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問長纓
- 大唐之虎
- 西門揚(yáng)舟
- 2208字
- 2024-12-06 12:01:00
孟浩然之前的舞劍,一般是與友人同舞。
此時他在院中獨(dú)舞,耍弄了一會就覺得沒意思,旋即收劍笑呵呵走向涼亭,一邊用衣袖拭汗一邊發(fā)出感慨。
“這邊早上涼爽,這會太陽爬上中天,動起來還是很熱,晚點(diǎn)再耍給你看...”
“呵呵,浩然兄說的是,我中午一般都不干活,快來休息納涼。”
莫秸話音剛落,孟浩然就回到原位。
他一手拿起筷子,一手拿起酒杯,微笑說道:“不過動一動,我又有胃口吃肉飲酒,維之做得如此美味,豈能剩到下一頓?來來來,我們繼續(xù)喝?!?
“行啊,小弟陪你盡興,不過菜盡酒止,怎樣?”
“沒問題!”
孟浩然言罷飲下杯中酒,緊跟著又滿臉期待追問:“維之,可有靈感作歌呀?”
“啊?”
莫秸見他舊事重提,連忙拱手對曰:“浩然兄見諒啊,之前是小弟夢中所得,可遇而不可求...”
“也對?!泵虾迫活h首肯定,附和道:“好詩好曲不易得,就請維之多多做夢,為兄靜候佳音,希望他日能夠聽到,再飲一杯!”
“好...”
......
兩人又飲了一會,直到陶盆中食物一干二凈,這頓飯才算結(jié)束。
孟浩然幫著收了餐具,就被莫秸請回涼亭休息,然后洗了碗出來作陪。
當(dāng)時晴空少云,孟浩然背對草廬坐在涼亭,似乎在看西面的山景。
莫秸緩步上前,在他側(cè)面落座的同時,問道:“浩然兄要午睡嗎?我去把床搬來涼亭下,這里偶爾有山風(fēng)吹拂,比房間里要更愜意,王兄就喜歡在此午睡。”
“哦?不必了?!?
孟浩然輕輕擺手,然后順手拿起桌上水壺,給莫秸倒了一杯清水,望著遠(yuǎn)山喃喃說道:“王摩詰比我先出長安,也不知此時走到哪兒了...”
“長安到洛陽很遠(yuǎn)啊,估計(jì)要走很多天才到?!?
“大約八百里,但如果此去干謁能成,八千里也不遠(yuǎn)...”
“這倒是。”
莫秸頷首應(yīng)和之時,想起孟浩然也在長安求官,便好奇問道:“浩然兄在長安求仕不得,而皇帝大臣此時均在洛陽,為何不與王兄作伴同去?”
“這種事哪能一起?還是分開前往為宜,再說張丞相是否愿舉,現(xiàn)在還是未知之?dāng)?shù),先讓他去試試...”
孟浩然消極的回答,聽得莫秸有些意外。
他想不通這么外向的人,對待求仕竟是這樣態(tài)度,在這個人才輩出的時代,如果家里沒有通天背景,好工作怎么可能留給你?那得拼命去爭去搶好么?
莫秸前世就是這樣卷,但他才學(xué)畢竟比不過孟浩然,所以替新朋友感到擔(dān)心,遂接話提醒道:
“記得王兄說過,除了干謁求出仕,還可以科舉出仕,浩然兄滿腹經(jīng)綸,為什么不走此道?”
“考過一次進(jìn)士,可惜不第...”
孟浩然答得很隨意,莫秸聽后更覺得奇怪,心說考一次就完了?傳聞古代考進(jìn)士很難,您就不能多試幾次?
有才華歸有才華,但除非自己很了解考題,否則誰保證一次就中?這哥們太任性了吧?
想到這里,莫秸又追問:“此事過去很多年了吧?你年輕時估計(jì)沒準(zhǔn)備好,現(xiàn)在再考說不定就中了呢?也好過到處干謁求人?!?
“就六七年吧,那時候三十八九歲,也算不得年輕了...”
孟浩然捋著長髯回味往事,簡單作答之后就沒再繼續(xù),跟著搖頭一嘆:“唉,維之可能不清楚,我朝科考不糊名,考生試前多行卷、通榜,一樣要四處求人舉薦,所以與其繼續(xù)科考,不如直接干謁公卿...”
(行卷,即在考試之前,應(yīng)考舉子將自己作品裝訂成冊,呈有地位者以求推薦。如果得到某人賞識,而向主考官力薦,就極可能直接內(nèi)定名次,即為通榜。)
莫秸聽完半晌不說話。
且不說行卷、通榜弊端,孟浩然三十八九歲才去首考,這是不是過于離譜了?考進(jìn)士不是越早越好?
在我之前那個時代,你這歲數(shù)別說不能考公,找工作都困難好么?
見孟浩然看著自己,莫秸忍不住好奇再問:“那浩然兄早年是在...”
“我與很多人一樣,讀書學(xué)劍、隱居宦游、干謁諸侯,普通人求仕很不容易,所以才說干謁能成,八千里路也不遠(yuǎn)?!?
“哦...”
莫秸微微點(diǎn)頭應(yīng)和,他從孟浩然話中想起李白,覺得李白和他同樣境遇,猛然發(fā)現(xiàn)心中那首歌更貼切了。
人間行路,逢舊友,吐然一諾,五岳倒為輕。
龍蛇筆走,俯仰古今,劍與筆。
王侯無意,一擔(dān)山河,身系家國意。
心存浩然氣,清風(fēng)動天地。
......
等等吧。
等下次相見,再唱給你聽。
要王維、李白都在,那就更加完美了。
看到孟浩然回應(yīng)平淡,莫秸也覺得自己一介村夫,勸多了反與自己身份不相稱,于是主動換了別的話題。
東拉西扯聊到隱居,孟浩然反而來了興趣,詳細(xì)詢問莫秸勞作情況。
當(dāng)聽說下個月秋種,這幾天就準(zhǔn)備翻地淤肥,孟浩然計(jì)劃要住幾天,所以當(dāng)即表示要幫忙。
王維都干了三天活,自己不能被比下去。
于是乎,經(jīng)過一夜休息,孟浩然趁著早上涼爽,主動扛著鋤頭去翻地,莫秸想攔都攔不住。
嘉賓干活換吃的,多么熟悉的劇情?
孟浩然掌心沒老繭,一看就不是真干活兒的人,所以莫秸勸了幾次就放棄,心想等他下地干累了,自己就會休息。
但莫秸低估了他的好勝心,人家愣是堅(jiān)持到翻完一畝地。
上季小麥出了好東西,莫秸這次準(zhǔn)備多種些就多墾了半畝地,總共預(yù)留出一畝小麥地。
孟浩然逞強(qiáng)了兩日,要不是每天有酒有肉,他最后估計(jì)撐不下來,累得全身酸痛。
他也在莫秸家待了五天,吃光了王維剩下的那三只雞,帶的幾壇酒也早早喝光,所以最后兩天純休息只能喝水。
走那一天,莫秸將孟浩然送到谷口,他還感嘆打趣道:“這里什么都好,就是離市集遠(yuǎn)了些,酒喝得不過癮,你要會釀酒就好了...”
所謂言者無心聽者有意,莫秸竟然真的記在了心上。
這廝回到家第二天,就在小麥地旁邊繼續(xù)揮鋤墾荒,準(zhǔn)備種半畝高粱用于釀酒。
完成墾荒,他在家清閑了一段日子,直到八月底又下山趕集,到鎮(zhèn)上補(bǔ)買了些種子。
當(dāng)日回家途中,距離就峪溝約五里左右,突然聽到身后馬蹄噠噠。
聲音急促,越來越近。
尋聲扭頭看去,一匹白馬已到了眼前,騎馬者摘下頭上斗笠,表情又驚又喜:“是你?”
“呵,好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