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黯的艙室里，大伙都紋絲不動，盡量平緩呼吸、放松肌肉，避免多余動作。

一陣細碎腳步聲后，滿臉油漬的輪機長鉆進指揮艙，沈浩洋趕忙迎上去。

“防輻護罩沒破損，儀器測過，沒放射性沾染。還有，反應堆主回路完好，就是循環(huán)泵震壞，只能自然循環(huán)運轉?！?

“啥意思？”覃鴻飛在旁追問。

“反應堆功率大降，潛航速超不過三節(jié)半。”沈浩洋簡要解釋，又問輪機長，“能重啟不？”

“行是行，得留至少百分之二十電力，不然得浮面，用柴油機助啟反應堆?！?

沈浩洋輕點下頭，“你去歇著，回頭叫你?！?

輪機長剛走，姜逸飛就到了。

“情形咋樣？”沈浩洋急問。

“主艙室沒事，倆后副壓載艙壓力異常，怕是被擊穿了?！?

“能上浮不？”覃鴻飛搶著問。

“把人、能搬東西挪前艙，減重尾艙，排空主、前壓載艙海水，就能上去，沉不了?！鄙蚝蒲笳f完，長舒口氣，繃緊神經(jīng)稍松。

“啥時走？”覃鴻飛跟著寬心。

“不是現(xiàn)在?！鄙蚝蒲蟪蒿w示意，走到聲吶長旁，“咋樣，有動靜沒？”

聲吶長輕搖腦袋，“信號弱，方位晃，辨不出身份?！?

“怕碰上‘海狼’嘍。”

“海狼？”覃鴻飛又問。

“雄鷹國‘海狼’級核潛艇。”沈浩洋倚著梁柱，搓幾把臉提神，“記得前年在幻島東部海域那事兒不？”

覃鴻飛回想下，“你說咱潛艇跟雄鷹國航母那次？”

“跟‘里根’號航母那回就是我們?！?

“你們?。俊瘪欙w滿是欽佩。

“跟三天三夜，沒被發(fā)現(xiàn)，借它護航潛艇、反潛機，測‘鋼鰭’號靜音性能，還摸清濱島國幾艘潛艇信息。結果……”沈浩洋苦笑，“估計美軍指揮察覺不對，調來‘海狼’級潛艇，不到一天，我們就暴露，被追得差點沉底。要沒其他潛艇及時趕、海航巡邏機投聲吶浮標干擾，‘鋼鰭’號真得喂海底泥巴。”

“這么牛？”覃鴻飛咋舌，原以為剛滅“海狼’號的‘鋼鰭’號夠頂尖。

沈浩洋嘆氣，沒再言語。

“艇長……”

聲吶長一喊，沈浩洋轉身，覃鴻飛也瞧過去。

“靠近了，三三零度方向?！?

沈浩洋拿過備用耳機細聽，有股獨特微弱噪響，方位緩緩左移。

“轉向了，咱在它后頭。”

覃鴻飛目光灼灼，雖不懂潛艇戰(zhàn)，可明白這是攻擊良機。

“盯緊，有情況速報?！?

“老沈……”覃鴻飛追著要離艙的沈浩洋，“咋不下手？”

“攻那潛艇？”沈浩洋淺笑，進艇長室，等覃鴻飛進來，輕輕關門。“你當對手傻？”

“這……”

“能干掉‘海狼’號，靠性能優(yōu)勢、時機拿捏?！弊潞?，沈浩洋摸煙，猶豫下又放下，反應堆停，制氧設備癱，為省氧，大伙都少動，他也不能破例。

“咱不是占優(yōu)嗎？”

“哪能篤定？”沈浩洋細解，“其一，電力缺，聲吶難工作，距敵不明，魚雷參數(shù)沒法裝定；其二，對手若‘海狼’，極速三十九節(jié)，咱魚雷五十五節(jié)時射程不到十八公里，超六公里就難命中；其三，設魚雷五十五節(jié)速，一發(fā)射就暴露，設三十五節(jié)，追不上還白給；其四，主動力沒了，修好反應堆也慢，在被咬住就難脫身?！?

“就干等著？”覃鴻飛急眼。

“只能等，必須等?！鄙蚝蒲髧@氣，“對手沒聽咱沉沒聲，知沒沉，才搜這片?，F(xiàn)沒用主動聲吶，拿捏不準咱狀況，不敢冒進露行蹤，猜咱靜航逃離。十多小時無果，自會撤。咱艇上氧燭撐二十四小時，電池驅制氧設備還能續(xù)二十四小時。放心，半小時前沒事，就不會栽這?！?

見沈浩洋篤定，覃鴻飛不再多言。

半小時前，魚雷在“鋼鰭”號尾上日前，大伙都覺要完。萬幸是近炸模式，尾艙雙層殼扛住沖擊，免了滅頂之災。

坐會兒，沈浩洋回指揮艙。

覃鴻飛沒跟，琢磨關鍵事兒。

時光飛逝，艇長室燈乍亮，覃鴻飛驚醒，奔指揮艙。

“聲吶長，盯緊周遭。”沈浩洋站指揮位，“連主推進器，前壓載艙備排水?！?

“連主推進器！”

命令傳，艇身一震即靜。

“主推進器啟動成功?！陛啓C長綻笑。

沈浩洋投去感激目光，“排空前壓載艙，備上浮?！?

“等等……”覃鴻飛沖來，“先離這海域?！?

沈浩洋一愣，點頭止令。

“老沈，得想法傳訊?！?

“傳訊？”沈浩洋拉覃鴻飛到海圖桌，“太早不？”

“不是現(xiàn)在?！瘪欙w翻出全球海圖，“我琢磨，不管雄鷹國知不知咱身份，定會在印度洋要道設伏，阻咱返程。久了，澳洲南部海域都得成網(wǎng)。不能走尋常路，得用備用方案?！?

“備用方案？”沈浩洋疑惑。

“從神秘大陸南部入神秘洋，經(jīng)咽喉海峽進和平洋，全程潛航?！瘪欙w畫航線，“進和平洋后，奔希望群島東北、赤道海域，與大型貨輪碰頭。得提前傳訊，讓祖龍帝國總參謀部派船接應。”

沈浩洋沉思會兒，點頭，“航線行，能潛航。但現(xiàn)在不能發(fā)，最快四十八小時后?！?

“用通信浮標，不用……”

“曉得，就算用，也得離雄鷹國巡邏機搜索區(qū)，對吧？”

覃鴻飛不爭，服沈浩洋能耐。

“放心，保你平安到地兒?！鄙蚝蒲笈鸟欙w肩，“你去洗把澡，喝熱茶、吃東西，睡一覺?！?

“不用，我守這兒。”

沈浩洋搖頭，隨他去。

約五十六個小時后，“鋼鰭”號進神秘海峽，放通信浮標。

簡短電報經(jīng)兩顆軍事衛(wèi)星中轉，飛抵萬里外軍事基地。半小時后，標“絕密”“加急”紅頭文件送祖龍帝國總參謀長案頭。剛換便服、要回家吃飯的祖龍帝國總參謀長陸平上將見文件，速讓秘書備車，聯(lián)系祖龍帝國總統(tǒng)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