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我前一陣子得了很重的病。”楚少安說。
“是啊,那次可把姑母給嚇壞了,聽說京城里有名的大夫都治不了你的病,最后卻被一個道士給治好了,話說,你到底得了什么病啊?誰問姑母都三緘其口,外面可都傳你是中邪了!”
最后一句話,夏西樓明顯壓低了聲音,就怕楚少安接受不了。
“你別說,那道士還真有兩下子,”楚少安沒在意中邪的說法,反而神秘地說。
“怎么說?”夏西樓好奇極了。
“他說我命中有一個坎兒,得遇貴人才能化解,這位貴人二八芳華,居帝都東南方位,是得大造化之人。”楚少安說得煞有其事。
“二八芳華,有大造化?難不成是皇后的命?”
夏西樓看著楚少安,開玩笑似的說。
“你懷疑是蘇家的小姐?這東南方人戶眾多,二八女子沒有上百也有幾十,你怎么斷定就是蘇家的小姐?”
楚少安略一思索說道:“聽說蘇家大小姐前幾日意外落水,醒來之后性格大變,蘇二小姐也是受了驚嚇之后,一改往日的囂張跋扈,變得沉靜端淑,一門兩女皆有古怪,其他人戶的小姐,可沒有這么怪異的變化。”
“就因為這個會不會太武斷了?”夏西樓半信半疑,“要是憑借這一點,那你生病前后也是判若兩人,難不成你也是什么得了大造化之人?”
“二公子慎言!”冬南先前還在聽樂子,聽到這兒趕緊叫住夏西樓,怕他說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話。
夏西樓趕緊閉上嘴,和他的小廝一起左顧右看,直到確認(rèn)四下確無旁人,才后知后覺地松了一口氣。他們都沒有注意到楚少安臉上一閃而過的不自然。
夏西樓繼續(xù)說:“少安,我知道你以前是迫不得已,才裝作不學(xué)無術(shù),放浪形骸,如今太子和各位皇子都已經(jīng)成年了,姑父也早已還權(quán),寧王府再無威脅,你也可以放下偽裝,好好做回自己了。”
難得看到夏西樓這么嚴(yán)肅,楚少安笑著瑤瑤頭:“還不是時候,有些面具,帶上容易,摘下才難。”
“總之,你幫我留意著蘇府的兩位小姐,必要的時候,正好跟表妹打探打探,暗地里打探。”
“好了,知道了,那蔣峰的事兒…”
“放心,我心里有數(shù)。”
這邊蘇云昭跟夏南嫣剛剛聊過幾句,兩人都對對方心生好感,夏南嫣是標(biāo)準(zhǔn)的大家閨秀,如珠如玉,蘇云昭的芯子是朝氣隨和的大好青年,二者都是根正苗紅,極為投緣。
不想沒過多久,就聽見花叢外面?zhèn)鱽硪黄懛ヌK云昭的聲音,夏南嫣聽著那些沒完沒了的惡言俗語,不知道該說些什么,直替蘇云昭感到尷尬,反觀蘇云昭,倒是一臉平和,毫無波瀾。
這些聲音越來越近,也越來越難聽,終于在聽到蟑螂臭蟲的時候,夏南嫣忍不住了,她嚯地一下站起身來,沖著外面就喊了一句。
“住口!”
半人高的花叢擋不住站起身的夏南嫣,她的出現(xiàn),將在外面說話的幾人嚇了一跳。
“夏小姐。”王小姐轉(zhuǎn)過身看見是夏南嫣,她率先行了一禮,蘇云卿見狀跟姚芊芊、柳二小姐、柳三小姐也行了一禮,夏南嫣在里面換了一禮后,方才說話咄咄逼人的許小姐,才不情不愿地也行了禮。
王小姐笑著說:“打擾了夏小姐在此處賞花,還請夏小姐見諒。”
姚芊芊也趕緊說:“夏小姐,是我們招待不周,不知道你在這么偏僻的地方,你是獨自一人嗎?要不跟我們一起吧?”
“不了,”夏南嫣說,“我在這兒挺清凈的,若是與你們一道,少不得聽什么臭蟲蟑螂之類的話,怕是這滿園的鮮花都不香了。”
坐在里面的蘇云昭笑了起來,這夏南嫣也不慫啊。
“夏小姐怎么能偷聽我們說話呢!”許小姐不高興地說。
“這位小姐說得什么話,你聲如洪鐘,難道還要別人堵上耳朵不成!”
“你!”許小姐敢怒不敢言。
見幾個人都被說得尷尬不已,蘇云卿終于說了一句話。
“夏小姐,這都是誤會,我們這就到別處去。”
“憑什么!就因為你是夏家的千金,就能高人一等了嗎?你可知道你維護(hù)的,究竟是什么樣的人?”許小姐這人經(jīng)不起刺激,一點就炸。
“我說錯了嗎?像個長舌婦一樣,背后說人是非,這跟陰溝里的臭蟲又有什么區(qū)別!”夏南嫣火力全開。
“夏小姐,方才我們說的都是真的,那蘇云昭本就是不知廉恥,搶別人的未婚夫,還故意落水嫁禍給芊芊,妄圖博同情,害得芊芊差點丟了親事,若不是王家二少爺矢志不渝,一對有情人就生生被她給拆散了!”許小姐義憤填膺。
“夏小姐還要為這樣的人出頭嗎?”
夏南嫣皺著眉說:“有情人這種話,許小姐還是少說得好,還是要顧一顧姚小姐的名節(jié)。”
“這位姑娘芳姿綽約,美若天仙,想必就是名動京城的蘇二小姐了吧?”夏南嫣不再理會許小姐,反而看著蘇云卿說。
“夏小姐謬贊,云卿愧不敢當(dāng)。”蘇云卿客氣地說。
“既然蘇二小姐在這里,蘇大小姐的事,咱們不妨聽聽她怎么說吧。”夏南嫣不嫌事大。
“這,”蘇云卿被將住了軍,心想以前的蘇云卿確實給姚芊芊支過招,現(xiàn)在有種挖了坑自己往下跳的感覺,怎么說都不對。
“這件事情應(yīng)該是有誤會,我姐姐平時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與那王家二少爺,應(yīng)該是沒有什么關(guān)系的,至于結(jié)親,更是沒有的事兒。自古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姐姐和表妹,都沒有參與權(quán),外界傳言不盡可信。”
“表姐!”蘇云卿話音剛落,姚芊芊就詫異地看著她,不可置信,蘇云卿竟然不幫她說話。
蘇云卿暗地里給姚芊芊使眼色,示意她這件事兒就先這么含糊過去再說。
然而總有一些豬隊友想逞口舌之快,許小姐不滿意蘇云昭就這么被放過了。
“蘇二小姐可別為了袒護(hù)自家姐妹,是非不分,事情的始末,我可都聽芊芊說了,明明就是那蘇云昭勾引王家二少爺不成,才想著逼婚的!”
“你親眼所見嗎?這么明白啊?”
不等夏南嫣說話,蘇云昭煩躁地站起身來,不想再聽她們的車轱轆話。
“當(dāng)然!”許小姐快口直言,然后就看見站在夏南嫣身旁的蘇云昭,“你…你怎么在這兒!”
“我怎么不能在這兒?這姚府邀請我來是賞花,又不是禁足。”蘇云昭好笑地說。
“那你剛才怎么不站出來?”
“我走累了,休息一會兒,不行嗎?”
兩個人你來我往的時候,其他人正在暗暗地打量著蘇云昭,巧笑嫣兮,瑩瑩而立,與傳聞中的畏畏縮縮,小家子氣,截然不同。
“那你敢不敢跟大家說說,你有沒有搶芊芊的未婚夫?”許小姐說。
“未婚夫?”蘇云昭問。
“你還不知道吧?前幾日王夫人已經(jīng)上門下定,芊芊與王家二少爺馬上就要成親了!你也不用再惦記了。”許小姐驕傲地說著,仿佛要成親的是自己。
蘇云昭看了一眼姚芊芊和蘇云卿,前者一臉得意,后者一臉平靜,這個蘇云卿,還是能沉得住氣的。
“既然如此,那就恭喜芊芊表妹了!”蘇云昭還是聲音平和,“至于那什么王家二少爺,想必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表妹也不用擔(dān)心有人跟你搶。”
蘇云昭賣了個關(guān)子:“畢竟若真的是貌若潘安,才比唐寅,我也不會一點都記不起來了!當(dāng)然了,若真的是金子,將來總會發(fā)光的,到時候表妹可要捂住了才是。”
一番話說得姚芊芊臉上羞紅,除了許小姐生氣地瞪著她,王小姐尷尬不已,其他幾位小姐都抿嘴掩笑,畢竟看別人的樂子,最是樂呵。
有小丫鬟來告知,宴席已經(jīng)備好,請各位小姐前往入座,男女席面分開而設(shè),一道碩大的屏風(fēng)在中間隔開。
蘇云昭一行人到的時候,其他人幾乎都已經(jīng)落座了,各位小姐被招呼著坐好,姚夫人就宣布開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