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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閱示遼東

李成梁近幾年連番大敗,如今選鋒精銳又損失殆盡,遼東再次陷入了無兵可用的境地,他再也不能跟以前一樣隨意的出塞搗巢了。

可可母林之后,李成梁越發的貪污無度起來。被他擠兌走的巡撫李松,甚至前任薊遼總督張佳胤下臺都是李成梁買通了萬歷身邊的太監天天吹風所致。

他表面上對遼東的所有文官都很客氣,從不與他們發生爭執,背地里卻通過朝堂上的大員彈劾這些不聽話的巡撫,這樣行事難免不被朝中的文官盯上。

而今李成梁年老氣衰,遼東又連吃敗仗。況且他連年貪污也是事實,巡按御史胡克檢看到遼東百姓的慘狀便決心要把他告倒!

胡克儉通過秘密走訪軍戶,親自對比戰報、軍務奏折等發現了李成梁的事情!

他連續上報了七份奏折,就連李成梁在哪里打的敗仗,是何人指揮,遼東軍死傷多少全部報給了萬歷皇帝。就連萬歷十六年二月,葉赫東城凍死了千余軍戶的事都被他調查的一清二楚!

萬歷翻到最后看到胡克儉總結了遼東百姓目前的窘境確實十分應景:

李成梁貪污冒功日久,遼東風氣大壞,新葬者不能保其墳,獨行者不能留其首。軍戶窮苦至極,糧餉生計全無。每逢出征之前必先斬良民之首,待到戰后冒功領賞以求活!長此以往,遼人不復忠良,盡為奸猾狡詐之徒也!

萬歷皇帝看了胡克儉的報告十分氣惱,又無可奈何!

李成梁當總兵之前,四任遼東總兵全部戰死,李成梁一人穩住了遼東大局,后又奏數十次大捷。萬歷怎能不知他貪污害民?

實在是李成梁立功迅速,只要是他的戰報,萬歷皇帝基本都能祭告太廟。換了總兵遼東也不一定安穩,再說了遼東百姓的命在皇帝眼中哪里有祭拜太廟重要。

萬歷皇帝為這件事居然破天荒的舉行了朝會,將這些彈劾李成梁的奏疏都原封不動的發給了內閣首輔申時行。

申時行就是李成梁在朝野里的大后臺,萬歷皇帝此舉的意思就不言而喻了。

申時行看罷直接表示胡克儉是在誣告!李成梁的另一大靠山大學士王錫爵也表示同意。最后朝會審議巡按御史胡克儉隨意誣陷邊關武將,判免官去職,戴罪留任。

萬歷皇帝決定派侯先春閱示遼東,其實目的就是為了督促李成梁改正,好生經略遼東。

努爾哈赤此時正在京城朝貢受封,他聽到朝中滿是李成梁要倒臺的風言風語也不敢再逗留,立即返回遼東去了。

他心中憂慮萬分,一旦李成梁倒臺,葉赫部就可能趁著朝廷局勢不穩的情況直接攻伐建州女真,還有李成梁承諾的龍虎將軍職位,新任總兵還能兌現么?

消息從朝廷傳來,李成梁知道能不能留任,就看侯先春來時自己還能不能立功了!

李成梁立即將他的心腹大將都招來問話,他說道:

“咱們一定要打一場大勝仗出來!只有讓萬歲爺高興了,老夫才能繼續留任!”

李成梁說罷眼神看向四周,竟然沒有一人接話,尤其是李平胡!他將腦袋低下,深深埋在眾將之中,李成梁對李平胡期望很大。馬上問道:

“平胡,你是否能出塞倒巢為義父分憂?”

李平胡也不抬頭,只是低聲說道:

“義父,前天我視察了家丁營的情況,前年來連吃敗仗,真正能打的家丁和選鋒基本都消耗殆盡了。

新補充來的家丁都是些走關系進來的敗家子、二混子。很多升上來的把總,旗官之流大都是買軍工的兵痞。

帶著這些人出塞,平胡也自認無能為力,若要倒巢三百,我軍可能會折損六百以上!還請義父定奪!”

李成梁眉頭緊皺,他當然知道應該扎實練兵,可眼下哪里有時間和餉銀?最后也只能擺了擺手讓李平胡退下。

他又問向李寧,李寧說道:

“總爺,上次土蠻攻打我遼東之后,就再沒有動靜了。我軍若是盲目索敵,只怕要出大問題。

葉赫自從上次義和后聲威大震,也不適合攻打。

建州女真一來是自家兄弟,二來努爾哈赤正在京城朝貢,這時候要是打建州的話,非得背上個擅開邊釁的罪名不可。

這樣來說,屬下也不知道該如何了,還請總爺見諒。”

李成梁聽罷點了點頭,又對鎮守參將們說道:

“你們有什么辦法?”

鎮安堡的鎮守參將郭夢征說道:

“總爺!我手下的夜不收(哨探)倒是發現了一處土蠻修筑的版升城,在蓮花山一帶,沒有重兵把守。里頭約莫有一千來個無君無父的逃戶在城內開荒種地。”

李成梁聽罷大喜道:

“這幫無君無父,只顧著自己吃飯的無恥叛徒漢人!我早就應該將其鏟除,以震懾遼東逃戶!”

他說罷就用眼神暗示了李平胡,沒想到李平胡還是低著頭一言不發。此時氣氛尷尬至極,就在眾人都面面相覷之時,李寧解圍道:

“末將愿為總爺分憂!“

李成梁立馬下了臺階說道:

“好!就由你去!版升城種地的逃戶大多沒有馬!倒巢一次也不會損失多少弟兄。

這次危機以后,老夫要扎實練兵,好好的弄個武舉考試!事先說好你們誰也不許往里塞親戚!我要親自考核,篩出一批有能力的軍官!老夫年紀大了,有些力不從心!以后就都仰仗各位帶兵了!”

眾將都拱手說道:

“全憑總爺安排!”

李寧去了家丁營點選兵馬,趙匣立功心切,立即找到李寧報名。李寧自然心喜,他知道趙匣的戰力不弱,近來又練出了一支三十余人的騎射隊伍。

兩人很是默契,對于之前發生的事都心照不宣,李寧也把那三十個騎射兵分給了趙匣指揮。

兩日后,李寧整備軍馬完畢,準備出塞倒巢土蠻新修的版升城。

趙匣則暫時作為旗官率領三十個自己訓練的兵士跟著李寧出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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