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在徐州的劉和還不知道自己的一封信讓劉備幾番奔勞,他才和麋竺敲定完合作沒多久。
所為的,自然就是一旦陸路走不通,至少有個備胎可以用。
對于劉和伸出的橄欖枝,樂于提升自家地位的麋竺自不會拒絕。
而且麋竺因為財貨豐厚,經營有方,很得陶謙看重,與他結交對東海劉氏而言也是一件很實惠的事情。
實際上,劉和隱隱覺得,若非他擺出一副要去幽州的態度,麋竺恐怕都要忍不住托家獻妹了。
除此之外,劉和稱得上深居簡出,除了陶謙、王朗、趙昱等少數幾人的邀約外,他一般并不出門。
只在今日,他又應陶謙之約,前往赴宴。
劉和并未直接前往陶謙的刺史府,而是繞了個道,先尋了王朗。
“此次宴會并非什么大事,使君的一位同鄉攜數百部眾前來投靠,使君欣喜之下便設宴迎之。”王朗將一卷竹簡交給了劉巴,態度相對隨意。
“自使君擔任刺史以來,因丹陽郡就在徐州廣陵之南,每每都有同鄉前來投奔……我記得當年使君初來徐州平黃巾之亂時,從丹陽募得的部曲不過三千,時至今日,徐州的丹陽兵已經過萬了。”
王朗說著,與劉和朝院落中走去,留下劉巴在書房繼續讀書。
劉和落后王朗半個身位,聽著王朗說著徐州兵的現狀。
“丹陽多山,又有山越橫行,民風彪悍,多好武習戰,此地出強兵。使君自至徐州以來,徐州各處兵馬中最為倚重的便是丹陽兵了。”王朗腳步一頓,轉身看向劉和,“我知道你不愿等到東南風起時再回幽州,可若無精兵相助,路途過于險峻了。”
劉和聽到這里,忽覺得有些奇怪。
聽王朗的口吻,似乎是在建議他求得陶謙相助,引丹陽兵為己用。
但他在初見王朗時就知道了陶謙與公孫瓚交好,雖然現在陶謙顧忌劉虞的存在不會直接把他交給公孫瓚,可要為了他與公孫瓚為敵?
可能嗎?
他正要開口詢問,卻聽王朗繼續道:“冀州大戰在即,此消息彥成也聽說了吧?此戰關乎冀州歸屬,彥成覺得最終誰能贏得決戰?”
劉和當然知道是袁紹笑到了最后,略加思索,他便說道:“應是袁紹。”
“何以見得?”王朗沒想到劉和這么干脆地給出了答案。
劉和笑了笑,先射箭再畫靶子,自然無有不中:“公孫看似攻城略地,實則后方空虛,而袁紹看似龜縮魏郡,實則以逸待勞。且袁紹看似只有魏郡之地,卻還有東郡太守曹操、兗州刺史劉岱、九江太守周昂等以為奧援。”
“最關鍵的是,我觀公孫瓚兵鋒還未抵達兗州,便已經任命了兗州刺史,可見其已生驕縱之心。”
劉和雖不覺得自己所引起的蝴蝶效應足以改變界橋之戰的勝負,最后他還是補上了一句:“不過兩軍交戰,本就有勢均力敵之勢,變數良多。”
王朗聽后,輕輕點了點頭:“若是袁紹得勝,對彥成而言是好事……一旦公孫瓚落敗,使君考慮到大司馬,未必沒有可能派兵相助你回幽州。”
“此前有公孫瓚寫給使君的書信,其上有讓使君派兵至兗州泰山郡,牽制曹操、劉岱之意。不過公孫瓚雖有求于使君,但言辭之間,卻隱隱有自恃甚高之意,使君對此有些不喜。”
“彥成不知此事,只見公孫瓚任命兗州刺史便斷言其已生驕縱之心,眼光不可小覷啊!”說到這里,王朗看向劉和眸中滿是贊賞。
劉和沒想到自己跟著結論推原因的行為迎來了王朗的腦補,他抿了抿嘴,又想到了一個理由,解釋道:“其實公孫瓚占據冀州之時,袁紹兵力幾乎沒有損失,此時若是他明智,正該先趁機經營治理冀州,不與袁紹決戰,因為時間本就在他那邊。”
王朗聽后贊道:“有此謀略,若是太平時節,彥成定能當個治世能臣啊!”
“叔父謬贊。”劉和有些慚愧的說道。
而王朗見劉和這般謙遜,心中對劉和更滿意了。
他說明了自己的本意:“公孫瓚若敗,自不必多言,或可嘗試讓彥成代表大司馬與使君結盟,如此使君派兵護送彥成前往幽州自是情理之中。”
“公孫瓚若勝,河北之地只怕會皆為他所有。使君雖與公孫為盟,然齊大非偶,也不是沒有機會。”
“可無論此戰哪種結果,都需要彥成證明使君相助彥成的價值勝過因此得罪公孫瓚的損害。若不能,彥成還是安心在此等待時節到了,坐海船去幽州吧!”
劉和聽后,拱手拜道:“和謹遵叔父教誨!”
王朗頷首:“時辰差不多了,這便赴宴去吧!”
在赴宴的路上,劉和想著王朗的話,思索著他所能向陶謙展示的價值有哪些。
總不能效仿在南陽時那樣再來一句“公若不棄,愿拜為岳父”吧,陶謙可沒有適齡的女兒。
他也不至于為此拜義父去……
仔細想想,好像也不是不行……
陶謙雖然有兩個兒子,可人家自己都承認自己的兩個兒子難堪大用,不然陶謙臨死前也不會把亂局之中的徐州托付給劉備
畢竟正逢亂世,沒有能力又居于高位……
自諸侯討董以來不足兩年,死掉的刺史和二千石已經不下十指之數了。
想到這,劉和忽然明白他該向陶謙展示什么了。
——他的未來。
或者說,作為一個創業者,去爭取第一筆投資。
就是不知陶謙有沒有當個天使投資人的心。
剛到刺史府門口,劉和就遇見了麋竺,因為此前的接觸,兩人之間也算熟絡了。
作別了王朗之后,劉和與麋竺單獨相處,劉和忽然問道:“子仲久在陶使君之側,可知陶使君志向如何?”
麋竺一驚,猛然咳嗽了起來。
哪有這么明目張膽打聽的!
劉和幫著拍了拍麋竺的后背之后,很自然地為自己介紹道:“子仲莫急,我之所以如此問,乃是在心中不把子仲當成外人啊!”
饒是麋竺見多識廣,一時也有繃不住了:合著我還得謝謝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