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為要吃什么奇怪的東西，沒想到都是地球上的一些家常菜，小方塊直勾勾地盯著我吃飯，似乎在眼饞，像個孩童一般。

“我也想要一張嘴。”

“你還是算了吧。”我一邊咀嚼，一邊說道，“你本來長得還算湊合，再加張嘴的話包難看的。”

“有嘴了就要進(jìn)食，進(jìn)食了就要上廁所，上廁所就會產(chǎn)生很多問題，要處理很多東西，很麻煩。”老頭說。

我不想在吃飯的時候討論這個問題，經(jīng)由小方塊的介紹，我對藏經(jīng)閣很有興趣。我問老頭：“我們什么時候去藏經(jīng)閣？”

“明天或者后天吧，不要著急，我手頭的事情不能出錯。”老頭依舊笑瞇瞇地說。

我沒說話，悶頭吃飯，邊吃邊想著小方塊的話。

“那個，徒兒？”老頭小心翼翼地問。

“嗯，咋啦？”我的思緒被打斷。

老頭接著輕聲說道：“徒兒，我說，你說如果地球要滅亡的話，有什么辦法能拯救一下呢？”

我“撲哧”一聲笑了出來，說道：“地球滅亡關(guān)我屁事。”

“啊，你是這個態(tài)度啊。”老頭說完低頭沉思。

地球？滅亡？老頭在開什么國際玩笑，我起碼得死多少年后地球才會滅亡啊。

在這兒也很無聊，這里被他們稱為“總部”，這間屋子是總部大廳，周圍連接著很多甬道，我很想隨處看看，但老頭不讓，摳得很。

不過我倒是去他們的“廚房”看了看，就在總部大廳一扇門后面，很大的一個空間，除了門整個房間都是一臺機器，老頭自稱是“6D打印機”，還是他最新改善過的plus版本。我聽說過3D打印機這種玩意兒，知道有點厲害，但是沒聽過“6D打印機”，應(yīng)該是基礎(chǔ)之上的升級版本，已經(jīng)厲害到可以打印食物飲料這種入食類的東西了。老頭說，這是他們幾代人綜合藏經(jīng)閣里人類所有相關(guān)研究成果后加以研發(fā)的成果，只要參數(shù)準(zhǔn)確，原料齊備，就沒有打印不出來的東西。

我對這個機器頗有些興趣，也想要用著玩玩，不過老頭在給我演示了一瓶碳酸飲料的打印后就果斷放棄了，操作兩小時，飲用兩分鐘。但不得不說，口感和我在地球喝的沒什么兩樣。

我沒想到，到了這里之后最難解決的竟然是廁所問題。老頭和小方塊不吃東西所以不用上廁所，所以這里沒有廁所存在。沒有就沒有嘛，你建一個唄！我對老頭說，不過老頭說上廁所最麻煩的不是建廁所問題，而是排泄物的處理問題。這里所有的一切都是在一個可循環(huán)的圈子里，而人類排泄物沒有過先例，在這里的環(huán)境下也難以自主降解，排泄物的處理轉(zhuǎn)化一時間有點麻煩。

基本的生理問題都沒有得到解決，還敢跑去地球招生，我怒問道：“怎么，到這里上學(xué)的人都打算憋死在這里嗎？”

老頭賠笑道：“年紀(jì)大了，這個問題早些忘記考慮了，不過放心，我會盡快安排，把上廁所的問題加入物質(zhì)循環(huán)大家庭的。”

“物質(zhì)循環(huán)？”我皺著眉問道，我記得老頭之前告訴我那臺6D打印機的基本原理就是物質(zhì)循環(huán)，“你不會把它們重新打印成為食物吧？”

“理論上是完全可以的。”神出鬼沒的小方塊不知道從哪兒又冒出來，添出這么一句讓人惡心的話。

我一下黑了臉：“事兒少就找地方躺著去，別逼我剛到就踹你。”

小方塊聽后沒有說什么，默默地離開了，哼，它最好是嘴里沒有嘀喃什么多余的。

老頭讓我一切放心，在這兒絕對要給我最好的體驗，這老傭人般的態(tài)度我倒是很滿意。只是廁所還需盡快建成，畢竟管天管地管不住這玩意兒。

……

……

時間過得很快，或者換句話說，不知道為什么我困得很快，而且感覺睡了很長時間，睡醒后腦袋暈乎乎的。

我揉著惺忪的雙眼穿過甬道，看到老頭戴著老花鏡坐在地上在一個半透明屏幕面前比比劃劃。

“喂，老頭，我們什么時候去學(xué)法術(shù)啊。”

老頭轉(zhuǎn)頭看看我：“先把身上的大衣脫了吧，出去穿不了這個。”

“行。”我就又回到房間，把大衣放下，穿著原來的衣服，覺得仍有些臃腫，就把身上的小襖也脫了，又出了甬道。

老頭帶我繞了幾個彎兒，穿過幾個甬道，上了好幾個臺階，到了一扇鐵門面前，并順手遞給了我一個類似防毒過濾用的口罩，說：“魚鰓制氧機。還好總部星球上面存有少量的氧氣，不需要背負(fù)太過沉重的裝備。”

我像戴口罩一般戴上，有些沉，腮幫子兩邊各拖著一個扇形的裝置，確實很像是兩片魚鰓。下巴和鼻子都被這個口罩包在其中。

老頭又拿起一罐噴霧，對著我的身上一頓噴來噴去，面部也沒逃過。

“干什么？！”我的聲音立刻變得悶重。

“皮膚防護(hù)粘附劑，專為你研究制造的。你剛來這里，避免對這里的環(huán)境不適應(yīng)。這里的空氣與地球有些相似，但還是有很多不同。”老頭邊說邊噴，甚至讓我睜開眼睛、拽著耳朵在我的眼睛里、耳朵眼兒里噴了不少。

眼睛一下子紅的流出了眼淚，耳朵也變得堵。噴的全身都感覺黏糊糊的，衣服感覺都黏在了身上。

“能行了嗎？以后還是不要說你們是神仙了，你們就是徹徹底底的外星人。”

“那就這樣理解吧！”噴完之后老頭的聲音聽著感覺隔了層?xùn)|西，像得了重感冒一樣。

“這些處理都是最簡單的，我們總部所在的星球參數(shù)非常逼近地球，不算嚴(yán)格意義上的外太空星球。以后或許我們有機會去外面轉(zhuǎn)轉(zhuǎn)，到時候會麻煩的多！”老頭說著，那扇鐵門從下至上緩緩開啟，外面的氣流涌進(jìn)。我們來時的入口也不知何時早已關(guān)閉。

在老頭說這里的參數(shù)和地球接近時我還以為外面不過是簡化般的地球，可能會荒蕪一些而已，沒想到完全不是。

一眼望去望不到邊的全是紅色的沙丘或者谷地，除此之外沒有其它的任何東西。我試著走出去，在松軟的紅色地面上留下了一個清晰的腳印，我又試著走了幾步，越走越高興，終于出了狹小的空間，這種一眼望不到邊的感覺讓一個從小在平原長大的人感覺到十分的開闊、舒暢。

并且有陣陣風(fēng)沙吹過，吹到手上癢癢的很舒服。看向前方，紅色的地面蔓延無止境，而消失的背景是無盡的黑色，然而我卻并沒有感覺到黑暗，我好奇地抬起頭，看見了瑰麗的景象。

頭上方，紫色的、青色的、藍(lán)色的、酒紅的、素白的等等各種各樣顏色的云霧交雜在一起，其中還隱隱約約看見有些奇形怪狀或?qū)捇蜷L的東西在流動、跳躍、穿梭，拖著長長的尾巴，且發(fā)出了五顏六色的異光。這就是傳說中的仙云飄飄嗎？

太美了，美的純粹，我感覺到震撼，待在原地，然而這片覆蓋整個天空的云——或許它就是天空吧——竟像是活物一般注意到了我，有幾團流袖一般的彩色向我這里匯聚，不一會兒盤到了我的頭頂上，一圈又一圈的盤旋、轉(zhuǎn)動，并且發(fā)出了一道道斷斷續(xù)續(xù)、含糊不清的囈語！那種囈語有聲調(diào)，有斷句，在我耳邊盤繞，像是故人發(fā)出的悄悄話。

“不必害怕，他們只是覺得好奇。”老頭安慰我道。

害怕？我只覺得親切，我眼睛看著這團彩云，伸手去摸，卻撲了個空。摸不到，卻看得見聽得到。

“我也不知道他們在說什么，不過不必在意。走吧。”老頭說道。

我依依不舍地跟著老頭走去，我一移動，那團云便散開重新回到天上去。我們走出了有一段距離，我回頭看了看，出來時的總部竟消失不見了。不過老頭并未在意，用枯枝般的手牢牢地拉住我繼續(xù)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