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揚知道僵尸螞蟻,也知道那種真菌能控制螞蟻的行為。
換成疫情爆發之前,甭管誰跟他說人的行為會被真菌控制,他的回應都只會是嗤之以鼻。
但在親身經歷了一系列混亂之后,他對真菌能不能影響人類的思維已經沒那么確定了。
那么雪莉的饑不擇食,究竟是自身對營養的需求導致的生理本能,還是真菌為了更多營養而操縱宿主?
而且雪莉是病情最嚴重的感染者,沒有之一!
連吃點東西都成了實驗內容,這本身就說明了很多問題。
第一,博士對雪莉的情況并不了解,最起碼不是非常了解。
第二,感染真菌對人類的影響遠遠大于之前的推測。
第三,重度感染者的危險性比想象中大得多!
第四,雪莉的病情仍在加重,博士大約是想通過觀察雪莉,掌握真菌重度感染的第一手資料……
正思索間,大門再度打開,杰米像條死狗一樣被防護服拖回來扔進地牢。
“杰米?”歐揚低聲呼喚,“你沒事吧?”
杰米勉強翻了個身,捂著胯骨哼哼唧唧地痛叫。
“杰米?”
“我沒事。”杰米虛弱地說。
歐揚心慌意亂:“他們對你干了什么?”
“干了什么?”杰米突然發出癲狂的笑聲,“割我的肉,抽我的血,還在我的骨頭上鉆孔!”
歐揚看到他捂的位置,腦子里立刻蹦出幾個字:骨髓穿刺!
F真菌對人類而言,是一種完全陌生的微生物,為了達到研究的目的,驗血驗尿乃至組織活檢都沒什么奇怪,可抽骨髓就過分了吧?菌絲還能長進骨頭里?
這還是研究真菌嗎?
還是說,菌絲能逐漸取代人體的正常組織,最終把好好的人變成一個純粹由菌絲組成的菌人?
他知道自己想多了,卻按捺不住發散的念頭。
不知道過了多久,大門再度打開,防護服打開牢門,其中一個朝外面指了指:“來吧。”
依舊是胡茬男。
歐揚心臟狂跳:這就輪到我了?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他咬咬牙出了地牢,穿過狹窄的走廊進入實驗室。
依舊是他最初見到博士的地方,依舊固定在那張椅子里。
見到歐揚,博士立刻露出欣喜的模樣:“哇噢,看看是誰來了?我已經迫不及待,想向你展示我的研究成果!”
研究成果?
歐揚眼角一抽:“愿聞其詳!”這老小子愿意說,他就仔細聽,正好拖一拖時間!
博士指指實驗臺上培養真菌的玻璃罐子:“這一排是測試不同物質對菌絲的影響……這一排是各種藥物對菌絲的影響……還有這幾個最重要的,這是普通人的……這是七號的……這個是你的!”
歐揚有點發愣,最后幾個罐子里都是菌絲,但普通人那個長勢良好,培養基外的蘑菇聚集成球;屬于七號的菌絲寥寥,一副發育不良的鬼樣子;而他的那個菌絲不少,探出培養基的菌絲上卻不長蘑菇。
區別很明顯,可他實在看不出什么地方值得博士那么興奮。
博士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的媚眼拋給了瞎子看,頓時意興闌珊:“算了,還是開始研究吧!”
歐揚……
你是搞研究,我是被研究,完全不是一回事好吧?
門開,兩個防護服又把杰米押進來,固定在另一張椅子上。
杰米臉色蒼白,一副驚嚇過度的模樣。
不久前才抽完骨髓,怎么又把他帶出來了?博士取出面罩扣在臉上:“開始吧!”
胡茬男點頭,取出一把鋒利的小刀走向杰米。
后者畏懼地驚叫:“不,不要,別過來——”
所有的掙扎都是徒勞,胡茬男輕而易舉地按住杰米,在他的胳膊上輕輕一劃,割出一道淺淺的傷口,鮮血立刻滲了出來。
杰米反倒鎮定下來,露出“就這?”的表情。
和鉆骨取髓以及他受的其他折磨比起來,小小一道傷口確實算不了什么。
似乎是對杰米的反應不滿意,胡茬男啪地一掌拍在傷口上,疼得杰米一聲痛叫。
博士和胡茬男都滿意了,后者轉過身來,同樣在歐揚的胳膊上劃了一刀。
歐揚啊地一聲,叫得那叫一個賣力。
他好歹是個大老爺們兒,疼歸疼,還不至于到這個地步。但有杰米金玉在前,他覺得自己還是叫得慘一點比較好。
博士有點疑惑,卻沒說什么,只是輕輕揮了揮手。
胡茬男會意點頭,拿了個空瓶子送到杰米鼻子底下,又拍了傷口一次。
杰米依舊痛叫。
又把瓶子送到歐揚鼻子底下,清新的氣味鉆進鼻孔的同時,照樣挨了一巴掌。
歐揚面容扭曲,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樣。
可實際上根本不是那么回事,聞到孢子的味道之后,胳膊上的疼痛如同潮水一般消退,最后只剩下微微的刺痛。
不過歐揚覺得,自己還是和杰米保持一致比較安全,最好別讓對方知道自己和杰米不同。
看到他的反應,胡茬男扭頭看向博士。
博士一臉迷惑:“怎么會?加大劑量!”
結果沒有任何區別。
博士臉色一沉:“上設備!”
幾個防護服一起動手,很快就在歐揚和杰米的頭頂扣上了鏤空的頭盔,太陽穴上也貼好了電極。
歐揚忽然有點心慌。
實驗再次啟動,依舊是一人一巴掌。
歐揚照例大聲嚷嚷,可博士的臉卻像鍋底一樣黑,他憤怒地咆哮:“根本不疼,你叫什么叫!”
歐揚愣了一會才意識到,頭上這個東西可以收集神經反饋的疼痛信號,并且同步展示在屏幕上。
老米的技術這么先進?
特么的,暴露了啊!
博士陰森森地警告:“13號,你最好老實合作,不然別怪我翻臉!”
測試繼續,不僅是疼痛,胡茬男還準備了各種帶有微弱毒性的藥品和試劑。
在孢子的加持下,歐揚沒感覺到多少痛苦。
杰米就不一樣了,被層出不窮的手段折磨得一會兒厲聲嘶吼,一會兒悶聲痛哼,看向歐揚的眼神里充滿了怨恨。
歐揚心說你恨我干個毛線,冤有頭債有主,又不是我在折磨你!
柿子專挑軟的捏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