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郁寡歡的青年木楞的坐在院子中的大樹下,一身繁瑣但保暖性能強的森色男裝,抬頭望著遙遙天際,以往認為自己作為新世紀男性,獨立自主是應該的的周漾,剛醒的時候甚至離不開人,能被乖乖的喂藥吃飯了,沒傷到腦子,但仿若是傷透了心神。
因傷瘦弱下來的身體如今倒有了幾分女尊男子的蒲柳之姿,白皙纖細柔韌。
只是憔悴的臉色還能看出大病未愈的模樣。
她還會來找我嘛,她在戰場身體可還安好,她……
心里字字句句,所念皆是心上人。
“周姐姐,你要吃些果子嘛?可好吃了。”
那俏靈的小丫頭是這醫館館主的女兒,因著年歲不大,外加窮鄉僻壤的倒也沒計較女男大防之類的事,更何況他確實被認為是女人,因此小姑娘倒是常來。
醫館館主的夫婿因為這小女兒被刨之于腹沒挺過來去了,這有時候或許就是作為醫師的可悲了,身為醫師,難救所愛,不過這小女孩被嬌養的很是活潑可愛。
“不了,你留著吃吧。”
周漾看著小家伙神色緩和了下來,經過這館主的收留,周漾也算在這邊住下養傷了,只是心思卻一直記掛著人,心思不安便多病,可他病尚未安好又費心神,這才好的慢些。
可能因著來到了這個世界確實還算一直身體康健安好,這一病,周漾的身體倒是猛地虛了下去,好在有館主照拂。
至于留下的那幾個護衛,被周漾派去幫館主的忙了,只是他們如今也還是借住在這,因著這番行事,館主倒也不怎么收取醫藥費了,畢竟他們也算是又掏錢又出力的。
只是周漾在這天天盼,期盼著邊關捷報,期待著司卜來接他,奈何已然初春,草長鶯飛之時,傳言中邊關依舊戰亂不斷,炮火連天。
周漾甚至想去封書信,不以什么身份,只是想讓司卜單純的常來信報平安,可又怕她正忙亂,去了信反而也是叨擾。
便只能在這一直盼,一直望,看著這小丫頭的發髻都有梳不上的新發絲,衣服換大一號又一號。
周漾有時候戲想著,這去年冬天還共處戰亂,如今已經草長鶯飛,也算是一別經年了吧,只是陌上花開,卻不見君來,想著想著神色便又落寞下去。
只是真沒想到,戲想成真,他等司卜來真的等到了來年二月,不是因為忘記來接他了,只是戰亂初止的時候,她帶兵以絕后患去了,這才又花費了好久。
司卜總歸是不求征戰四方的,只愿擊退外敵,解決外患做那守成君王罷了,反正元靈的愿望已經實現,只是后續才是讓司卜不得不費點心思的。
畢竟日后過的就是自己的日子了,在元靈愿望持續達標的前提下,世界意識又不會隨便允許基石隕落,哪怕是屬于和外來者做過交易的那種,也要走完屬于她們的命簿。
司卜也能釀造意外,但還要在天道監督下讓事故合理產生,費心費時費力,要是脫離留下傀儡吧,消耗品,這么做很浪費的。
……傀儡?什么東西?
司卜有那么一瞬間恍惚。
總之,她們來到還是有其他的打算,元靈的報酬在她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就已經在自行支取,有些像自動扣費,無論成功與否,都做的是堅決不能白來這一趟的準備。
基石的華彩收集到了,只是想要收刮些優質基石們的金光過程也是同樣的漫長繁瑣,畢竟世界意識就是要惡心那些盜賊,有想要損害世界根基們的企圖,可以,那就用一輩子的時間來交換,來破壞那區區一塊它們早就準備好來應對這些外來者的基石吧。
可畢竟華彩補身,金光充能來著,雖然這事不正直,但好好活著,才是目的,更何況,她都有很控制著量的,能不被天道發現的量。
司卜不記得遇到清界之前發生的一系列事情了,但是她能肯定,當初肯定是沒有這么多花哨的條件和繁瑣的規矩和要求的,應該和現在相比會更加隨心所欲的。
當然同樣的,有利有弊,以前自己為了活著,肯定很累很虛很瘋還很危險就是了,不像現在,歲月靜好,真的很好。
心下又不由的嘆了口氣。
……
周漾覺著,關于感情這種事吧,應該是自我醞釀的久了很了,才不知不覺讓關注喜歡發酵便成了一種更進一步的可能名為愛的東西。
周漾身體早已經好了,在這醫館學習也有些簡單收獲,經過館主和書籍的教導,他也能簡單辨認一些藥材,也能被館主放心讓他處理些名貴藥材了。
“別冒冒失失的,小心著些。”
周漾看著那性子因不在軍營那邊跳脫了很多的那護衛和同樣跟著跑進來,長高了些個子依舊很活潑的小姑娘。
“女君,邊關來人了。”
護衛看著很是開心,畢竟他身為男兒郎當初愿意來軍營也是為了能上戰場,要是因著保護某位姑娘,然后在這平凡的生活中被消滅了棱角和斗志,還被永遠遺忘再沒有機會上去戰場了的話,他也不知道會不會反恨上周漾。
“啊?”
周漾還沒反應過來或者是被巨大驚喜砸頭上砸蒙了。
“有位姓師的姑娘來了,好像是來找你的。”
永歷王朝沒有嚴苛規定避諱當今圣上姓氏,倒也因此民間有很多姓師的且非皇親,倒也沒有被這小姑娘想到門外乃當今圣上這一層。
小姑娘嘰嘰喳喳沒再讓護衛說上話。
周漾渾然不知自己那宕機一樣了的大腦已然操作自己的行為擱下手中一籃筐的藥材奔了出去。
司卜側站在門口,肩頭是依舊乖乖盤坐闔眸的清界,袖子內是打了結以后摩擦力度依舊在線的牽絲,它依舊穩穩的攀爬貼在這臂膀之上。
司卜身后跟著一隊前來送行和回京的將士,里面跟著個張馳馳,她依舊一身紅艷笑的灼灼,只是額角的新鮮刀疤見證了這兩年來她經歷過的兇險。
周漾出來先是看到了那個張馳馳的不同之處,然后迅速轉過視線看向司卜,只是他沒注意到在轉走視線前視線灼灼盯過來認真看他的張馳馳。
“你……來啦。”
不知怎的,周漾或許是近她情怯,倒有些顯得生疏了的模樣。
聽到聲音習慣了觀察四周的司卜轉過來就見到周漾恢復的很好的模樣,可能因為見著她,臉上紅潤還有些頗有活力的樣子。
只是周漾反觀司卜,面色白皙透亮,只是唇色微微發白,周漾還誤以為是口干舌燥的緣故。
“要進來喝杯水嘛。”
司卜額首進門。
小姑娘見人也不怕生,一副新奇欣喜模樣。
“姐姐,你是來接周姐姐的嘛?”
因著周漾和人館主還有館主家小丫頭都處的不錯,稱呼上也理所應當漸漸親近起來。
“嗯。”司卜一直心力憔悴在邊關奮勁掙扎,倒是覺著這種周漾過的平淡簡單又溫馨的生活也還是愜意,反正她是蠻喜歡,也有心情和小姑娘聊聊天。
“你是一直在邊關那邊打壞人嘛?”
……
聊的也算賓盡主歡,跟著的小隊伍已經四散去找了客棧住店休整等待。
司卜盤算著停兩天給周漾打點收拾,然后離開,只是她沒想到人這么迫不及待,人是當天來的,小隊伍是次日走的。
周漾簡單和館主告了別,留下了些許銀錢算作感謝館主照料,然后跟上司卜的小隊重返大部隊,小姑娘可不舍了,只是她還是早早學會了離別。
“這都是要被調到皇城的兵馬?”
“有些是,有些是為了保送別回去的將軍的,比如我,嘻嘻嘻……”
不等司卜說話,那張馳馳先冒了頭,很自來熟的模樣。
“還記得我嗎,周主帥?我,張馳馳來著。”
張馳馳在她不知的情況下認錯了人,還當著當時正主的面,周漾只覺著,來到了司卜身邊以后,情緒都要比以往生動些,他有些想腳造城堡了。
“嗯。”
周揚真的很希望這張馳馳能收斂一下,畢竟她話這么密很不符合她艷麗適合高冷范女王般的外貌,再者,他們其實不熟啊,反正周漾是不太了解張馳馳的性子的,都是從其他人口中知道些許,只是絕對沒有話多這一條。
奔波一路,很快大批人馬就趕到了皇都,周漾這段期間也沒怎么有機會去和司卜培養培養感情什么時候,因著被這張馳馳給拖住了。
殊不知人家張馳馳打心眼里是干的那番挖女帝墻腳的主意,畢竟要是她真的能把人拐去邊關,天高皇帝遠的,自然的發生些什么情投意合的事不很正常嘛。
遠遠望見那高大城門,大部隊暫且歇了腳,大軍就駐扎在了皇城不遠處,司卜開始分出那留守皇城安置和送諸位將軍歸還的士兵,包括當初那些護住周漾想要馳騁疆場的男郎。
期間,張馳馳口中求著周漾,甚至若不是因著女男大妨還想拉上周漾合實的手,帶人到了密林深處。
周漾除了跟著司卜其實也幫不上什么忙,想著總歸張馳馳是要走的,他倒要看看這張馳馳還有什么要好說的,就隨著她去了。
周漾實在是不知道她們之間有什么好說的,但出乎意料,張馳馳開了口的話如同驚雷,擾亂周漾心下一湖靜水。
“我喜歡你,我知道你喜歡陛下,當初行伍之中也知道了你是男兒。”
張馳馳想賭一把,說出的話在周漾耳中如雷灌頂。
盡管張馳馳的話在這女尊王朝已經有些調戲不正經的意味了,只是此刻震驚的周漾并未在意這些微小細節。
雖然他在這個世界是其實屬于真真正正的女生男相,但他還是總是覺著自己還是男的來著,畢竟他和們的不同就臉和胸嘛。
這邊的女男胸前多多少少都有些小鼓包......
“……張小將軍,你這怕不是在說笑?”
周漾皮笑肉不笑的回問。
“當時被射穿連在一起的時候,我的頭靠在你的胸口,感覺不對……當然在此之前雖然未有同住的時候,可戰亂之時,我們總歸是有過同住之誼。
你當時雖少有避諱但我心中卻憑借某些微小細節有些揣測,還覺得很不可思議來著,畢竟你和我所認知中的男兒過于不同。”
說著看似勾人又直白的張馳馳不好意思一般的撇開了視線,紅了耳尖。
“張-小-將-軍-,我敬你是位將軍,要是仍舊胡言的話,我是要到陛下那里告你誹謗的。”
周漾厲聲厲氣,加重了自己的語氣。
一時之間還想真的產生自我懷疑的張馳馳和同樣沒有說話的周漾陷入了沉默。
張馳馳看著周漾沉默了許久,還是在肚中打好草稿再度開了口。
“啊,若是誤會,就請周主帥憑借我們同戰之交恕我胡言,全當我只是試探一番別多想。
……
不過,周主帥真的不是男兒嘛?!我……”
見周漾回答依舊篤定,張馳馳只好暫止逼問,放下自己心中的問題暫時標注存疑,只是還沒有死心的又發問了一遍,看到周漾漸冷的神色還是住了口。
而且她也終歸不是刻意想要調笑為難周漾,她內心也是飽受掙扎,只是,想在臨走前賭一把,沒成想,原真的是自己多想嘛。
“我其實是想單獨同你告別,畢竟同一麾下殺過敵的關系了,至少我覺得還挺融洽的。
……不要板著臉嘛,剛剛是我不對啦。”
上一秒還在嚴肅著臉的張馳馳下一秒就又笑著想要勾肩搭背,只是被周漾有意的閃避躲開。
……
周漾雖然作為一個現代正常男人有些遲鈍但并不眼瞎,他看得出那張馳馳眼中的情意綿綿和口不由心,只是他不會揭露,畢竟說出來對她們兩個人來說不合適,還徒增煩惱和尷尬。
迅速狡辯完的的張馳馳還是沒有真正和周漾進行一番較為正規些的告別郁悶的跑開了,總歸沒把人拐走成功,成了遺憾。
周漾因著當時換了身體根本就和張馳馳少有接觸,不知道該怎么回復這一番心意,看著張馳馳跑開因此心中還松了一口氣。
周漾回去的時候剛好那花祜和著景深也隨著諸位大臣前來接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