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河老人的大名可以說整個齊國修仙界的修士都很難不知道。
其人是一位散修,結丹于三百多年前,結丹之時舉國震動。
當時的齊國散修無一不因為出現一位非家族非宗門出身的結丹修士而振奮,認為他的出現就是散修前行路上的明燈。
然而事實并非如此。
很快,齊國眾修便反應過來,此“明燈”非彼“明燈”,而是冥燈。
結丹之前黑河老人便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結丹之后更是毫無顧忌。
他于齊國南境結丹,結丹之后先是銷聲匿跡了一段時間,而后突然于西境現身,一路東行,血洗人間上萬里。動不動便是屠盡滿城百姓,所遇修士更是一個都不放過,只為修煉魔功。
黑河老人知道自己的舉動必然迎來齊國修仙界的圍剿,當然結丹之后他也沒準備留在齊國,而是準備一路向東前往魔疆。
昔日他曾有幸進入血煉秘境,獲得了不少機緣,但很可惜沒有被血涯宗看中,只能以散修之身一路修行,直到結丹。
他自覺自己是魔道滄海遺珠,結丹之后前往魔疆自然如魚得水,加入魔道宗門也不過等閑。
但魔道有魔道的規矩,在正道地盤亂殺是他們的日常活動,但在自己的地方就得守規矩了。
魔疆地廣人稀,凡人是重要的修煉資源,不能亂殺,這就是規矩。
黑河老人準備在前往魔疆之前瘋狂一把,囤積血元,但很可惜他的輝煌好似曇花一現,就在臨近魔疆的魔方原內,黑河老人被齊國數位金丹修士截住,并在最后被圍攻至死。
黑河老人并不知道,在很久以前的血煉之試中,他的天賦已經被血涯宗看上,但可惜的是他的心性沒有過關。
魔道偏執,魔道縱情肆意,但魔道不能瘋狂,更不能愚蠢,否則魔道一路永遠走不長。
黑河老人如一顆隕星劃過齊國修仙界的天空,在齊國修仙界歷史上留下濃重的一筆血色。
臨死之前,黑河老人笑對圍攻他的眾修說道:“吾之魔道,留于后人!”
黑河老人已死,但他的魔功還是流傳下來,其中便有他自己研發的血羅傘法器煉制之法。
“這么說來就是有人得到了黑河老人遺留的功法和這件邪器的煉制之法,準備效仿黑河老人再度血祭生靈修煉了。”收購消息之人聽聲音是一名男子,他暗自思索片刻,緊接著又轉過頭問道:“道友認識這血羅傘,莫不是之前見過?”
“只是在典籍上見過只言片語的描述罷了。”
女修淡淡的回復,男子也沒有深究。
“在下還有一個問題,這血羅傘可有克制之法?”
聞言女子輕笑一聲,“呵呵,或許有,但我并不清楚。”
關于血羅傘的來歷女子講述完畢,也算解答了鐘尋心中一個疑惑。
收購消息的男子之后,又輪到黑梟開口,他繼續拿出物品,進行交易。
交易會有條不紊的進行著,直到月過中天,黑梟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袍,突然開口說道。
“諸位道友,今日的交易會到此便結束了。各位也知道,靈溪坊拍賣會在即,在下這里正好有一份拍賣物品清單,只要十枚靈石一份,諸位有興趣的可以來上一份。”
在場眾人聞言有人詢問道:“可能保證真實?”
“這個自然,除非臨時又有拍賣物增加或撤銷,否則絕無差錯。”
“既如此,我便來上一份吧。”
對此有興趣者并不少,雖然拍賣會提前七天公布所有拍品,但十枚靈石也不貴,舍得花這靈石的不在少數。
鐘尋目光看了看,見李玉珠也起身買了一份清單便打消了自己出靈石的準備。
清單一份完全可以換著看,只要到時候向李玉珠借來看看就是,沒必要花那冤枉錢。
賣出幾份清單后,黑梟宣布交易會結束,有需要者可以私聊。
鐘尋起身走到之前言稱有雷鳴果核消息的修士身邊,和對方一起進入洞府的一間小房間內。
二人同時布下一層隔音屏障,之后那名修士率先開口說道:“在下趙光,不知道友如何稱呼。”
“尋夜。”
“尋夜道友,關于這雷鳴果的事,我先聲明是在一年前偶然在一處山洞內遇見的。那雷鳴果長在一株木藤上,我本想采摘,但那靈果邊上有這一只奇蟲鎮守,我不是對手。道友如果想要我們可以聯手,但不許再告訴旁人。雷鳴果一共有三顆,到時候道友一顆我兩顆,如果可以,后日辰時我在靈溪坊十里外的云來亭等你。”
鐘尋沉吟片刻,問道:“不知守護雷鳴果的是何種靈蟲,你我聯手確定能是對手嗎?”
“這個道友放心,這靈蟲實力雖說不太一般,但也不算多強,也就速度極快,而且還能釋放雷霆之力,否則我一人便能拿下。到時候我二人聯手,道友不是體修嗎,只要幫我擋住這靈蟲的攻擊,要摘下三顆果實并不難。”
對方語氣自信,鐘尋稍作考慮后便應道:“那便如此說定,我們后日再見。”
約定好聯手后,鐘尋和對方沒有多聊,直接走出房間,并依次離開黃字一三七六號洞府。
鐘尋先行一步,臨走之時眼底余光掠過此人的身影,追魂蚤催動,一道追魂印記悄無聲息的落在對方身上。
……
從黃字一三七六號洞府歸來,鐘尋回到凝珠閣茶室中。
心中略作感應,發覺那位自稱趙光的修士并沒有離開靈溪坊,顯然對方也住在此地。
對趙光此人鐘尋并無惡意,但防人之心不可無,鐘尋只是留了一個心眼罷。
如果一切順利,他能拿到一枚雷鳴果,自然不會對對方不利。如果對方起了別樣的心思,他也需要早做準備。
在凝珠閣等了片刻,李玉珠便推門而入。
“道友回來得倒快。收獲如何?”
李玉珠知道鐘尋已經得到雷鳴果的消息,只是不知具體情況,所以出言詢問。
“還不清楚,對方約我后日辰時在云來亭見面。”
“可需要我幫助?”
鐘尋搖搖頭,“對方要求只能我一人參加,不過……”
“道友覺得對方不可信任?”
“防人之心不可無,到時候說不定還要請你幫幫忙。”
“小事一樁。”
李玉珠沒去詢問鐘尋煉體功法之事,好似完全不知。鐘尋也沒有詢問她奇相珠相關之事,這是二人的默契。
靈溪坊拍賣會之后鐘尋在靈溪坊凝珠閣的兩年任期便滿了。
在靈溪坊的兩年來,絕大部分時間鐘尋的生活都稱得上安定,這和青云坊那種時不時就去紫隕山脈和妖獸搏命的日子截然不同。
鐘尋喜歡這種生活,但不甘于這種生活。
兩年之期的掌柜生涯一結束,鐘尋便準備返回青云坊,所以這次的交易會應該也會是他最后一次參加的交易會。
雖然靈溪閣內各項資源更豐富,但俗務纏身也難免耽擱修行。
他已經想好,等回到青云坊便多做一些李家的客卿任務,一個高級任務二百貢獻,自己需要完成五十個才能兌換來作為高級功法的《青元正訣》。
按一年完成五個計算,需要十年的時間。
目前他已同時身懷泥塑玉胎蠱和心焰蛾,哪怕是按部就班的修煉,十年時間也完全可以修煉到煉氣巔峰。
到時候以從頭再來蠱散功重修,身懷高級功法自己的筑基概率又能大一些,等修成《青元正訣》也就是自己向李玉珠告辭,去尋找筑基機緣的時候了。
……
黃字一三七六號洞府內,作為交易發起者的黑梟等到所有人都離去后才動身走出洞府。
偌大一座洞府內只留下一名凡人老嫗坐在門旁的搖椅上,目光呆滯,等待著下一個初五之期。
黑梟離開洞府,獨自一人在靈溪坊空蕩的街道走著,直到一處狹窄的小巷前才轉身步入。
小巷是條死路,但黑梟在一處石板上輕點幾下后,身前的路磚便依次下陷,露出一條向下的階梯。
黑梟走下階梯,磚石上浮,道路再度恢復原狀。
地下的階梯蜿蜒而下,一直通到一間石室內。
能在靈溪坊內建造這樣一間密室自然只有孟家自己人,而黑梟自然也是孟家的白手套。所謂的交易會,最大的目的便是幫孟家處理一些不適合拿到臺面上出售或使用的物品。
石室內擺設十分簡單,只有一座香案,其上擺放著一尊小巧的黃銅爐,爐中插著一根線香。
黑梟褪去黑袍,露出一張中年男子的面貌。
男子在銅爐前拜了拜,而后掐動法訣點燃線香。
線香煙氣裊裊,升到空中,化成一副面容矍鑠的老者形象。
黑梟恭敬的彎腰行禮道:“長祿,拜見九長老。”
“嗯。”
煙氣化成的老者輕輕點頭,詢問道:“你點燃降念香是有何事匯報?”
“回稟九長老,今日李家來人參加交易會,我按您的吩咐要到了兩個青云秘境的名額。”
“不錯,他們終于同意了。那兩個老東西,一個比一個滑頭,老夫和他們談了多年,居然直到今天才答應。”
老者面露贊許之色,繼續說道:“長祿你為孟家這些年也辛苦了,黑梟這個身份以后就交給別人吧,南安城邊上有座藥園,還缺個看守,就由你去吧。”
“謝九長老。”
孟長祿身子一弓到底,直到化為老者的煙氣消散才直起身子來。
伸手掐滅降念香的火光,孟長祿一揮袍袖,大步離開石室,對腳下的黑袍再也不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