕對方打一個回馬槍。

但露水鎮也待不了了，一旦新任鐵甲伯爵知道他還活著，一定會要了他的命。

他要收拾好行李，帶上這些年積累的所有家產，逃出這片恐怖的地方，只有逃到銀光領，他才有一線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