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了，在咱們村兒，能自己養活自己，那就是最大的成就！”

“行！”

陸辰拍拍手：“那時間也不早了，咱們回去歇一歇。一大早上就水米未進，我想你們也應該都餓了！”

不提這個還好，一提這個，孫進步的肚子頓時咕咕叫起來。

幾個女知青都看著他，孫進步老臉一紅，扛著鋤頭轉身就走。

“那什么，我先走一步，順便看看張偉他們怎么樣了！”

“嘿，他還害羞了！”

黃麗娟笑著調侃，幾個女知青都笑了起來。

山坡就在村東頭遠處，幾個人進了村，兩方人馬便分道揚鑣。知青們回知青大院，老漢拎著煙袋桿，一邊吞云吐霧，一邊往黃三叔的家里走。

走到院門口，一個包著頭巾的中年婦女正端著一盆水出來，直接潑在馬路上。

她一抬頭，看到老漢：“二球來了？找你三叔？”

老漢點點頭：“三叔回來了？”

“屋里吃飯呢，你也是趕巧，今天二娘做了黃米饃饃，進屋一起吃！”

中年婦女熱情招呼，老漢擺了擺手，穿過院子，走進了屋。

房間里，黃三叔正穿著一件單衣，盤坐在炕上，面前的四方矮桌上，擺著一碟咸菜、一小碟醋腌野菜和一小坨黃米饃饃。

他正端著一個大碗，一邊就著里面的湯，一邊吃饃饃，時不時“嘶哈”一聲，額角見汗，暢快至極。

“三叔！”

“回來了？”

三叔放下碗，指了指方桌對面：“情況怎么樣？有沒有人問你糧食的事？”

老漢坐在他對面，翹起二郎腿，慢條斯理地吧嗒一口煙：“提都沒提！”

三叔沉默了一下，側頭喊道：“他娘，給二球加雙筷子！”

“還用你說！”

中年婦女掀門簾走進來，手里已經拿了一副碗筷。

老漢擺擺手，示意自己不在這兒吃，“倒是有件事值得一提，那兩個男娃是干活的一把好手，看著跟以前見過的城里人不太一樣！”

三叔點點頭，“不用管他，幾個小娃娃還能翻上天不成？”

“總之留神些，總是沒錯的！”

……

另一邊，陸辰等人剛回到知青大院，就看到張偉在忙里忙外的燒火做飯。

“隊長，你們這么快就回來啦，我還想著一會兒給你們送飯去呢！”

他呲牙笑著，臉上有一縷黑灰，稍顯狼狽。

徐芳芳抿嘴笑：“張同志，你這是咋弄的，鉆灶臺里去了？”

“嗨，這不是不太習慣這邊的土灶么？跟老家不一樣。”

張偉摸了一下臉，更花了。

孫進步好奇道：“老何他們怎么樣了？真是鬼壓床？”

“嗯！”張偉點點頭：“李大夫是這么說的，他是真厲害，過來兩針就把人扎醒了，只是他們精神萎靡得厲害，現在還渾身無力呢！”

黃麗娟關心道：“有說是因為什么嗎？”

“這個李大夫沒說，不過他交代，晚上睡覺的時候一定把門關好，別讓冷風吹到后腦勺，不然也會引發類似的狀況！”

眾人一陣驚訝，一窩蜂地擠進窯洞。

房間里，何文杰和小胖子文建國病懨懨地倚著墻，兩眼通紅，布滿血絲，就像熬了三天三夜，眼睛都沒眨一下似的。

“老何，你怎么樣？好點沒啊？”

一進屋，孫進步便大大咧咧地問道。

何文杰慢慢抬起頭，目光渙散地看了眾人一眼，道：“你們都回來啦，糧食的問題怎么說？”

眾人一愣，都看向陸辰。

對啊，糧食的問題怎么沒提啊？

其實早上黃三叔來的時候，他們心里還想著這件事，等到了地頭，便忘得沒了蹤影。

此時何文杰一提，這才想起他們忙忙活活一上午，竟然正事沒干。

這就尷尬了！

徐芳芳性子急，當場便有些激動。

“對啊，糧食怎么說啊隊長？”

陸辰坐在炕上，翹起二郎腿，“著什么急，咱們又不是斷糧了。今天支書為什么特意找了個不相干的給咱們當師傅？按理說咱們是下鄉知青，為表重視，最起碼也得派個勞動標兵或者婦女主任什么的吧？”

幾女面面相覷。

“還有，今天那大叔話里話外的意思，便是給我們一塊地，是生是死由著我們折騰，其他別去沾邊，村里不會管的！”

陸辰舔舔嘴唇，他越發覺得，自己得弄兩包煙隨身攜帶。

夾著煙說話更有氣勢是一方面，主要能增長屬性點啊。

雖然只來了一天，可屬性點的妙用，陸辰已經深有體會。

知青們各自回憶，孫進步疑惑：“有嗎？明明只是正常說話吧，你是不是多心了？”

“他都明著告訴我們，沒糧食了就去討飯，就差沒把‘別來找麻煩’幾個字寫在臉上了，你還要怎么明顯？”

陸辰指指他，眼角上挑。

房間里安靜了片刻，黃麗娟思索：“你這么一說，好像還真有點那個意思，但太隱晦了，況且大叔是農村人，有這么多心眼嗎？”

沈楚很干脆：“我覺得你是多心了！”

包甜甜在旁邊點頭。

“暗示也好，多心也罷，反正我看他們是有恃無恐，已經準備把糧食賴掉了。咱們若現在去鬧，就是跟整個大石村作對。大石村生產隊足有三百余戶，一千多號人，我們九個就算各個金剛不壞，怕是也扛不住集體的力量，所以這件事，只能智取，不能硬來！”

陸辰說著，忽然一指文建國：“胖子，你似乎有些不以為然啊，有什么高見？”

文建國忽然被點名，嚇了一跳。

見眾人目光看向他，他靦腆一笑，憨厚道：“隊長你說笑了，我怎么可能不以為然，就是單純的犯困又不敢睡而已。”

孫進步好奇：“為什么不敢睡？”

文建國看了他一眼，沒有回答。

何文杰微微冷笑：“自然是李醫生不許，難不成是我們自己找罪受？”

“嘿，你……”孫進步被駁了面子，有點不高興。

“好啦！”

徐芳芳拍拍他，“聊正事呢，你別打岔！”

他上了脾氣，梗著脖子道：“有什么可聊的，我看陸辰就是不敢去問，他不敢去我敢，你們看著，吃完飯我就去找支書！”

“我跟你一起！”

黃麗娟點頭：“不管怎樣，總要問個明白才是，咱們關上門在屋里瞎猜想像什么樣子！”

眾人又看向陸辰。

陸辰倒是無所謂，“行，想去就去吧，不過別打著知青點的名號，就說你們是自己去的，到時候就算被糊弄回來，咱們也有借口想別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