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彌送她回到醫(yī)院,安排護士輸上今天的液體,脫下外套,在病床邊上陪著。
“你的身體承受不住這個項目的強度,我去和許叔叔說一聲吧。”周彌捏緊了病床兩邊的被子。
“我可以的。”許歆雨搖了搖頭說。
“聽話。”周彌輕皺眉頭。
“周彌,讓我最后和他們干成一件事吧,莊嚴說的沒錯,我還是莊曉的時候就想弄一家林子民宿,旁邊有雪場,可以自由自在的滑雪,再弄個果林,可以摘水果吃,還要溫泉之類的,你知道嗎?對我來說,莊嚴和莊宇是莊曉心中最重要的人,而陸楠驍是許歆雨心中最重要的人,現(xiàn)在,我又遇到你和周蕊,我想做這個項目,我還想貪婪的再陪你們一段時間。”
“傻姑娘。”
周彌第一次覺得學醫(yī)是一件這么無力的事情,他找遍了國內(nèi)外的專家,得到的答案都是如沒有心源,日子時日無多,復發(fā)的點正在一步一步惡化。
他也不知道怎么救她了。
誰來幫幫她啊?
周彌低著頭,低聲說:“我陪你。”
為了能夠盡快出院,許歆雨積極配合每天的治療,項目那邊周彌和周蕊代替她偶爾出個面。
三方談項目開啟會時,周彌再次代替她出席,坐在會議上。
“項目都要開始了,你們許氏項目總經(jīng)理都不打算露個臉?”陸楠驍冷著說。
“許總最近有點忙,我是許總的未婚夫,我可以全權(quán)代表她。”周彌禮貌的說。
“人都不來,看來沒想坐這個位置,我覺得她要是不想當,就換人吧。”陸楠驍一下一下敲著桌面。
莊嚴這時站起來說:“沒那么嚴重,我們討論一下最后定的方案吧。”
“不好意思,我只和寫這個策劃案的人討論。”陸楠驍絲毫不給面子。
“陸總,這個策劃案如果你有任何的意見我都可以代為轉(zhuǎn)告。”周彌回答說。
“我說了,今天的會議必須定下來,還有,我憑什么給你說,你誰啊。”陸楠驍作為這個項目最大的投資方,有最大的權(quán)益。
“陸總,你看,要不我們先開始,策劃案也算是許氏出的,我們可以決定一些。”許唯亭出來說話。
“是啊,陸總,別耽誤大家時間。”莊嚴附和道。
“我說了,等策劃案的許總來了再討論。”陸楠驍把筆一甩,全場沒人敢說話。
許唯亭只好低聲和周彌說:“她在忙什么啊,什么會議都不參加,給她打電話問問。”
周彌看了眼時間在猶豫要不要打電話,這個時間,應該在輸液的吧。
“周總?你看看,為了大家的時間,問問你未婚妻能不能抽個空過來討論一趟呢?”秦昊燃帶有輕微的不屑說。
這時,會議門被打開,周蕊帶著穿著高跟鞋,身穿紅色稠面衣裙的許歆雨走了進來,高跟鞋一下一下的聲音,仿佛踩進大家的心里。
見她親密的和站起來的周彌耳語幾句后,周彌退后給她讓出了座位,和周蕊站在身后。
“不好意思,遲到了,會議可以開始了嗎?”許歆雨輕聲說。
“秦昊燃,是不是應該把無關(guān)緊要的人清一下?”陸楠驍轉(zhuǎn)過頭說了一聲。
許歆雨轉(zhuǎn)過身,再次湊到周彌耳邊耳語幾句,坐回位置上后,周彌和周蕊離開了會議室。
“陸總,莊總,我們可以開始了嗎?”許歆雨說。
“隨時。”莊嚴回答說。
會議正式開始。
陸楠驍全程沒怎么說話,只是眼神總是不經(jīng)意落在她手背上的針孔,不止一個,還有烏青的痕跡。
不受控制的去想她怎么了?
生病了?
最近是因為生病才沒參與嗎?
周彌沒有照顧好她嗎?
想得太過投入,以至于秦昊燃喊他的時候,他都沒沒注意。
“陸總?”
“陸總?”
“啊,講哪了?”回過神的陸楠驍抬起頭看著大家。
“策劃案您還有什么要指點的嗎?”許歆雨看著他的側(cè)臉,總想貪婪的多看幾眼。
“我希望以后許總還是親自負責的好,畢竟海天科技是外人。”陸楠驍恢復了清冷的狀態(tài)。
“明白。”許歆雨沒有反駁,意外的乖巧。
雖覺得不對勁,他也沒再說什么。
四個小時后,會議終于結(jié)束,秦昊燃在一旁與陸楠驍討論后續(xù)的執(zhí)行計劃。
莊嚴走過來看著她有些蒼白的臉說:“生病了嗎?看起來不太好。”
“沒休息好,我沒事的。”許歆雨輕輕的搖了搖頭,只是坐著討論四個小時,她已經(jīng)有些力不從心了。
“你打算多久出發(fā)華南城?”莊嚴問道。
山水項目就是在華南城,后續(xù)幾位負責人都得住到那邊。
許歆雨低頭想了想,轉(zhuǎn)頭對許唯亭說:“姐,你先過去吧,我晚幾天再去。”
“陸總多久去?”許唯亭殷切的看著陸楠驍。
“我們啊,大概后天?”秦昊燃積極的回答說。
“許總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耽誤嗎?”陸楠驍看著許歆雨說。
“有點事耽擱幾天,我很快跟你匯合。”許歆雨說。
“我正好想起過兩天有重要會議,這樣,許總忙完了之后通知我,我們一起過去?”陸楠驍收回了眼神,語氣依舊淡漠。
“下周二吧。”許歆雨看了眼日歷回答說。
“行,后天我們大部隊先去,你們倆下周二過來。”莊嚴點了點頭說。
會議結(jié)束,周彌送她回到醫(yī)院,路上沒有和她說一句話,許歆雨能感覺到他生氣了。
“你生氣了?”
“還敢吃止痛藥,我看你要瘋。”
“我錯了嘛,下次不會了。”
周彌也不會真的生氣,語氣緩和了一點后說:“華南那邊,你打算多久去?”
“下周二。”
“我陪你去吧。”
“不用,我可以的。”
“聽話。”
“我說了我可以的,你相信我好不好?我有什么難受第一時間給你打電話,濱城到華南開車就三個多小時。”
周彌嘆了口氣,同意了,他犟不過這人,之后再說吧。
很快,四天后,許歆雨看著周彌嘰嘰喳喳的囑咐這個藥怎么吃那個藥怎么吃,溫心的笑了笑,還幫她把行李都收拾好了。
許歆雨拖著行李箱到陸氏,沒等兩分鐘,陸楠驍?shù)能嚲屯T谘矍埃瑳]有司機,他一個人。
第一次坐在他的車,卻不知道說什么,有些尷尬。
自從那一次挑明后,還是兩人第一次單獨相處。
“偷看這么多次,想說什么?”陸楠驍說。
不是,他一直看著路況,怎么會發(fā)現(xiàn)她偷看,明明已經(jīng)很小心了。
“你渴不渴?”
“……不。”
“餓不餓?”
“…”
“我餓了,我們?nèi)コ詵|西好不好?”
“高速,沒地方吃。”
“前面是安城,可以下去。”
這時,許歆雨的心思就過于明顯了,離華南只有兩個小時的路程,如果這時去安城,無疑只能是浪費時間。
那她費盡心思想去安城干什么?
雖然陸楠驍沒有口頭答應,還是在安城高速口下了高速。
副駕駛的許歆雨沒有再偷看他,心里又興奮又開心,和他的二人世界的時間好像又長了些了,好久沒有這么隨意想去哪就可以去哪了。
好像只要在他身邊,什么都可以不用考慮。
兩人放棄了原定計劃八點到華南,到了安城,而安城有一個很出名的古鎮(zhèn),環(huán)境也很古色古香,陸楠驍直接開了古鎮(zhèn)口的停車場,已經(jīng)是晚上六點半了。
而這時,許歆雨腦子有點懵,這里居然還有古鎮(zhèn)?
懵到?jīng)]發(fā)覺陸楠驍已經(jīng)下了車,還拉開了副駕駛說:“不是餓了?”
許歆雨開心的下車,蹦蹦跳跳的看著古鎮(zhèn)大門口,哇,好漂亮。
兩人先找了一家中餐館吃飯,陸楠驍挑食的厲害,可能是這個中餐不合他的胃口,就沒怎么吃,旁邊的許歆雨倒是吃的很開心,不知胃口大好是因為旁邊的人還是這里飯菜。
“連夜回華南還是休息一晚?”陸楠驍問道。
“我想休息一晚,可以嗎?”許歆雨小心翼翼的抬頭看向他。
“隨你。”
又過了一會,陸楠驍又問:“不跟你未婚夫報備?”
“誰啊?”許歆雨開心的時候很容易忘記一些事,說出口才發(fā)現(xiàn)這句話不太對,抬頭發(fā)現(xiàn)陸楠驍用一種很奇怪的眼神盯著她。
咽了咽口水,后知后覺的想換個話題說:“這個菜有點酸,你吃出來沒?好酸,不好吃,不好吃。”
“你戒指呢?”陸楠驍這才發(fā)現(xiàn)上次在會議時候看到她無名指還有戒指,今天就沒了。
許歆雨盯著空蕩蕩的左手,其實在周彌送她來的路上,他把戒指要走了,他說他不想當二婚男人了,這個事情想好好考慮考慮。
“他不要我了。”
陸楠驍皺眉,沒說話。
“其實也不是,他就是想考慮考慮要不要娶我。”
“你是傻子嗎?他娶你就嫁,不娶你就等?”陸楠驍是氣的,氣她找個這么破的男人,就算這樣都沒考慮過回來找他。
許歆雨怔怔的看著他,不知該怎么說這個話題。
而這幅樣子落在陸楠驍眼里,是失戀難受的神情,他不知道他們的十年經(jīng)歷過什么,一想到周彌陪了她十年,心里就被石頭壓得重。
兩人吃完就在古鎮(zhèn)逛了逛,許歆雨看什么都覺得稀奇,這一切都是國外沒有的,還沒逛完,心跳明顯增快,手表開始報警,呼吸有點難受。
陸楠驍察覺到了她的異常,也看到了她捂手表的動作,也看到她慢慢的坐在石頭上,擔憂的說:“怎么了?”
“有點累,休息一下就好了。”許歆雨虛喘的說。
“去醫(yī)院。”陸楠驍?shù)闹庇X告訴他沒那么簡單,她身體什么時候這么虛了?
而且剛剛吃完飯,吃了一堆藥,給他說是保健品,沒有名字他就無從得知。
再想到前些天會議時,她手背上的烏青的印記,五六個針眼。
還有周彌好像是醫(yī)生?
這一切的一切好像圍繞著什么秘密!
“不要。”許歆雨拒絕的太過急促,深呼吸幾口又說:“就是累到了,我現(xiàn)在好多了。”
陸楠驍明顯不信,可又看著她為了證明自己好多了還跳了幾下,只能拿出手機訂了酒店,這期間他的余光都在注意她的臉色。
沒讓她繼續(xù)逛,而是回了酒店休息,他在房間越想越不對,給了許言勛打了電話過去,那邊倒是很安靜。
“怎么了?”
“我問你,當年她為什么離開?”
“誰?”
“你說誰?”
“歆雨啊,國外有更好的發(fā)展吧。”
許言勛說的有點遲疑。
“她回來為什么不回許宅?她和你媽有什么矛盾?許言勛,我要聽實話,你不說我不介意親自去許宅問你媽,你說真相重要,還是三億重要?”
那邊很長一段沉默,才開口說:“好像是生了個什么病,具體我真的不知道,只有一次我偷聽到我爸媽打電話,我爸求我媽去美國做什么骨血什么的,我沒聽清,還說了一一最近很難受,后面還說什么我真的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媽拒絕了。”
掛了電話之后,陸楠驍心里很慌,他好像要接近那個秘密了,可他又開始害怕了。
他從來不想知道許歆雨當年離開的原因,他只在乎她會不會回來。
這些年,他只知道她在哪個學校,在哪上班,身邊有哪個異性,其他的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是他不能知道嗎?不是,是他不想知道太多,他怕他忍不住出來,忍不出站在她面前。
打給了秘書,讓他派人去查美國的事情,他一定要搞清楚。
不管如何,一定要搞清楚。
第二天,兩人沒有耽擱,因為華南那邊出了一些問題,得立馬趕過去拿主意。
許歆雨是在下午接到周彌的電話,有人去美國醫(yī)院打聽她的情況,已經(jīng)打聽到他教授那里了。
“就說我貧血之類的,身體弱。”
“好,你這兩天有沒有不舒服的。”
“我沒事。”
她看了遠處在工地上看工程的陸楠驍,大概率是昨天讓他懷疑了,這樣調(diào)查也好,用貧血之類不嚴重的病掩蓋一下。
抵過自己解釋一百遍。
又看到一旁的莊嚴,除去那件事,他真的成熟了很多,能做到山水集團這個位置,他一定很不容易。
希望如果有一天,你知道曉曉離開了,也要自私一些,不要在原地難過太久。
真的好想時間過得慢一些,這么和諧的畫面能夠一直存在。
收拾了情緒,走了過去,與大家討論布局,許唯亭對這些都不太懂,但懂美感,也可以討論的有來有回。
沒兩天,陸楠驍就收到秘書的消息,許歆雨在美國確實住過院,身體孱弱,貧血比較嚴重,其他的沒什么。
那顆心稍微往下放了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