籠斗場遠沒有上城區的決斗場那么舒適。
人們相互在幾十平米逼仄的籠子里面如同畜生一樣相互廝殺。
周圍都是污言穢語。
退伍老兵西恩被人像一條死狗一樣拖出籠斗區，然后在旁邊的休息室中慢慢醒來。
他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發呆。
他擔心的問題還是出現了。
今天這場籠斗中，他的舊傷復發，心臟的疼痛讓他幾乎失去了知覺，唯一幸運的是，他的對手不是一個嗜殺如命的家伙，贏了比賽之后并沒有扭斷他的脖子。
西恩拖著疲憊的身體，他走到吧臺就想要一瓶烈酒。
這是最好消除傷痛的辦法，至于藥劑……他買不起，同時也該思考一下自己的身后事了。
“嘿，今天我有幸能夠請你喝一杯嗎？”
一個聲音傳來。
西恩轉頭。
說話的人是一個少年，對方皮膚白皙，用著珍貴的上城區貴族才會用的香粉，五官俊秀，黑色的碎發下一雙眼睛有著迷人的光彩。
他的身邊一直跟著一位高壯的戰士，對方一看就是那種不好惹的家伙，體型近乎蠻族。
西恩一時間沒有認出武穆來，他思考了片刻，才不確定的說道，“你是上次那個人？”
他神色驚訝，將武穆對上號。
但上一次武穆只是在賭場贏了一筆的幸運兒，與今天格格不入。
武穆看向對方【百折不撓】的概念，這概念中黑色之中帶著銀色的光輝。
他繼續說道，“我看了你今天的比賽，打得不錯。”
這話聽到西恩耳中，更像是嘲諷，他轉頭看向酒保，“來一瓶最好的伏特加，記在這位先生賬上。”
人之將死，他也不怕失去什么了。
“如果你是想要請一個保鏢，那么你可能找錯人了，我沒那么厲害，一樣被人打成了死狗。”
武穆從酒保那里接過伏特加，親自為西恩倒了一杯。
晶瑩的酒液落下的同時，他的言語也打在西恩的心中。
“我讓人看了你一個多月的籠斗。”
“你幾乎外傷一好就來這里參加籠斗。”
“一開始你還可以憑借優秀的戰士技巧應對這里的普通人。”
“但是隨著傷勢逐漸控制不住，你的身體越來越虛弱，以至于現在你連站在擂臺上都做不到。”
“如果我是你，現在應該開始考慮處理后事的事情了。”
西恩猛然吸氣，加上剛剛的傷痛，他痛苦地咳了一會兒。
“你是誰？”
“我是誰不重要，但也許我可以給你另外一個選擇，機會只有一次，我不是那種仁慈的人，我給你五分鐘的時間，馬車停在門口。”
武穆站起身來，俯視西恩，眼中那條銜尾蛇緩緩游動。
然后他帶著武杰離開這里，順著特殊通道向外走去。
馬車之上，武杰好奇地問道，“你這么肯定他會來？”
他知道武穆對這個人比較關注，讓自己找人查了這個退伍戰士的一切。
但武穆既然關注，剛剛為什么不多說一些話？
武杰覺得，以自己的能力，剛剛的談判之中已經完全取得優勢，能夠輕易讓對方當場同意下來。
武穆看了看懷表。
對武杰笑道，“他會來，當然如果他不來，那么他也是一個廢物，沒有價值。”
他當然不會吝嗇自己的談判技巧。
但就像西恩說的，他找的人不是保鏢，而是要上實驗臺的戰士。
如果對方沒有那賭上一切的氣勢。
到了此刻還在猶豫。
那么上了實驗臺，也只不過是浪費武穆的時間。
西恩并沒有讓武穆失望，他沉默了幾十秒，然后將一杯伏特加一飲而盡。
他猛烈的咳嗽起來，辛辣和痛苦化作眼淚和鼻涕流了出來，他現在這具身體，連伏特加都享用不了，確實也沒有什么好擔憂的了。
兩分鐘后，西恩打開了車門。
武穆吩咐車夫，“玫瑰莊園十八號。”
一個小時之后，西恩跟著武穆兩人，穿過一座盛開的玫瑰花園，來到一棟典雅的連體三層小樓面前。
進入了小樓，這里空無一人，連個仆人都沒有。
西恩開口道，“現在你可以告訴我要做什么了吧？”
武穆坐在沙發上，拿起鼻煙壺聞了一會兒，精神才稍微好點。
“你聽過《龍血戰士計劃書》嗎？”
西恩出自軍隊，當然聽過。
他臉色變得難看，“你也是軍方的人？”
他語氣帶著些敵意，因為《龍血戰士計劃書》在軍隊中的名聲并不好。
傳聞中大量參與實驗的戰士，即使一開始還挺正常，但之后都瘋了，即使那些沒有瘋的，也遠離了正常人的世界，消失不見。
“不算是，但這是唯一能夠救你的方法。”
“你的【熔爐之心】在戰斗之中被破壞，現在你身體中的精力每時每刻都在泄露，你需要被修理和重鑄。”
“你可以找黃金階的大人物們幫你修理，當然也可以選擇我的方法。”
西恩臉色陰沉，他明白眼前少年的意思，別說是大人物了，他連藥劑費都要承擔不起。
軍方不可能一直為了一個無底洞買賬，特別是一個沒有價值的無底洞。
“我需要回一趟家，處理一些后事。”
這是西恩的選擇。
武穆輕笑一聲，“你也可以完成第一階段的手術再回去，下定決心之后，如果再有親情的羈絆，會讓你的意志動搖，而意志這東西一旦動搖，很難找回來。”
如果換前世玄學的說法，那么就是不要在做大決定之前插旗。
什么我一定會回來這種屁話，回來之后再說！
西恩理解了武穆的意思，他目光變得堅定，頷首同意。
“在這兒？”
武穆站起身來，“對了，接下來的場景會有些令人生理不適，你只需要記得，我們是來幫你的就行。”
令人生理不適？
西恩有些錯愕，他是經歷過戰場的戰士，什么樣的場景會讓他心理不適？
眼前這少年怎么事到臨頭反而擔心他的意志起來。
所以西恩摸出煙盒，笑道，“需要我點根煙緩緩嗎？希望你不要介意弄臟你香氣撲鼻的別墅。”
武穆笑著打了個響指，“如果你需要的話，我可以讓人幫你點煙。”
在西恩震驚地目光中，周圍的墻壁，縫隙，一縷縷如同發絲，蛛網，蛇群的菌絲游動出來，它們遮天蔽日，完全覆蓋了整個別墅空間。
萬象失去了其表征，唯有武穆站在菌毯之上，他眼中銜尾蛇的靈性光輝綻放，“小愛，遞給這位先生一支煙。”
菌絲游動，纏繞住西恩的身體，接過煙盒，打開，拿起煙，遞到了西恩嘴邊，發出孩童般的聲音，映照在靈性之中，“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