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座小島我感覺有些問題。”
陸炳微皺眉頭,思索片刻后補充說道:“我打算今晚去探個究竟。”
“哦……”
聽到他這么一說,朱厚熜眼中閃過一絲好奇之色,急忙追問道:
“那里有什么問題?”
陸炳深吸一口氣,緩緩說道:“先前我們剛踏上小島沒幾步,我的鼻子就突然猛地一抽,像是嗅到了某種危險的氣息。但由于人多眼雜,我便沒有行動。”
“今晚你一個人沒問題么,要不要讓其他人陪著你一塊去?”
陸炳搖搖頭:“大哥,我心里有數。人多了反而不好行事。”
就在兩人繼續交談之際,屋外忽然傳來一陣輕微的響動。
接著。
“嘎吱”一聲!
房門被輕輕推開。
然后一個身影映入眼簾。
“兩位大人……”
來人正是李員外。
只見他滿臉惶恐不安,小心翼翼地望著屋內的兩人,輕聲說道:
“實在不好意思打擾兩位大人,但府上如今存糧不多了,不知兩位大人可否行個方便,暫且搬出去?”
朱厚熜聽后,頓時一臉茫然,瞪大雙眼反問道:
“什么,搬出去?”
李員外連忙賠笑道:“小的絕無冒犯之意,大人莫要誤會。只是眼下情況著實窘迫,若兩位大人肯高抬貴手,小的愿意奉上六萬兩白銀作為補償,只求兩位大人能盡快搬離此處。”
說完,他朝門外高聲喊道:
“抬進來——”
話音落下,幾個家丁抬著好幾只巨大的木箱走了進來。
“兩位大人,這點白銀實在是微不足道,但也是小人的一番心意,請兩位大人務必笑納。”
陸炳見狀,臉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隨后目光戲謔地看著李員外,道:
“哼,上次我找你借錢應急時,我可清楚記得你當時哭喪著臉跟我說家里已經沒有余糧了。怎么?這才過了多久,就突然變得如此闊綽了?你到底打的什么算盤!”
聽到這話,李員外頓時面露難色,額頭也冒出一層細汗。
他一邊用衣袖擦去汗水,一邊結結巴巴地解釋道:
“請大人明鑒!一個時辰前咱們這護城河里養的那些金魚……不知怎的,突然間就全部死光了!足足有三千八百多條呢……”
朱厚熜沉默不語,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啪!
陸炳猛地一拍桌子,怒目圓睜地指著李員外吼道:
“嘿!你這老家伙究竟是什么意思?難道是想說我是個帶來厄運的煞神嗎?!”
“上次騙我說沒有余糧了,現在居然還敢含沙射影地指責我不吉利......信不信我立刻讓你全家老小全都吃不了兜著走!”
噗通!
李員外直接跪了下去,低聲哽咽道:
“兩位大人你們都是天子門生故吏,身份何等尊貴!求求您二位高抬貴手,就別再為難我們這些平頭百姓。”
“龍物被毀會帶來晦氣……這絕非是什么空穴來風的傳說!以前也有人毀壞了孔明燈,然后各種壞事接踵而來。您二位可否行行好……快點搬離此處?”
“我愿意再加八千兩銀子!只求幾位大人放過小的一家老小!”
話音落下,屋內卻是一片寂靜無聲,仿佛時間都凝固在了這一刻。
“行了行了,你快點起來吧。”
終于,朱厚熜緩緩開口打破了沉默。
他目光如炬地盯著跪在地上的李員外,一臉嚴肅地說道:
“我等也并非有意要刁難于你,過會兒便會收拾行裝搬離此地。”
李員外像是聽到了天大的喜訊一般,眼淚瞬間奪眶而出,哭得那叫一個稀里嘩啦:
“多謝兩位大人開恩!小的感激不盡!日后定當在家中日夜焚香禱告,祈求上蒼保佑二位大人官運亨通、福壽安康!”
……
半晌之后,皇帝一行人直接搬到了沈文辦公的地方。
“嘿嘿嘿,瞧瞧這李員外,簡直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大傻瓜。這人吶,有時候還真是人傻錢多!”
陸炳看著幾個裝滿白花花銀子的大箱子,臉上樂開了花。
“桀桀桀……”朱厚熜也是忍不住笑出聲來。
片刻后,他止住笑容,緩緩說道:“人家這是破財消災嘛。咱們這次確實也算是占了人家不少便宜。這樣吧,先從這里面取出五千兩銀子來,分發給大家伙兒,讓大伙也跟著高興高興!”
……
明州城外。
某處不知名的山洞內。
“陛下和陸大人他們都進城已經好些天了,怎么一點消息也沒有傳出來呢?這也太讓人著急了,我們要不要進城去?”
一個身形清瘦的錦衣衛站在山頂處,目光緊緊地盯著山腳下若隱若現的明州城。
“你急什么。”
“陛下交代給我們的任務就是在這里原地待命,如果城中真的出現了什么狀況,陸大人自會發射信號彈通知我們的。”
于虎雙手抱胸,淡淡回應道。
“大人,我實在想不通為什么陛下要禁止我們進城?”他看著于虎的背影追問道。
“圣意高深莫測,豈是我等所能輕易揣測的?”
于虎緩緩轉過頭,目光如炬地看著他,繼續說著。
“陛下既然做出這樣的安排,必然自有其深意所在。我們只需謹守圣上的旨意行事即可,不要擅自行動,以免壞了大事。”
“千戶大人,有信鴿飛來了,是陸大人他們發來的。”
這時,身后傳來了一些動靜。
只見一個錦衣衛抱著一只信鴿走了過來。
于虎看了密信,旋即朝著左右護衛下令道:
“今晚子時,你們跟我進城。”
交代罷,他看著旁邊那個清瘦的錦衣衛:“你看好他們和銅炮,沒有命令不要輕舉妄動。”
……
知府衙門。
“萬大人,住在這里真是委屈你們了。”沈文給朱厚熜倒了一杯茶。
片刻后,他繼續說著:
“今天中午護城河里的魚兒不知怎的,竟然全部死掉了。我已經讓人去查看了,但是直到現在為止還是沒能查出個所以然來……”
朱厚熜見他一臉欲言又止的樣子,不禁眉頭一皺,沉聲說道:
“你還想說什么?說。”
“萬大人,您瞧瞧,這短短幾日便發生了這么多詭異離奇之事......如今這城里頭可是人心惶惶。不知道你們打算何時離開此地呢?”
生怕被誤會,他急忙又開口解釋道:“下官絕對沒有趕人的意思,只是這些個傳聞一時半會實在太難破解了......各位要是一直留在此處,恐怕......”
話未說完,沈文便止住了話語,小心翼翼地觀察著朱厚熜的臉色。
聞言,朱厚熜微微一愣,但是臉上沒有什么波動的表情。
這就要下逐客令了???
他之所以下江南便是為了查明大火連發的原因,另一個就是為了即將爆發的“西草灣之戰”。
然而至今不僅尚未查清失火真相,反倒自己住的驛站遭遇了一場莫名其妙的大火。
朱厚熜劍眉微皺,面露不悅,厲聲說道:“本官巡視地方,難道還需要你來教我如何做事么?!”
“萬大人,下官豈敢如此……我只是為了大家好。”沈文低頭回應。
“好了!你先去忙你的,我這里還有事要處理!”朱厚熜下了逐客令。
“……”
晚上。
天色如墨,濃稠欲滴。
“該死……大火都燒完了才準備下雨!老天爺,你長不長眼睛啊!”
沈文放下手里的文書,抬頭看著陰沉的天空。
呼——
一陣微風拂過,桌子上的蠟燭驀然失了光芒。
“呵呵……”
一道悅耳動聽的聲音驀然傳來。
“沈大人,都火燒眉毛了……你還這么好生閑雅……心可真大啊。”
旋即,一道白色身影突兀從房頂落了下來。
沈文瞪大眼睛,訝道:
“你來干什么!不是說有事秘密聯系么?!你趕快走!”
“呵呵……”白衣女子又是一聲輕哼,道:“我來救你啊。”
“救我?!”沈文眉頭一皺,旋即擺了擺手,道:“你沒喝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