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揚歐揚，歐揚……”

黑暗中，一個飄忽不定的聲音悠悠回蕩，喚醒了歐揚沉睡的意識。

他毫無預兆地睜開眼睛，騰地坐了起來。

毫無防備的朱一鳴一屁股坐在地上：“我去，你干嘛？”

歐揚懵了一會兒，才想起自己在什么地方，雙眼慢慢聚焦：“我睡著了？”他腰酸背痛雙眼酸脹，大腦像灌了鉛一樣沉重。

“不止睡著了，還睡毛了！”朱一鳴沒好氣地站起來，見歐揚還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趕緊探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喂喂，你沒事吧？”

“沒事，就是有點睡眠不足。”歐揚捂住額頭，完全想不起究竟是什么時候睡著的。

扭頭看向窗外，一層鉛云籠罩天空，看不出是什么時候。

“幾點了？”歐揚揉揉太陽穴，試圖緩解脹痛。

朱一鳴抬腕，智能手表自動亮屏：“早上七點半，你真沒事？”

“沒事，讓我緩緩……我睡了多長時間？”

朱一鳴掰掰手指頭：“四五六七……三個多小時。”

“這么短啊？怪不得呢！”歐揚嘆了口氣，仔細觀察一番，發(fā)現(xiàn)朱一鳴雙眼充血，聲音也有些低啞，“你沒睡？”

“睡了一小會兒！”朱一鳴比了個一點點的手勢。

歐揚四下里看了看，其他人也是一臉疲倦，就最喜歡接話茬的胡大叔，都像霜打的茄子一樣沒精打采。

其他旅客的精神狀態(tài)也都不怎么樣，大廳里亂哄哄的，抱怨聲不絕于耳，一看就知道都是睡得正香剛被叫醒。

幾隊防護服正推著小車，挨個方格發(fā)放早餐——每人兩塊餅干，一大勺清湯寡水、不知道什么東西熬成的東西！

粥不是粥，糊不是糊。

沒多一會兒，就送到了這邊，拿到早餐的歐揚很崩潰，嫌棄地左瞅右看，也沒看出糊糊里到底有什么東西。

不止原料分不清楚，氣味也極其詭異。

“吃吧。”郭大媽淡定地咬了一口餅干，又面不改色地喝了口涼透的糊糊。

歐揚面頰抽動，心說苦日子熬過來的人就是不一樣！

他咬了一口餅干，頓時皺緊眉頭。

這玩意不硬，但特別干燥，咬一口立馬碎成滿嘴餅干渣，本就不多的唾液瞬間就被吸收得干干凈凈，就跟吃了滿嘴干燥劑似的。

不僅如此，餅干的味道也是一言難盡，除了膩人的甜，再嘗不出旁的味道。

喝一口糊糊，霍，甜得齁嗓子，嘴里像糊了一層糖漿似的，這玩意壓根兒就是糖水好吧？

還是濃縮的！

歐揚不是個挑剔的人，對吃也沒什么特殊的癖好，可最起碼得是正經東西吧？

他總算知道老米為什么那么多胖子了。

其他人的表情也都不怎么好，特別是胡大叔，只嘗了一點就嘆了口氣，從隨身的小包里翻出注射筆，一針扎在肚皮上。

不止胡大叔，郭大媽剛剛也吃了幾顆藥。

歐揚突然沉默下來，接著大口吃了起來。

朱一鳴看看歐揚，再瞅瞅手里的同款餅干，試探著舔了舔，還是剛剛那個味道：“不是，你什么情況？”

歐揚嘴里正忙，沒工夫說話，只遞過去一個疑問的眼神。

朱一鳴晃晃餅干：“你怎么吃下去的？”

他實在是想不明白，是什么讓歐揚的態(tài)度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

歐揚咽下嘴里的渣子，低聲問：“我問你，什么人最容易感染？”

朱一鳴一頭霧水：“你這不是答非所問么？”

歐揚用眼神示意郭大媽和胡大叔：“本身就有基礎病，免疫力低下的人最容易感染。”

“這還用你說？”朱一鳴更糊涂了。

“你急個什么勁兒？”歐揚瞪了對方一眼，“咱們現(xiàn)在沒事，不代表以后沒事，均衡的營養(yǎng)可以增強免疫力！”

朱一鳴露出便秘般的表情：“你跟我說這玩意有營養(yǎng)？”

歐揚面不改色：“沒有足夠的營養(yǎng)，那就先攝入足夠的熱量，讓身體保持良好的狀態(tài)，才有可能戰(zhàn)勝病毒！”

“我去，這彎子讓你繞的！”朱一鳴頓時恍然。

“實話跟你說吧，我現(xiàn)在特別希望少校昨天說的都是假話。”歐揚一口喝光剩余的糖水，甜得他呲牙咧嘴。

“什么意思？”

歐揚嘆了口氣，抬頭仰望天上的烏云：“如果真是遠古真菌，全人類對這東西都不了解，就必須從頭開始慢慢研究，誰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能有結果；反過來說，假如真菌來自米軍的實驗室就不一樣了，老米肯定沒少研究這東西，早就知道這玩意的特點，不止有治療方案，說不定還有疫苗，或者其他應對手段……你說，哪一種可能對咱們最有利？”

朱一鳴……

“這還用說嗎，肯定是第二種啊！”

他之前的想法也很簡單，如果是天然病毒那沒什么好說的，所有人都是受害者，被傳染也只能怨自己運氣不好；可要是米軍搞出一的人造病毒泄露就不一樣了，被傳染簡直就是無妄之災！

如今換個角度考慮問題，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想的太簡單了。

病毒的傳染性這么強，米軍不可能瞪眼看著棕熊市上百萬人一起完蛋，不管疫苗、特效藥還是別的什么，但凡能有效控制傳播或者抑制病情，肯定得第一時間貢獻出來。

這里頭的區(qū)別可大了去了！

總算理清思緒，朱一鳴也轉變立場，開始期待病毒來自某個秘密實驗室。

說話間，其他人也吃得差不多了，一群荷槍實彈的防護服進入航站樓，把偌大的候機大廳分隔成幾個大小相似的區(qū)域，虎視眈眈地盯著每一個人。

人群頓時一陣騷動。

朱一鳴立刻冒出個不著邊的念頭：這是要發(fā)放特效藥？還是給大伙打疫苗？

身上畫著少校軍銜的防護服又一次站到眾人面前，舉著電喇叭說：“女士們，先生們，接下來要進行一點必要的篩選和檢查，為了所有人的安全，請大家如實回答每一個問題，不允許任何隱瞞或遺漏。請大家以自身所在的方格為單位拓隊，謝謝合作……開始吧！”

防護服們立刻行動起來，分頭進入各自負責的區(qū)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