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玖聞言回答:“如果能救,我自然不會放棄。不過我現在還不知道,它究竟有沒有說謊。”
“你昨天不是已經驗證過了嗎?”蕭筱蹙眉問。
“是!但那只是初步的,具體是不是真的,我還不過確定。”牧玖神情凝重道。
“什么?”蕭筱皺眉道。
“好了,年輕人別那么好奇!”牧玖移開視線看向窗外。
“你不也剛成年嘛!”蕭筱小聲嘟囔道。
牧玖沒有回頭,語氣略帶調侃道:“你不去統計正陽街的損失了?”
蕭筱聞言一呆,而后一拍腦袋道:“我忘了!”說著就要起身,她的腰還沒直起來,忽然想到什么說道:“那你怎么辦?”
蕭筱說完,視線落到牧玖的肩膀上。牧玖擺了擺受傷的手臂,而后說道:“我沒事,如果昨晚,我不這樣的話。估計我們現在,都還在治安署呢!”
蕭筱站在床邊道:“你是說,它其實是在幫你。”蕭筱一直以為,它是在泄憤,沒想到對方竟是這個目的。
“有時候,眼睛看到,便不一定真實!而且即使它沒有這么做,我也會給自己來一刀。”牧玖語氣平靜道。
“為什么?”蕭筱雖然已經有了猜測,但還是自然而然地問道。
牧玖看著她的眼睛,隨即說道:“你不是有答案了嗎?正如你所想,它這么做,就是為了不讓治安署懷疑我們。否則,我們即使沒有嫌疑,也會被治安署留下。如果他們抓不到它,我們就會成為替罪羊。”
蕭筱悶哼一聲道:“事本來就是你做的,它才是替罪羊才對!”
牧玖白了她一眼道:“有些事自己知道就行了!那怕是自己做的,也要裝作什么都不知道。你要學會保護自己,不要什么事都掛在嘴邊。只有把自己騙到,那才能騙到別人。”
蕭筱聞言,連連擺手道:“好好好!你說的都對。我沒時間在這聽你講大道理,我現在就去正陽街。有什么事,記得給我打電話。”
蕭筱一邊說,人已經朝病房門口走去。臨出門時,蕭筱還不忘對牧玖,比了一個打電話的手勢。病房門關上,牧玖對房間的一處陰影說道:“出來吧!”
隨著他話音落下,墻角陰影處慢慢浮現出一個身影。身影由虛轉實,而后顯露出蕭梓詡的模樣。此時蕭梓詡面帶笑容,忽覺眼前一花,牧玖已經出現在他身前。與牧玖同時出現的,還有那柄黑色長刀。
刀尖頂在蕭梓詡的脖頸處,距離他的皮膚竟有寸許。蕭梓詡的笑容僵在臉上,一股寒氣直沖天靈蓋。蕭梓詡知道這柄墨焱,也知道牧玖用它,殺過多少妖魔。只是讓他沒想到的是,牧玖竟突然會對他出手。
“元帥,這是何意啊?”蕭梓詡臉上平靜,但內心已經是驚濤駭浪。
牧玖將刀往前遞了遞,而后冷笑道:“我為什么要這樣,你不知道!”
感受著刀尖傳來的寒意,蕭梓詡嘆了口氣回答:“抱歉,我不該那樣做!”
牧玖悶哼一聲道:“我這人做事,向來隨心所欲。我不喜歡,受人威脅。你昨晚明明可以隱藏氣息,但還是利用治安署給我施壓。你真當我不敢殺你嗎?”
昨天晚上,當蕭梓詡拿出那顆珠子時,牧玖就對蕭梓詡起了殺意。準確地說,是對蕭梓詡體內的妖魔產生了殺心。對方明明知道,周圍有治安署的人,可他拿出珠子時,卻沒有絲毫的隱藏。反而讓珠子里蘊含的能量,在那一刻溢散出去,這才導致被治安員偵測到。
而蕭梓詡這樣做,就是想利用治安員來給牧玖施壓,好讓牧玖沒有拒絕的機會。如果牧玖當時沒有答應,估計對方不會那般輕易離開。反而會在治安員面前,上演一場父女情深的場面。這也是蕭梓詡再說出條件前,將蕭筱弄醒的另一個原因。
對方自始至終,都沒有給牧玖拒絕的權力。牧玖答應,對方就會樂見其成,可一但牧玖反對,對方也會利用治安署,將他與蕭筱除去。對方從一開始就在布局,這一招可謂是一石二鳥。
牧玖眼睛死死地看著蕭梓詡,蕭梓詡搖頭說道:“都說元帥不善于權謀,但今天我算是見識到了!”
牧玖聞言回答:“知道我為什么喜歡呆在兵城嗎?不是我心思單純,而是我不想將精力,浪費在這種無意義的事情上。否則只要我想,聯盟都是我的一言堂!”
蕭梓詡笑了笑,沒有回答。牧玖見狀說道:“的確!以前的我,太過天真。但如今,我不會再成為,別人上升的墊腳石。”
蕭梓詡點頭道:“這點我很贊同,不過,你就不好奇,我為什么現在來找你嗎?”
牧玖眼神微瞇道:“你想說什么?”
“我昨晚離開后,去了一趟季家。”蕭梓詡答非所問道。
牧玖等著他接下來的話,但蕭梓詡看了看,已經觸碰到自己皮膚的長刀。牧玖收回墨焱,蕭梓詡頓覺身體一陣輕松。
蕭梓詡后退幾步,這才繼續說道:“季家已經認定是我殺了他的少爺,所以他們把這筆帳算在了蕭筱的頭上。我估計已經有人,去抓那丫頭了。如果你不去的話,她怕是要受不小委屈啊!”
牧玖剛剛退去的殺意再次浮現,牧玖看著蕭梓詡道:“你不去保護她,為什么來跟我說這些?”
蕭梓詡滿臉真誠道:“我們之間的協議,是你幫我救人,我負責復活蕭梓詡。至于保護她,這不在我們的協議之內。當然我也可以出手,不過我需要補充血氣。如果你同意我此人,我可以…”
他的話沒說完,那柄墨焱再次落到他脖頸。蕭梓詡急忙說道:“我開玩笑的!你也知道我現在的身份,一但我出手,后果會很嚴重的。到時可就不是治安署的人了,估計城衛軍都會全城搜捕我。”
牧玖收回墨焱,而后淡淡說道:“我們要出城!”
“可以,到時你們就去東城門,我會在哪里等你們。”蕭梓詡說完,便轉身要離開。
他的身體剛要融入陰影,牧玖突然叫住他道:“你最好給我老實一點,如果讓我知道,你敢對這里的人動手,我一定會砍了你的腦袋。”
蕭梓詡沒有說話,身體消失的速度反而更快了。目送蕭梓詡走后,牧玖退去身上的病號服,隨后換上了一襲風衣。牧玖取出蕭梓詡給他的那顆珠子,牧玖將珠子往天上一拋。珠子高高飛起,當珠子快要接觸到天花板時,珠子失去上升的力量,隨后垂直落下。
牧玖抽刀一揮,刀光劃過,那顆珠子被他斬成兩半。珠子裂成兩半,隨即化作兩道青煙,融入墨焱之中。珠子所化的青煙,在墨焱刀內形成一股暖流。暖流順著刀身流入刀柄,再經過牧玖握刀的手,進入牧玖體內。
牧玖感受著體內快速增長的力量,或許是許久沒有提升過自己的實力,當這股暖流進入身體后,牧玖整個人,就呆呆地站在原地,一點點適應身體的變化。雖然這是第二次經歷,但他還是感受到了疼痛。這是一種腫脹的痛,似乎那股能量,正要將他的身體撐破一般。
就在牧玖提升實力時,正陽街的那家飯店里,蕭筱正被一群西裝革履的保鏢團團圍住。老板娘雙眼緊閉,一動不動地躺在地上。老板娘臉頰腫脹,嘴角還有著絲絲血跡。她或許怎么也想不到,昨天蕭筱第一次上門,她的店鋪就被毀了一次。今天蕭筱第二次上門,不僅她的店,就連她都被打了一頓。
也許以后,老板娘再也不敢接待蕭筱。這一次比一次夸張,心里估計都有陰影了。蕭筱癱坐在地,一個保鏢,一手扯著她的頭發,另一只手,正賣力地扇著耳光。蕭筱雙眼通紅,但她沒有發出半點聲音。即使她臉頰已經腫得老高,但她還是眼睛倔犟地,盯著那個保鏢。
“你還不說嗎?”保鏢聞言停下手里的動作,扭頭看去,說話的是一個身穿白色西服的青年。青年看著二十七八歲,相貌與被殺的季少有六七分相似。此人是季家大少,季柏昌。
蕭筱見他出聲,還是沒有回答半個字。季柏昌看向保鏢,語氣不悅道:“誰讓你停下的。”
保鏢打了一個哆嗦,隨后再次抬手朝蕭筱臉上打去。保鏢打了十幾巴掌,此刻蕭筱的臉已是青紅一片。季柏昌一揮手,保鏢立即停下。季柏昌走到蕭筱身邊,而后蹲下身子說道:“只要你說出那人的下落,我立刻就放了你如何?”
蕭筱惡狠狠地看著他,隨后一張口,一口帶血的吐沫,就吐到季柏昌臉上。季柏昌起身,接過手下遞來的毛巾,擦了擦臉道:“不識抬舉!”
“你們幾個!”季柏昌隨手指了五人吩咐道:“帶她進去,好好招呼一下她。如果她還不肯說,那就多上幾個。”
被他點中的五人,當即臉上露出一絲怪笑,而后五人就朝蕭筱走了過來,蕭筱此刻眼神終于有了驚恐。就在五人要帶走蕭筱時,一個聲音從門口傳來過來:“季少好興致啊!”
季柏昌循聲望去,隨即就見一身軍裝的白褚尚走了進來。季柏昌看到白褚尚,隨即皮笑肉不笑地說道:“什么風,竟把白團長吹來了?”
季家名義上是河州城第一家族,但若論影響力,卻遠不如白家。季家雖然掌控著河州城的政壇,可白家卻掌控著軍權。白家行事向來低調,這才給人一種,白家不如季家的感覺。
白褚尚走到蕭筱身邊,那幾名保鏢瞬間讓開道路。季柏昌看著白褚尚,就在他猜測,白褚尚此行的意圖時,就聽白褚尚說道:“我來這是為了她!”
白褚尚一指蕭筱,看到他的舉動,季柏昌眼睛一瞇道:“她是白少的什么人?”此刻他內心已經有好幾種猜測,猜測最多的還是,蕭筱是白褚尚看上的女人。
就在季柏昌想著,要如何處理時,就聽白褚尚回答道:“我和她有個約定,你也知道,我白家是軍人出身。軍人重諾,如果今天她出了事,我不好辦啊!”
“那你是要保她了?”季柏昌語氣不悅道。
白褚尚搖頭回答:“不是!只是需要季少給我一點時間。等我得到我要的東西后,我立即離開,不會耽誤季少的大事。”
季柏昌看著他,而后確認道:“你需要多久?”
聞言白褚尚看向蕭筱道:“我要的東西,你還要多久才能弄好?”
蕭筱腫著腮幫子想了想,隨后伸出三根手指道:“灑個小時!”
白褚尚又看向季柏昌,季柏昌搖頭道:“最多一個小時!”
白褚尚想了想,隨后伸出兩個手指道:“兩個小時!”他的語氣堅決,目光也變得犀利起來。他之所以會幫蕭筱,也便非全因為兩人的約定。他是覺得蕭筱還不錯,身為一個底層人,竟有勇氣出來指責自己,這不由讓他有了一絲好奇。
白褚尚是一個自負且好強的人,這種人都有一個通病,那就是對自己阿諛奉承的人,他們未必有喜歡。可如果遇到反對的自己的人,那就會激起他心中的好勝心。這或許在他們看來,是一種強者的表現。
見白褚尚不容拒絕的樣子,季柏昌點頭道:“好!我給你這個面子。”季柏昌說完,轉頭對周圍的保鏢道:“看好各個出口!如果她敢踏出這個店半步,就別怪我不給白少這個面子!”
季柏昌最后這句話,是對白褚尚說的。白褚尚對于季柏昌的威脅置若罔聞,季柏昌見狀,隨即走出了飯店。見季柏昌出門,白褚尚看著蕭筱道:“你的時間不多,如果你想見什么人,或者是帶什么話。你可以跟我說,我會幫忙把話帶到。”
白褚尚現在能幫蕭筱的,也就僅此而已。蕭筱說到底,還不值得他與季家徹底翻臉。他現在能做的,也就是幫忙傳給話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