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都為能夠順利擺脫這場“學術研討會”而暗自慶幸。剛踏入辦公室，就看到張斌正手持電話，神色焦急地說道：“宋隊，藍圖職業技術學院發生兇殺案。”

宋啟賢的神情瞬間變得冷峻嚴肅，他掃視了一眼幾乎空無一人的辦公室，無奈地嘆了口氣，“全體出動，欣欣，你去和隔壁物證科的俞姐打個招呼，讓她幫忙留意一下電話。”

“是。”張斌和林欣欣迅速響應，趕忙收拾起裝備，為出警做準備。三人安排妥當后，快步走出分局。車子剛剛發動，就聽見蘇瑤邊跑邊呼喊著：“宋隊，等等，我也一起去。”蘇瑤上車之后，兩個女孩子很快便聊得熱火朝天，畢竟能有機會一起出警的次數著實不多。

老宋一邊專注地開著車，一邊隨口閑聊道：“小蘇，前面幾次都是老黃親自出馬的，這次就這么讓你一個人跟來啦？你的裝備怎么辦？”

“金師兄也出警了，他會幫我把裝備帶上的。”蘇瑤輕松地回應道。

“你們誰對這個藍圖職業技術學院有所了解？”老宋繼續追問著。

車內的其他三人面面相覷，一時間都陷入了沉默。許久之后，張斌才猶猶豫豫地回答了一句：“就聽過那個廣告吧，學技術找藍圖、找工作找藍圖，藍圖職業……”說完，所有人都再次陷入了一陣尷尬的安靜之中。

“還是上網查一下吧。”林欣欣尷尬地笑了笑，隨即迅速點開手機，手指在屏幕上飛快地操作起來，猶如一陣旋風。然而，過了許久，始終沒有聽到林欣欣說話。蘇瑤轉頭看去，只見林欣欣的臉蛋漲得通紅，顯然已經急得有些“上頭”了。蘇瑤連忙想要安撫她。“┗|｀O′|┛嗷~~”林欣欣終于忍不住爆發出一陣怒吼，“什么狗屁學校啊，網上除了廣告一點有用的信息都沒有，坑爹的吧！”

開車的宋啟賢被這突如其來的吼聲嚇得一個激靈，趕忙用力撥正方向盤，穩定住車身。他沉思片刻后說道：“看樣子，這個學校恐怕不太正規，估計安保措施也很一般。大家到了現場之后，必須要盡可能多地在現場收集證據。”

很快，他們便抵達了位于郊區的這所學校。學校的大門緊閉，門口的保安看到警車后，神色慌張地跑過來開門。宋啟賢出示證件后，直接詢問保安案發地點的位置。保安結結巴巴地指明了方向，學校操場深處用來堆放廢棄體育用品的小房子。

這時一個油膩的中年大叔急匆匆地向他們跑來，盡管穿著體面的西服，擦滿發膠的頭發油亮光澤，可發福的肚子，下墜的肌肉，和都快喘不上氣的表現，大概能猜出是這所學校的校領導。“呼呼，各位警察同志，你們終于~來啦，急死我們啦！”大叔喘著粗氣，臉色漲紅，一句話說了半天。

老宋無奈地等人緩了緩才問道：“這位領導是學校的？”

“鄙人姓夏，是這所學校的校長。我們山城的公安真是人才濟濟啊，來到美女警官都是英姿颯爽，男警官都是英明神武。”說著說著習慣性地在口袋里掏出了名片。

老宋接過，趕緊打斷對方的吹捧，“那個啥，學校里不是發生案件了嘛，我們就別浪費時間了。”

老夏一拍腦袋，隨即引著宋啟賢一行人向里走去。“啊對對對，瞧我這都被嚇傻啦。我們雖然是職業學校，可從來就沒發生過什么惡性案件，打架斗毆都沒聽說過，這次死了人了這可如何是好啊！”說到激動處，夏校長更是老淚縱橫，痛心萬分。

“那個，你還是說說怎么發現尸體的吧。”老宋聽得雞皮疙瘩都快出來了，趕緊喊停。

“哦對對對，您瞧這事，情況是這樣的。尸體是有同學今天早上想到我們體育用品器材室找體育器材時發現的，我們立刻就報了警，現場讓幾位老師看管著，不讓其他人接近，這個我們懂的。我們做的對吧，警察同志。”夏校長一臉期待地看著老宋等人，等一個夸獎。

“這個算是正確處理方式吧。”老宋被看得心里發毛，還是勉為其難地夸了句。

“前面就是了。”老夏一邊指著不遠處的坐落在操場邊孤零零的小房子，一邊大聲喊道：“顧老師，凌主任，警察同志們來啦，大家歡迎。”

“停！”聽得滿頭大汗的老宋趕緊制止，“這事不用歡迎，老師們也請向后退一下，保護好現場。”

老宋眾人緩緩向目標走去，還未靠近，一股刺鼻的氣味便撲面而來。當他們推開那扇房門時，眼前的景象令人觸目驚心。一具年輕男尸靜靜地躺在地上，周圍是雜亂堆放的滿是灰塵的體育用品。男尸的皮膚已經蒼白，臉上身上滿是青黑色的瘀傷，多處傷口還滲出已經完全變成深黑色的血，而且在其手臂、腿部等位置，還能清晰地看到一些奇怪的動物咬痕。

林欣欣實在忍不住，捂住口鼻，迅速沖向門外。蘇瑤則面色鎮定，戴上手套和腳套，蹲下身子仔細查看尸體，說道：“宋隊，從尸體的狀況來看，死者生前遭受了極為嚴重的暴力襲擊，這些瘀傷大概率是被人毆打所致，不過這些動物咬痕不像是嚙齒類動物留下的，暫時不好判斷。詳細的分析，得等金師兄把檢測裝備帶來后才能進一步判斷。”

宋啟賢環顧四周，陳舊的房間里彌漫著腐臭與血腥混合的刺鼻氣息，滿是灰塵的地面上布滿了凌亂的腳印、拖拽的痕跡，其間還夾雜著動物的爪印。他轉身指了指在不遠處探頭探腦張望的老夏，對張斌說道：“在物證科完成現場痕跡采集之前，所有人都在警戒線外待命。你去問問校長學校的監控情況，看能不能找到一些線索。

小蘇，現場就先交給你了。”

蘇瑤微微點頭，輕聲應了一句，便繼續專注于對尸體的初步勘查。

宋啟賢先對著尸體的面容拍了張照，接著慢慢退出現場，看到門外的林欣欣仍扶著墻，尚未從嘔吐的狀態中緩過勁來。察覺到老宋出來了，她苦著臉說道：“隊長，這現場太恐怖了，以前看過那么多現場照片都覺得會沒問題，從沒想到自己有一天真見到了會吐得這么厲害。”

老宋嘆了口氣，安慰道：“慢慢總會適應的。等感覺好點了，就去把現場的警戒線拉起來，協助斌哥做事，忙起來就會好一些。”

這時，張斌抬手招呼宋啟賢：“隊長，夏校長說學校的監控沒什么用。”一旁的夏校長正滿臉緊張地站著，眼睛時不時地往小房子這邊瞟。

“什么意思？”老宋皺著眉頭，不解地看著滿臉堆笑的老夏。

“是這樣的，領導。我們學校只有大門口和教學樓的監控能正常使用，其他的都年久失修了，請多多包涵、包涵啊！”老夏慌忙解釋道。

“你！”宋啟賢頓時火冒三丈，但看著老夏那副討好的模樣，又不知該如何責罵。“你不用跟我解釋，好好想想怎么應對教育局和家長的責問吧。”

“我也不想這樣啊，學校拿到的補貼本來就少，我得先保障教職工的利益，只能把錢花在刀刃上啊。”老夏捶胸頓足地說著，只差沒哭出來。

老宋無奈地扶額，問道：“我算是明白了，你所謂的體育用品器材室根本就是個垃圾堆放室吧？平時會有什么人來？門不上鎖嗎？”

老夏立刻收起哭腔，說道：“我們的體育用品器材室確實年久失修，平時雖然掛著把鎖，但好像早就被一些不守規矩的人弄壞了，還沒來得及換。這個房子，有些同學確實會未經校方同意就私自進去。”

“會有外人嗎？”老宋繼續追問。

“我們的門衛不會輕易放陌生人入校的，這是學校的規定。”夏校長信誓旦旦地拍著胸脯保證。一旁的凌主任湊近老夏耳邊低語：“校長，你忘了后山倒塌的圍墻。”

老夏嚇得一哆嗦，急忙補充道：“就是學校后山計劃下個月修繕的那處圍墻，可能會讓外人鉆進來，但不是本校的學生不可能知道那條路。”說完，他的手不停地擦拭著額頭冒出的冷汗。

老宋懶得理他，掏出手機把剛才的照片展示給老夏問道：“人認識嗎？”

老夏強忍著不適，瞇著眼睛看了半天，弱弱地說道：“有點眼熟，應該是我們學校的學生。”

一旁的凌主任驚呼道：“這不就是電工班的張揚嘛，原來是他！”

老夏隨即一拍大腿，也驚叫道：“還真就是他！”周圍的老師都開始竊竊私語起來。

“張斌，你待會兒帶著欣欣到教學樓那邊開始找人做筆錄，讓她別老惦記著剛才看到的畫面。夏校長麻煩安排老師陪同一下，再勞煩你帶路去圍墻那邊！”

老宋抬頭望向學校旁邊不高的丘陵，即便寒冬已至，山上的密林依舊郁郁蔥蔥，在冬日的殘陽映照下，顯得格外陰森恐怖。老夏跟在老宋身后，拉著凌主任壓低聲說道：“趕緊讓黃老板報個價，務必在下個月把缺口修好。”旋即又滿臉諂媚地對老宋說：“宋隊長，這邊請、這邊請！”

老宋帶著滿心的疑慮，隨著夏校長朝著后山走去，這件案件不像是簡單的校園霸凌造成的失手殺人，更像是報復，可這幫半大的孩子會有什么深仇大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