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揚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眼神直勾勾地發起了呆。
他花了那么多時間,費了那么多心思,好不容易來到領事館,居然是這么個讓人絕望的結果?
他心亂如麻,整個人都沒了方寸。
江雨薇猶豫了一下,蹲在歐揚面前柔聲安慰:“別灰心,我們再想想別的辦法。”
“我沒灰心,就是不知道該怎么辦。”歐揚下意識地握住兜里的U盤,“領事館里肯定留人了,就是不知道究竟在哪兒……你說,他們會不會是離開了?比如撤到唐人街,或者別的什么地方?”
他使勁撓了撓頭皮:“咱們再找找,說不定能找到線索……”
“你想找什么?”門外突然傳進來一個聲音。
歐揚騰地跳了起來,本能地摸向腋下,攥住了槍柄卻沒拔出來。
因為他忽然意識到,那人說的是普通話!
歐揚又驚又喜,臉色也隨之變幻不定,一時間居然忘了說話。
江雨薇好奇地問:“你是什么人?”
“當然是領事館的人。”話音剛落,一個身穿藍黑色作戰服,手持制式步槍,頭上還戴了個面罩的人走了進來。
幾分鐘后,安全屋。
這是一間面積不大的小房間,靠墻擺著三張非常經典的上下鋪,一張小桌,幾個保險柜,還有就是滿墻的屏幕,不論內外,領事館的每一個角落都看得清清楚楚。
歐揚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領事館里還有這種地方。
那人已經摘掉面罩,露出一張英氣逼人的臉,眉宇之間透著一股硬朗的銳氣。
他徑直走到墻邊,把步槍鎖進柜子里,歐揚好奇地看了一眼,頓時羨慕得挪不開眼睛。
柜子里裝滿了槍和子彈,還有成摞的彈匣!
“這么多槍?”
“這里是米國!”那人呵呵一笑,撕開一袋自熱食品倒上清水,折疊撕口擺在桌上,“餓了吧,等一會兒就能吃了。”
“謝謝。”歐揚說,“只有你一個人留下嗎?”
“還有兩個,他們還沒回來。”那人隨手扯過來一張椅子,倒著坐了下來,饒有興趣地盯著歐揚:“我叫雷勇,你可以叫我雷哥,你叫歐揚?你叫江雨薇,對吧?”
歐揚和江雨薇一齊愣住。
雷勇又道:“留學生?魔都人,沒錯嗎?”
“對對對,你認識我?”
“看過你的資料。”雷勇微笑,云淡風輕。
歐揚不禁為之咋舌:“所有人的資料你都看過嗎?”
棕熊市上百萬人口,按比例計算,國人沒有兩萬也得有一萬七八,這得看過多少資料?
江雨薇一臉茫然:“什么人的資料?”
歐揚解釋了幾句,江雨薇登時驚得張大了嘴。
“怎么可能,你也太有想象力了。”雷勇爽朗地大笑,“你說的是所有人加在一起,我只看過一部分人的資料,能記住的也就二三百人,你們倆正好都在里面。”
歐揚忽然用一種異樣的眼神看著雷勇:“這不是巧合吧?”
雷勇露出贊賞的笑容,指指自己的太陽穴:“干我們這一行的,記憶力都特別的好,江雨薇來過領事館兩次,我正好見過一回。”
“那我呢?”歐揚好奇地問。
“你啊!”雷勇忽然露出一絲復雜,“你知道嗎,我們一直在找你。”
歐揚一怔:“找我?”
江雨薇好奇地打量歐揚,想不出這個家伙有什么地方值得領事館大動干戈。
“對!”雷勇收斂笑容,“情況有點復雜……米軍封城之后,有很多同胞滯留棕熊,但是因為通訊中斷,大部分都聯系不上,大使館反復和米宮交涉,才從老米那里了解一點情況,比如機場一共有76人被困,其中74人感染,余下的一個免疫,一個失蹤。”
歐揚聞言,心里頓時生出幾分波瀾。
離開機場有段時間了,他不止一次想起當初的同伴,也曾推測過其他人的遭遇,只不過怎么都沒想到,會在今天得到答案。
“失蹤的是我?”
“對!”雷勇點頭。
“免疫的是誰?”
“朱一鳴。”雷勇說。
歐揚猛地抬起了頭,又驚又喜:“朱一鳴?他還活著?”
“對,活著。”
歐揚興奮地抓住雷勇的胳膊:“雷哥,你知道他在哪兒嗎?”
“應該還在機場。”雷勇說,“米軍搞的實驗室一直在運作,前天還說搞出了能抑制真菌的藥,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江雨薇想起自我了斷的導師,不由地神色一黯。
雷勇眼中忽然生出幾分好奇:“根據我們得到的消息,你在老米那里代號13,被老米送出機場后失蹤,后來還派了不少人到處找你……能說說你離開機場之后一的遭遇嗎?不用太詳細,簡單說說就好。”
歐揚簡直不知道說什么好了,他知道地下黨的情報工作堪稱傳奇,但今時非同往日,領事館居然知道他在機場的遭遇,這情報工作,也未免太強悍了吧?
他心底涌出一絲復雜:“這是考驗么?”
“當然不是。”雷勇笑了,“你不是公職人員,談不上考驗,只是必要的程序。”
歐揚沒說話,雷勇也沒催促,安全屋里忽然陷入詭異的安靜,只有自熱袋里咝咝地響,縷縷水氣緩緩升騰。
“不想說?”雷勇給自熱袋翻了個面,繼續加熱。
歐揚搖了搖頭,一五一十地說起離開機場后的經歷,直到抵達領事館為止。
“你的經歷還挺豐富!”雷勇十分意外,“我知道那次襲擊,都說是槍店老板力挽狂瀾,沒想到你才是真正的中流砥柱。”
“我算什么中流砥柱。”歐揚扯扯嘴角,“我能問個問題嗎?”
“說!”
“米國人干擾通訊,領事館怎么知道這么多消息?是不是有辦法和外面聯系?”
雷勇一怔,肅然道:“你問這個干什么?”
歐揚把一直攥在手心的U盤放在桌子上:“這是我拿到的研究資料,我覺得,應該盡快把資料傳回去……如果有必要,我一定全力配合研究!”
他并沒有拿出硬盤或者手機,倒不是有藏私的想法,純粹就是第一次見面,不敢確定對方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