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愉劃開手機，從上午就開始撥打，直到現在。

“抱歉啊，手機沒電了，有什么事嗎？”

女人語氣平和，但顧準卻只覺得胸膛燃起熊熊烈火，

“沈愉，你做了什么？”

沈愉疑惑，“我做了什么？”

顧準怒道，“你把男人領回家了對嗎？”

沈愉挑眉，“你知道了？”

“沈愉！你什么意思！”

沈愉光從語氣就能聽出他有多憤怒，她有些不解。

“什么什么意思?！?

岑故耳朵微微一動，挾了點菜放她碗里，小聲道，“別光吃飯，吃點菜?！?

可即便再小聲，手機的收音卻一絲不漏的傳給了電話那頭的人。

顧準只覺得自己的心肺都要炸了。

“沈愉！你和他現在還在一起??？”

“你還有沒有把我放在眼里？！”

沈愉將碗里的菜咽下，罵了句神經，

“等你冷靜一點再和我說話！”話畢直接掛了電話。

下一瞬，電話鈴聲響了起來。

沈愉直接掛斷，直到電話鈴聲不再響起。

她才不緊不慢的打了過去。

電話瞬間接通。

沈愉問，“現在能好好說話了嗎？”

顧準聲音沉沉，“沈愉，你和那個野男人做了什么？”

沈愉歪歪腦袋，看著在廚房里忙碌的男人。

“你希望聽到些什么？”

顧準沉默了許久，“沈愉，你不是那樣的人?！?

“顧準，人復雜難言?！?

岑故拿著拖把拖地，讓沈愉把腳抬起來。

沈愉也不清楚自己那晚將岑故帶回家是對是錯。

就好像和顧準相愛，然后結婚。

顧準沉默了許久，他輕聲問，

“沈愉，你愛我，對嗎？”

一直在找機會沈愉身邊打轉的岑故身體微微一頓，不動聲色的靠近。

電話用了擴音器，在沈愉的手邊。

顧準捏緊手機，落地窗的倒影里，是他毫無血色蒼白的臉。

沈愉回答的很快。

“顧準，我為什么要愛你？”

她沒有回答。

沈愉自己都不知道這個答案。

但顧準做了那么多傷害她的事，她為什么要愛這種人。

顧準聲音很低很低。

“阿愉……”

沈愉道，“離婚協議書已經攢了一摞了吧？你什么時候簽字？”

岑故再聽到沈愉模棱兩可的回答時心沉入谷底。再聽到她提出離婚時復又激烈顫動。

顧準握著手機的手有些顫抖，只有急促的喘息聲證明他還在聽。

“顧準，我希望我們能好聚好散，如果下周一我還沒有收到簽好的協議書，我會起訴離婚?！?

沈愉話畢，就掛了電話。

落地窗外，夜色繁華。

她有些怔愣。

顧準說，她不是那樣的人。

沈愉很想問，哪個顧準才是她認識的顧準。

沈愉短暫的人生里，前半生幾乎是順風順水。

可能太過順利，老天爺看不下去，導致在她初長成時就被遇到了她邁不過的坎。

回國初出，爸爸媽媽高高興興來機場接她。

一家人在回去途中卻遭遇車禍，她被媽媽牢牢護在懷中，只是簡簡單單的擦傷。

大貨車疾馳的速度太快，從側邊直直的沖著車來，給人反應的時間都沒有。

她記得她的媽媽還是有心跳的，她艱難的抬起手，摸著她的頭。

“小愉別怕，媽媽沒事。”

她的爸爸被車身牢牢壓著，還在安慰她，“沒事的小愉，沒事的，你聽，已經有人報警了?！?

時間就這樣一點一滴的過去。

有什么粘稠的液體從駕駛座流到后駕，她在黑暗中觸到，失聲痛哭。

沈愉嘶啞著聲，求著車外的人加快救援速度。

護著自己的母親體溫越來越低，她親了親沈愉的額頭，試圖伸手抹去她的眼淚，卻動彈不得。

車身發生第二次碰撞。

沈愉的頭被狠狠碰到。

她醒來，失去十八歲以后的所有記憶。

只知道自己一覺醒來。

昨天還在準備給她辦升學宴的父母，此時此刻，已經成了棺槨里兩具冰冷的尸體。

她記得親戚們貪婪的眼神，還有那背地里幸災樂禍的笑聲。

“還有全尸呢，沒有變成碎片，哈哈哈！”

調查來龍去脈，只得一句，司機酒后駕駛，后發生追尾。

判決結果下來，司機賠償加死刑。

沈愉坐在庭審下，神色淡漠。

沈氏集團在沈氏夫妻意外離世后差點分崩離析。

她一個人拖著病體扛了起來。

學著父親的樣子打理著集團，將每個跳腳反對的股東踢出董事會。

沈氏是家族企業，在上市后，集團里人脈盤根錯節。

沈愉在生意場上認識的顧準，他們被一群老頭排在角落。

倆人相互對視一眼，噗的一笑。

再次遇見，就是顧準被攔在藍峰會，Ｈ市經濟交流會。

沈愉從門口進入。

他朝她使了個眼色，攬著她的肩作為她的男伴入場。

沈氏逐漸蒸蒸日上，一切都快好起來時，沈愉將手上的股份全部拋售。

有人笑話她目光短淺，就算什么也不做拿著這些股份每天的分紅都是天文數字。

只有顧準，找到她，問她是不是有什么難處。

沈愉歪著頭，“干嘛？對我有意思？”

沈愉占股比重大，多的是有董事會的人花更高的價格從她手中收購。她拿了一大筆錢，卸下沈氏總裁。

顧準問，“要不你跟我干吧，不然這攬錢的天賦都浪費了?！?

沈愉佯裝思考。

“我考慮幾天吧?！?

在她賣出股份的第二年，沈氏宣布破產。

顧準問她是不是早就猜到了。

沈愉搖晃手里的酒杯，說道，“其實我猜的是還能再撐一年?！?

萬萬沒想到落敗的比沈愉料想的還快，如果按照她定的規章執行，還能撐個三到五年。

顧準碰了碰她的酒杯，問，“你要不要和我試試？”

沈愉眼角微微翹起，帶著自己都察覺不到的嫵媚，“試什么？”

顧準眉眼晶亮，眼底隱有緊張。

他捏緊拳頭，給自己打氣。

“就……試試……”

男人身上的紅暈，從脖子染到耳后，再從耳后染到臉頰。

沈愉一直笑看著，直到顧準不自在的低吼，

“試不試……嘛？”

沈愉使了個壞心眼。

問道，“我要是不答應怎么辦？”

顧準紅著臉，“不答應的話……那下次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