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妖沒能跟著聞約,不再不受此地莫名規則控制,她又了陷進去,成了府里沉睡不醒的徐夫人。
彼時,徐府少爺徐書業正往徐霜儀院子里埋東西。
一個裝著塞了徐霜儀生辰八字和頭發指甲的香囊的盒子。
他身旁是替他支開院子里丫鬟小廝后折回來的他的新婚妻子,
“夫君,成了嗎。”
徐書業拍了拍手上的泥土又結結實實踩了幾腳,“成了。
但是阿葉,你確定這個法子有用嗎?”
“自然是有用的。”
阿葉堅定點頭,“我阿娘曾經在圣教為里面的大人物辦事,這是那位大人物教給教徒們的法子。”
不是她自夸,就憑她阿娘過目不忘的本事,如果當初不為了阿爹脫離了圣教,絕對圣教里有名的人里有她阿娘一席之地。
“可我這心里……”
“夫君,你我夫妻一體,我對你的事必是盡心盡力,
且,那日她喝下去的和香囊配合使用的符水里還借用了我阿娘獵來的一枚火性妖丹里的一抹清氣,
火克陰魂,有那一抹清氣在,她既不是修仙者又沒什么特異之處,絕不會察覺更不可能解得開那個禁咒。”
只是夫君他……
她不是很懂夫君為什么一邊又疏遠又憎恨小姑子卻又試圖困住人的靈魂在軀殼里。
不過,
“夫君,你說過事成之后會帶我去祠堂看一看……”
阿葉看著徐書業,“還是這個請求叫夫君為難了?若——”
“你別瞎想,”
徐書業不耐煩道:“你既然嫁進來了,就是我徐家一份子,早晚也是要去祠堂去拜徐家列祖列宗,急什么?”
他就搞不懂了,怎么阿葉總惦記去祠堂?她就這么想上族譜?
不會是她又被那些風言風語影響到了吧?
正這么想,阿葉又開口了:
“可——”
“爹說了這事急不得,得請大師看過了算好了良辰吉日再定下來,
阿葉,我得再說一次,
我們徐家可不是之前的陶家,不給新婦上族譜,等人給傳宗接代了就把人掃地出門的,
你放寬了心別多想,耐心點等一等?”
“……好。”
·
聞約再見到這對夫婦是被徐府祠堂陣法送過去的。
是的,陣法。
彼時。
院外陽光燦爛,儼然歲月靜好。
房間里愁云慘淡,一片陰寒冷。
看著瘦到脫相渾身直泛黑氣的徐書業,聞約說不震驚是不可能的。
她記得自己只是去了趟祠堂連門都沒進去,時間也才過去不過片刻,怎么好好的人就變成這個樣子了?
她又很快給了自己答案。
忘了這里是幻境。
幻境里一切皆有可能。
所以現在又是什么時候?
她在房間窗外看著房間里的發展若有所思。
屋子里阿葉心焦不已:“夫君,夫君,你都這個樣子了,你怎么還心心念念徐霜儀那邊呢?”
“妹……妹妹……”
徐書業置若罔聞,只一直虛弱地喊著“妹妹”。
是妹妹,他夢到霜霜沒有死去,霜霜就在那個身體里,被困住了,被困在那里了。
她說“哥哥救我”,他要救霜霜。
阿葉氣的想給他一巴掌,“霜霜霜霜,人在時也沒見你怎么關心人出事了你反倒把人上了心!
你們徐家怎么凈出這種事兒?!
你爹也是你也是!
你們徐府是該得要找個大師改改風水了吧!”
徐書業還在那里胡言亂語:“困……困住她!殺了她!殺了她!
不、不能殺,不能殺了她,那是霜霜的身體,殺了霜霜就沒法回來了、不能殺、不能殺……”
阿葉:“……那個異魂你又是困住她,又在準備扼殺的時候叫停,
這也就算了,
夫君啊夫君,你可曾想過你冷眼旁觀賀府各事由,又總隔三差五插手,結果自己被反殺,把個妖鬼引回來——”
說到這里她面色猙獰。
她處心積慮嫁進徐府為的什么?
為的不就是徐夫人身上的妖珀,徐霜儀身上的異魂,和祠堂里那個東西。
一年了。
她嫁進來一年了,徐夫人根本見不著,就是院子都找不見,好像徐府沒那個叫“梨落園”的地方。
開什么玩笑?
別說這個了。
她嫁進來才一個月不到異魂又嫁出去了,她想伸手進賀家結果死對頭凈給她整幺蛾子添麻煩。
行,那她就先把祠堂里的東西搞到手。
結果呢?
結果她等徐書業帶自己去祠堂一等就是一年。
沒等來該等的,反等來他變成一個鬼氣纏身命不久矣的病秧子。
哈。耍她玩呢?
要不是徐府眼線信誓旦旦沒人知道她的身份她都要以為她已經暴露了。
說不后悔是假的。
到了徐家,她才知道徐府為什么會被盯上,該死的死對頭一定是知道徐府背了這么多因果故意激她接下這個任務的。
事已至此,如今只能硬著頭皮繼續。
晦氣啊。
可嫌棄也還是得蹲守在這里。
徐書業還在發癲發言。
阿葉忍無可忍,一掌拍在人脖頸位置。
確定人昏過去了她罵罵咧咧起身去書案邊提筆寫信。
問的是什么時候收網撤離。
她真快受不了了。
聞約看著信鴿飛出窗外,有心攔截,此時祠堂位置又有了異動,她毫不猶豫往祠堂方向趕過去。
她在祠堂外感受到的里頭的氣息叫她莫名在意。
祠堂里。
徐老爺跪在一堆排位簇擁著的兩個黑不溜秋的詭異木根前拼命祈求著,祈求里面的存在能夠醒過來救救他兒子。
他只有一兒一女——
不,他如今只有一個兒子了。
不過一年,只是一年不到。
他兒徐書業竟然只是外出查看田莊,至今鬼氣纏身。找來的道士大夫都說徐書業恐命不久矣。
他還等著徐書業把徐家發展壯大的啊!再不濟他也可以培養下一代壯大徐家,可如今這情況,這叫他如何能接受?!
無甚回應。
四周寂靜的可怕。
徐老爺的天都要塌了。
他分明記得、分明記得——
對,對對對,
那東西,還有那個信物!
“信物,信物,
在哪里,在哪里?
快點找啊快點找到啊!”
聞約在徐老爺摔碎一塊靈石之前抵達了祠堂。
她看著身邊死死拽緊她衣袖的黑貓,問:
“你準備什么時候松開?”
黑貓口吐人言:“別這么無情嘛,怎么說咱兩個都是同個地方來的。
都說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
再一個,你能順利進來還得多虧了有我在呢。”
“哦,那我是不是該謝謝您啊?”
“別客氣別客氣,老鄉嘛,互幫互助應該的應該的。”
“……滾下去,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