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風從直升機上躍下，腳步急促地奔向沙地上的周水水。

在看到她的第一眼時，霧氣就已經繚繞了視線。

為什么全身都是血漬，她受傷了嗎？她還好嗎？

他瞬間覺得四肢百骸失去了知覺，他只能看到她！他只想快些去到她的身旁！

煙霧彈混雜著難以忍受的嗆人空氣。

“水水！”

他呼喊著她的名字，

他沖了進來，他握住她肩膀的手微微顫抖，他難以置信地看著她，

“周水水……”

為什么他不在的時候，她總能把自己弄這么狼狽？

“周水水……我恨你，我討厭你！”

周水水愣住了，一時竟無法反應過來。

她終于又看到他了，

但是……

就是為了說這句話，他才來到這里嗎？

周水水覺得自己的身體要冷去了，

不過，至少，為了說這句話，他來找她了，

而且就像他曾經承諾的那樣，他找到了她，他再次來到了她身邊。

“我恨你……”奚風的聲音沙啞，帶著無法抑制的憤怒與痛楚，

“你為什么每次都不告而別？！”

“小時候是這樣，高中是這樣，出國也是，你每次什么都不留下！”他指控般地喊著，“你是不是從來都看不到我！！”

下一秒，奚風已經緊緊地抱住了她。

雙臂環得那么用力，仿佛怕她會隨時從他的世界再次消失。

“可這次，我不會再放手了”，他的目光鎖定著周水水。

“不管你走多遠，我都會追上你。只要你活著，我什么都不在乎?！?

周水水看著奚風，目光逐漸模糊。

奚風從來是那么驕傲的人，可現在，他低垂的眉眼里全是她看不懂的脆弱。

他眼里的痛楚，像被撕裂的夜空，藏不住那些灑落的星塵。

————

他們的過往，一次次的離別，像一部無聲的黑白電影。

幼兒園大班的時候，她被父母突然帶走，那時的奚風在老家吧，手里攥著幾顆糖果，糖紙是她最喜歡的粉紅色，本來打算周一送給她，但她沒來得及和他說再見，就走了。

高中快畢業的時候，她生了一場重病，住院錯過了畢業典禮，她想著應該還有機會見到他，然而后來，卻再也沒能找到合適的機會。

再后來，她收到了國外的錄取通知書，而奚風卻因為一場突如其來的車禍住進了重癥監護室，她的航班起飛那天，他躺在冰冷的病床上。

命運就像一個惡作劇的孩子，總是一次次地把他們推開。

“我多想陪著你……”她的聲音顫抖著，仿佛每一個字都蘊藏著難以言喻的酸澀，

“我多想好好和你說一聲再見，那種真的能再見的‘再見’。我們可以嗎？可以以后還再見嗎？”

他的聲音忽然低了下去，“我要你活著，活在我身邊?！睖厝岬昧钊诵乃?，像冬日里即將消融的雪，“答應我，好不好。”

那一刻，周水水幾乎感覺不到自己的心跳了。她微微張口，卻發現喉嚨里擠不出半個字。

他的眼神里有一種懼怕，他太害怕了，害怕一松手，她就會從他的世界里消失得無影無蹤，就像他們曾經經歷的那些無數次錯過一樣。

他想抓住她，哪怕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也要留住她。

“求你活下去，醫療隊的直升機就在我們后面……答應我，活下去……”

“好?！蹦锹曇粝駱O了海面上的一縷晨光，此刻，紛亂的世界仿佛靜止了，

月光灑落在他的身上，他還是那么英俊挺拔，

她將身體埋入他寬厚溫暖的胸膛。

他猛地將她擁進懷里，像是在擁抱著整個世界。

奚風輕輕握住周水水的手，目光落在她無名指的戒指上。

“你結婚了嗎？”

周水水愣住了，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像一把刀，刺中了她最混亂的那片心境。

是，她確實結婚了，那是一個倉促又失敗的婚姻。但現在呢？她的丈夫宇文東……已經讓她簽了離婚協議，也可能他現在已經死了。

那是一場她不愿回想的過去，可她甚至連“確定”都無法說出口。

奚風看著她，眼神沒有一絲波動。

他顯然已經察覺到了什么，但并沒有逼問，只是輕輕抬起她的手，將那枚戒指從她的無名指上摘了下來。

周水水震驚地看著他的動作，卻沒有反抗，只是怔怔地看著他。

奚風的手指稍稍用力，戒指在直升機的燈光下閃了一下，然后被他毫不猶豫地甩了出去。

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消失在漫無邊際的沙漠里。

“你愿意離婚，然后嫁給我嗎？”奚風的聲音平靜的仿佛這不是一個問題。

周水水瞪大眼睛，“你說什么？”

奚風用力握住她的手，像是在和時間賽跑，這一次，他沒有給她猶豫的余地：“我說現在，嫁給我！好嗎？”

她看著他那雙深邃的眼睛，所有被壓抑的情感像決堤的洪水，一股腦地涌了上來。

那一刻，沙漠的風停了，夜空的星光仿佛都暗淡下來。

周遭的喧囂、煙塵、混亂，似乎都被隔絕開來。

“嫁給你？”周水水喃喃地跟著念了一遍，

這一切真的是現實嗎？

這一刻，她是在現實世界嗎，這是真實正在發生的嗎？

經歷了這么多荒誕和混亂，她好像快分不清現實和虛擬，

“你是認真的嗎？”她嘴里無意識地說著，“我可以相信你嗎……我可以相信你嗎？”

“是，嫁給我吧，周水水，我們就在這舉行婚禮，好嗎，”

他的真誠如同冬日的暖陽，穿透了她內心所有的迷茫和不安。

就算是虛擬世界，就算這一切是假的，她也無法拒絕他。

那種真摯，那種篤定，讓她想要相信，不管未來會怎樣，她都愿意和他一起面對。

他說要與她在一起。

而她也想和他一直在一起。

周水水的淚水滑落，她輕輕點了點頭，

“Yes...”

“我愿意?！?

——————

“Kevin，戒指?！鞭娠L低聲說，仿佛壓抑著內心深處的慌亂與不安。

周水水抬起頭，目光落在Kevin身上。

那是一張熟悉的面孔，盡管歲月在他的臉上刻下了些許痕跡，但她一眼就認出來了。

是他……薛凱文，曾經的體育部長。

Kevin朝她露出一個溫暖的笑容，眼神中透著關切。

他沒有多說，立刻從口袋里拿出一枚戒指，遞給奚風。

而另一名保鏢則快速拿來了平板，屏幕上是復雜的法律文件，早已準備妥當。

匆忙間，他們搭起了婚禮布置。

奚風接過戒指，他跪在她面前，為她戴上戒指，動作緩慢卻帶著無盡的虔誠和愛意。

戒指滑入她的無名指，奚風低下頭，輕輕在她的額頭上印下一個溫柔的吻，“好了，不要說話，醫生馬上就來了，你堅持住。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他用手指撫平她額前的發絲，動作小心翼翼，像是在觸碰易碎的珍寶。

明明是這樣一個倉促的場合，卻帶著一種不可言說的儀式感，莊重而深刻。

眾人見證下，他們在這片混亂之中，完成了一場生死邊緣的婚禮。

周水水感到一滴滾燙的液體落在她的臉上，她這才意識到，那是奚風的淚。

她的眼淚也無聲地滑落，劃過面頰，融進了沙漠的塵埃里。

他是不是已經知道了？知道她的時間不多了……

奚風緊緊握住她的手，仿佛要將她從死神手里奪回來。

周水水靠在他的懷里，聽著他的心跳聲，那是她此刻唯一的依靠。

“現在，正式宣布你是我的妻子了。我會和你在一起，永遠，永遠都不會離開你?！?

奚風目光瞬間柔軟了下來，“和你約定好，不許先離開我?！?

“嗯?！彼械阶约旱纳眢w越來越虛弱，血液的流失像是一條不斷被抽干的河流，視線開始模糊，世界變得安靜，所有的聲音都像隔了一層紗。

她的手無力地握著他的手，淚光中閃爍著最后一點希望。即使此刻的生命像風中燭火，但她依然愿意，為了這片刻的幸福拼盡所有力氣。

——————

王華坐在另一架直升機里，俯瞰著下方那對緊緊抱在一起的身影。

他們在月光和直升機探照燈的映照下，仿佛一對鐫刻在黑夜中的藝術品。

王華冷笑了一聲，“那么，就讓他們一起死吧。”

她拿起對講機，指令剛發出，遠處突然傳來引擎的轟鳴聲，一隊浩浩蕩蕩的皮卡和越野車從沙漠深處趕來，劃破寂靜的夜晚。

王華的隨從車隊迅速包圍了奚風和周水水。

車門打開，黑衣隨從下車，手中握著明晃晃的手槍，冷冷地對準了奚風和Kevin一行人。

Kevin的人也立即掏出武器，雙方僵持在沙漠的空曠之中，氣氛如同一根繃得極緊的弦，隨時可能斷裂。

看到這一變化，周水水下意識地更加用力抱緊奚風，

“你不能死！我不要你死在這里，你不能和我一起死！”

奚風輕輕撫摸著她的頭發，語氣溫柔得像夜風：“放心，有我在你不會死的。”

他的目光卻冰冷地掃向了王華的直升機，拿出對講機，仰首看向高空。

而就在那一刻，王華的直升機里突然出現了戲劇性的變化——機長轉身，手中拿著一把冰冷的槍，槍口對準了王華的太陽穴。

王華愣住了，臉色瞬間變得煞白。

原來這都是奚風的圈套。

一切突然明了。

他從一開始就在布局，從未讓她真正掌握主動權。

他故意讓她以為他在逃跑，讓她登上這架直升機，營造出勝券在握的假象。

可實際上，這架直升機早已被他安插了人手——機長，就是他的人。

機長冷冷地重復了一遍：“車隊撤退，放下武器。”

她握緊對講機，聲音因為憤怒而顫抖：“撤退！”

——————

與此同時，遠處警車的警笛聲刺破夜空，藍色和紅色的燈光照亮了沙漠。警車車隊終于趕到，直接將王華的隨從團團包圍。

“全部放下武器，不要做無謂的反抗！”

倪曼從警車上下來，揮手向奚風致意。

她從千里之外趕來，就是為了找到奚風，把他帶回去。

“奚風，”她語氣平靜，“你沒事吧？你讓我好找。”

奚風看著她，淡淡地一笑：“沒事?！?

倪曼沒有再說話，但她的表情卻說明了一切——她看到了他懷里的周水水，她知道這場追逐的結局，也已經接近尾聲。

形勢看似一邊倒，但出乎意料的變故發生了。

——————

就在警察逐一接管局面，周圍的緊張情勢逐漸緩解時，一名衣服上帶著血漬的女人突然從一輛警車上搖搖晃晃地下來了。

她的臉色蒼白，卻透著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瘋狂。

她手持一把槍，槍口直指奚風和周水水的方向。

“哈哈哈，去死吧，奚風！”她的聲音因激動而尖利，帶著扭曲的怨恨。

話音剛落，一聲槍響劃破了沙漠的寂靜，子彈朝著奚風和周水水筆直地射去。

“姜淺淺？！”周水水愣住了，難以置信地看著那個仿佛行尸走肉的女人。

她的心猛地揪緊，腦海中閃過無數記憶碎片——姜淺淺，這個名字對她來說并不陌生。

姜淺淺是那個游戲中的玩家，那個她在回到現實前曾印象深刻的名字。

但她怎么會出現在這里？

更重要的是，她為什么會對奚風抱有如此深的仇恨……

警察迅速制服了她，但為時已晚，那顆子彈筆直地射向了奚風和周水水。

周水水聽到槍聲的瞬間，本能地用身體擋在了奚風面前，她不要他受傷，不要他死！

可就在她的身體剛剛移動的一剎那，奚風更快——他用力將她推開。

這一電光石火之間的動作，短暫得幾乎連一秒都不到，卻改變了一切。

子彈精準地擊中了奚風，從后背穿透胸膛，穿過水水的耳邊，掀起一片猩紅的血花。

他的身體微微一僵，胸膛噴濺出來的鮮血，有幾滴落在了周水水的臉上，帶著腥熱的灼燒感。

那樣腥熱的感覺是如此真實，真實到她的四肢瞬間變得冰涼，

只有那灼熱的感覺，如同尖銳的刀鋒刺入她的皮膚，將她拉入深淵。

直到很久以后，周水水還在想，如果那個時候，她沒有抱住他，那么他一定是可以躲開的，

如果他躲開了，該有多好。

她強迫自己閉上眼，顫抖著伸出手來，輕輕碰觸自己臉上炙熱的液體，妄想這一切在她觸摸到的時候，都又變為南柯一夢。

她的手劇烈顫抖，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

她回憶起了一些事，一些發生在虛擬世界的事。

——————

【回憶】

送她回家的那條小路，江孜的聲音低了下去，

“水水，我想說的是，我不想失去你。”

他的目光變得深邃而認真，“我可以相信我嗎，我不會和我爸一樣?！?

周水水愣住，她看著面前的江孜，這個平時總是一臉淡然的少年，此刻竟然顯得這么脆弱。

他在說什么呢，她怎么越來越聽不懂，

他到底在想什么呢？

他為什么要提起那么遙遠的事情？

而她，普通縣城的女孩，就像當年的他媽媽一樣……

他是說，他們的未來可能會遇到和他父母當年一樣的困境嗎？

如果有一天，她會面臨他媽媽曾經歷過的一切……

到時候，她會義無反顧陪在他身邊嗎？

還是會選擇離開呢？

到時候，他們又會是怎樣的結局呢？

“……你可以相信我嗎？”江孜的聲音再次響起，他握緊了她的手，像是害怕極了她下一秒會抽離，目光中那份認真和深情，讓人不忍拒絕。

“我肯定不會讓你像我媽當年那樣。”他說得緩慢，字字如誓。

周水水怔住了，原本輕松的神情在這一刻完全消失了。

她望著江孜，心口微微觸痛。

“如果要我做選擇，我會用生命來護你?！彼钌畹乜粗?，像是把自己的一切都托付在這句話里，“所以……你愿意和我一起面對那些，一直陪在我身邊嗎？”

此刻的江孜是她從未見過的，他不再是那個總帶著淡然笑容的少年，他眼神里不但有隱忍和脆弱，還有深深的恐懼，那恐懼像是即將失去他最珍視之物時的無助。

周水水看著他，鼻尖泛起酸澀。

她沒有猶豫，伸手將他擁入懷中。

“我不害怕那些。如果真是那樣的話……那我就是來這里守護你的?！?

她做到了，她守護了他，退出了虛擬世界。

他也說到做到了，在現實世界里，為了守護她，他用自己的生命擋下了那顆子彈。

可是她寧愿他騙她，

他能不能不要那么傻……

——————

姜淺淺被警察當場斃命，臨死前，她嘴邊一直帶著幾分狂亂的笑意。

她的眼睛依舊睜著，直直地望向夜空，仿佛那里有她追逐了一生的答案。

數分鐘之前，她死了，

被王華槍殺而死的，她的尸體被遺棄在荒漠，直到幾名路過的旅人發現，驚慌地報了警。

警車趕到后，警察將她的尸體抬上車，準備運回警局處理。

然而任務的突然變動，要求所有警力趕往奚風和王華所在的現場。

與此同時，周水水在完成任務后扭轉了時間。

就在這一瞬間，姜淺淺的時間也忽然被倒轉。

她又活了。

她從深淵中被硬生生拉回了現實，

那一瞬，她猛地睜開雙眼，劇烈地喘氣。

她在一輛警車內，被押送著……她的眼神里寫滿了驚愕與迷茫。

“這里是虛擬還是現實？”她的嘴唇微微顫抖，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

她的目光渙散，意識仿佛游離于兩個世界之間。

她還在《璀璨星塵》嗎？

可是……她的任務輸了。

輸給了周水水！

她又回到現實了嗎？

王華，那個冷酷無情的女人，用槍毫不猶豫地殺了她，把她的尸體丟棄在荒野。

她的心臟猛地一縮，那一刻的絕望、痛苦，還有冰冷的子彈貫穿身體的感覺，仿佛又一次爬上她的肌膚。

“可是現在……”她低語，眼神漸漸渙散，“這是哪里？我到底……在哪里？”

“我不在乎了……”她的意識仿佛開始脫離。

“只要我醒來的這個世界有他，我就會殺了他……”她低聲呢喃著。

她轉過頭，看向警車外的景象——

不遠處，奚風和周水水緊緊地抱在一起，仿佛整個世界只剩下了他們兩個人。

沙漠的風揚起他們的衣角，夜色與探照燈的光影交織，

她的目光落在警車內的槍上，手緩緩伸過去，將槍握在手中。

金屬的冰涼觸感讓她的呼吸逐漸平穩，眼中閃過一絲瘋狂，

下一秒，她推開車門，槍口指向了奚風和周水水的方向……

“哈哈哈，去死吧，奚風！”

一聲槍響劃破了沙漠的寂靜，子彈朝著奚風和周水水筆直地射去。

——————

周水水強迫自己閉上眼，顫抖著伸出手來，輕輕碰觸自己臉上炙熱的液體，妄想這一切在她觸摸到的時候，都又變為南柯一夢。

當她再次睜開眼睛，她看到的卻是手掌心深紅熾熱的液體，腥熱的味道是那樣的濃烈。

——這一切，終于變為了現實！

“F...ck，”Kevin和機長大叫一聲，混亂的局面瞬間失控。

周水水不可置信地看著奚風的身體緩緩倒下，她手足無措地抱住他。

倪曼、Kevin和保鏢迅速沖上來，為奚風做緊急護理。

倪曼的手顫抖著，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她一邊指揮著急救，一邊哽咽著喊著：“堅持?。∞娠L，堅持住！醫療隊很快就到了！”

然而，奚風的眼里，一直只有周水水。

他斜躺在地上，大手緩緩扣住水水微微顫抖的小手，目光依然溫柔。

“我現在說的話，你要全部記住……”他的聲音低啞，仿佛隨時會被風吹散。

“稍后，你跟著Kevin，坐他的直升機回去……剛才開槍的是姜淺淺，她是我妹，她一直想要我爸的繼承權……直升機上的……是我的繼母王華，她們都是你需要避開的人……就算她入獄了，也很快會出來，所以……”

“別說了……我記不住……你以后再告訴我……”周水水緊緊抓住他的手，哽咽著。

“到時候如果她們為難你，把姜氏控股下的地產項目都劃給她……她們會忙得顧不上管你……還有我爸有個弟弟……姜烯，他有個女兒叫姜淑，盡量……盡量不要與他們糾纏，他們會對你不利?！?

他說得斷斷續續，每一句都像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如果需要幫助……找Kevin和子鈞……他們知道該帶你去找誰?！?

“奚風，我不想知道這些，我只想要你活著……你答應過我的，永遠不離開我……”

她的聲音已經沙啞，淚水一滴滴落在他的臉上。她抱著他的手，身體顫抖得像秋風中的落葉。

她閉上眼，拼命呼喚著內心深處的某種力量。

系統，你在哪里？

帶我回去！讓我再活一次！

不管這次的任務有多難，有多虐，她一定會完成得很好，絕不重蹈覆轍。

她不想讓他死，她想再次與光賽跑，扭轉他的死亡。

系統！回應我啊……

——————

奚風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鮮血流淌浸濕了她的胸口，血腥味讓她快要窒息。

突然，他笑了，蒼白的面孔露出了滿足的神情。

他終于如愿和她在一起了。

能夠再見到她，真好。

能夠把心中的話都告訴她，真好。

聽聲音，遠處醫療隊的飛機已經降落……

……可是，他已經看不清她了。

“水水……”他微弱地開口，“遇到你，是我最開心的事……醫生來了，你快走吧?！鞭娠L吃力地說。

“不要！”周水水淚如泉涌，“我們剛剛約定好，無論生死都要在一起，你忘記了嗎？我不走……我們要死一起死……”

奚風的目光依舊溫柔，他輕輕搖頭：“水水，我要你活著……”

怎么辦，他的眼前已經完全黑了，意識像沉入深海般逐漸消散。

這恐怕，是他最后一句話了吧……

他的手已經沒有力氣抬起，但他仍努力維持最后一絲清醒，嘴角帶著微弱的笑意。

她為什么要哭？不要哭了。他不想讓她哭……

“不要哭了……水水，”他的聲音輕如羽毛，低低地從喉間擠出，“我一定會再次找到你，我答應你的……無論過去多久，無論你在哪里……相信我。所以，好好活下去……知道嗎？”

周水水淚如雨下，她拼命搖頭，抱緊他，聲音因哽咽而沙?。骸澳泸_我……我不信……我不要走，我不要離開你！”

他用盡最后一絲力氣，“水水，我愛你……”

他的嘴唇微微顫動，似乎還想說什么。

還有……謝謝你……

答應我了……

終于，生命之光，

在他眼中消失殆盡。

她的手感受到他的溫度一點點冷卻，

醫生和護士趕到，將他們拉開，

她終于暈了過去，仿佛整個世界在她的懷中崩塌，

周水水被醫生帶走了……

她在手術室醒來，

她活過來了，

但是他死了！他死了！

她在療養院的病房內大聲地喊著，淚水奔涌出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