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了還想走?
哪有那么容易?
兩百名廬州城的守軍可能廢物了點兒,可現(xiàn)場三十多名“東廠”的番子可不是白給的。
“孩兒們,把這人給咱家看好了,今日送他跟曲魔頭一起上路——”
敢情,折騰了這么半天,擎云的存在居然沒有暴露?
一名“東廠”的珰頭,也就是原本守在九公主身旁的三大護衛(wèi)之一,“倉啷”一聲拔出自己腰間的彎刀就跳了過來。
原來,追捕曲洋不過是上支下派的任務,拿了也就拿了,即便是當場殺了對“東廠”這些人來講也沒什么大不了的。
可是,偏偏曲洋手上的功夫太硬了,若非毒傷初愈,“東廠”番子付出的代價可能會更大。
即便如此,“東廠”同樣損失慘重,就連九公主貼身的四大護衛(wèi)也折損了一個。
能夠升任到珰頭一職,在整個“東廠”之中也是數(shù)得著的人物,實力不次于江湖上的二流強者。
尤其是他們四人,算是一波失去男兒根的,又前后腳進的“東廠”,一起摸爬滾打了二三十年,彼此之間的感情總是有的。
將曲洋拉到大庭廣眾之下問斬,既有泄憤的意思,以儆效尤,又何嘗不是想通過曲洋來引出他的同伙啊?
曲洋此前那番經(jīng)歷,“東廠”這些人早已得到稟報。
能夠從隱跡江湖多年的“咸魚”手中活得性命,連“萬妙散功煙”之毒都能化解,不得不讓人聯(lián)想到曲洋一定有同伙存在啊。
果然,這邊殺人的鬼頭刀還沒落下,劫法場的人就出現(xiàn)了。
“你......你不該來啊——”
也就盞茶功夫,那位蒙面使劍的魔教中人就殺開一條血路,甚至連曲洋身旁那兩名充當劊子手的“東廠”番子,也倒在了對方的長劍之下。
可惜,此人和曲洋也被三十多名“東廠”番子團團圍住。
“你們兩個也過去,三人合力之下若是還拿不下此人,今后就不要跟在本公主身旁了......最好留一個活口。”
看到來人身手如此狠辣,尤其手中那柄長劍,端是厲害了得,就連九公主都不免動心了,若是能夠擒下此人,定要得到這門劍法。
“九公主,卑職等都離開了,您的安危?......”
這三位珰頭,包括之前死在曲洋手中那位,是“東廠”的珰頭不假,可他們主要的職責還是護衛(wèi)九公主的安全。
換句話說,哪怕曲洋被劫走了,或者在場所有“東廠”的番子都死絕了,也不能讓這位九公主出哪怕一丁點的差錯。
別看這位公主殿下“性格頑劣”,甚至幾年都不回京城,據(jù)說連皇帝陛下都“動怒”了,可一日也不曾短缺這位的用度。
要人給人、要錢給錢,別說當朝所有的公主了,就算是再加上那些王爺們,恐怕也找不出幾個如此得寵之人。
“怎么,爾等覺得本公主的武功是花拳繡腿嗎?還是覺得有你們在,就一定能保護好本公主呢?”
看到手下這名珰頭居然猶猶豫豫的,九公主就有些不高興了。
本來嘛,這位九公主對于魔教本就沒什么好印象,此次收到“東廠”廠公的傳信,居然要“東廠”出手替魔教緝拿“叛徒”?九公主心里就老大的不痛快。
只是沖著廠公葛景多年服侍的情面上,九公主才勉為其難地順手幫了一把,要不然依著她的性子,巴不得魔教內部打個你死我活呢。
“這......卑職領命,一定速戰(zhàn)速決!”
三大珰頭先后離去,到底還是給九公主身邊留下了四名“東廠”番子,雖然戰(zhàn)力遠不如他們三個,卻也是“東廠”之中的好手了。
“大哥說的什么話?你我相交一十二載,既然得知大哥有了危難,小弟又豈能置身事外?這就帶大哥走!”
來人右手持劍,探左手將曲洋從地上扶了起來,可惜,原本武藝高絕的曲洋,此時連站都站不穩(wěn)了。
“呵呵,賢弟能趕來見大哥最后一面,曲某縱死而無憾了。只是,非煙那丫頭今后還要賢弟多多照顧了。”
“人生得一知己足矣,那本曲譜大體已成,賢弟若能尋得有緣之人傳下去,也不枉你我弟兄的一番心血。”
一眾“東廠”番子圍在四周,那三位珰頭沒有到來之前,倒是給曲洋二人留下了說話的空檔。
曲洋也趁機撿起地上掉落的一把鬼頭刀,看那意思是想憑借自己最后的余力,替來劫法場這位朋友斷后?
“哈哈,大哥放心,臨來之時小弟已經(jīng)交待過了,曲譜暫留小女之手,窮其一生定當找到可傳承之人,只是非煙那丫頭一時還不曾尋到......”
“高山流水,古之伯牙有絕琴之舉,小弟不過爛命一條,雖不敢比肩先賢,卻又豈能讓大哥獨自上路?”
此二人,一個滿臉滋泥,亂發(fā)更是散滿了臉,另外一個索性只露了一雙眼睛在外邊,單單四目相對,已經(jīng)明了彼此心中所想。
“哎,終究是大哥連累了你啊,咱們今日就殺個痛快吧——”
突然,原本奄奄一息的曲洋,身體一個激靈,雙目之中射出兩道寒光,整個人身上散發(fā)出一種駭人的氣息。
“大哥,你?——”
來人似乎意識到了什么,可是為時已晚,曲洋方才的動作太突然了。
“哈哈,你們兄弟相交這么多年,賢弟還不曾看過大哥大開殺戒吧?今日就讓你開開眼了——”
原來,曲洋心中還是不想來人也折在這里,只是他更明白,只要自己還活著,對方就不會離去。
況且,現(xiàn)在他們二人已經(jīng)被數(shù)十名“東廠”番子給困在當中,其中那三位珰頭曲洋是交過手的,一個個都是狠角色啊。
那該怎么辦?
這時,三位珰頭已經(jīng)就位,呈品字形加入了“東廠”番子的包圍圈。
而曲洋已經(jīng)暗用隱藏的最后一枚神針,接連刺中了自己“陰蹺”、“精促”二穴,逆運真氣,一身功力瞬間達到了一流巔峰。
“殺——”
在場所有的“東廠”番子任誰都沒有想到,方才還奄奄一息的曲洋,怎么就瞬間爆發(fā)了呢?
“此魔一定用了秘法,盡量不要靠近他,一旁游走即可——”
一個照面下去,就有四五名“東廠”番子命喪曲洋之手,而曲洋似乎有意同來救他那位蒙面人相隔著一段距離?
原來,曲洋的確使用了禁術,這還是他無意中從魔教一本殘破的典籍里看到的,沒想到居然還有用上的一天。
禁術一旦啟用,就沒有回頭的余地,除了力竭而死,沒有第二個選擇。
而且,隨著禁術施展的時間越長,施術者的頭腦會越發(fā)的不清醒,所遇之人皆會殺之,不分敵我。
“大哥——”
看這樣的場面,來劫法場的蒙面人還能不清楚發(fā)生了什么事嗎?
可惜,曲洋向著一個方向廝殺,那些“東廠”番子紛紛避讓,倒是有不少人向著這位蒙面人靠攏。
他想去支援或制止曲洋,也得先過了這些“東廠”番子才行啊?
......
“有點兒意思,居然有人來救曲洋,會是誰呢?這曲洋的狀態(tài)有些不對,一味搶攻從不防守,這樣他能堅持多久?”
擎云就在不遠處的房頂上趴著,他并沒有聽到曲洋與來人對話的內容,自然無從猜測來人的身份。
既然有人出來攪局,擎云反而不著急了,想要瞅準一個最合適的機會再出手。
“不好,這瘋子奔著九公主去了——”
兩處廝殺之中,不知是誰喊了一聲。
果然,連續(xù)斬殺十數(shù)人的曲洋,此時渾身是血,手中那把鬼頭刀也斷了半截,依然在手中揮舞著。
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曲洋在最后一絲清明未盡之時,一眼瞥見了端坐在城墻下的那位九公主。
當然了,雖然做了幾天俘虜,曲洋卻并不知曉對方那位統(tǒng)領是誰,蓋因九公主根本就對曲洋沒什么興趣,兩人甚至連話都不曾說過。
可是,并不妨礙曲洋做出判斷,誅殺或者擒住此人,或許自家賢弟還能有一線生機。
“哼,找死——”
看著曲洋又砍殺兩名“東廠”番子,而原本擋在這個方位的三大護衛(wèi)之一,此時也被曲洋迸發(fā)的渾厚內力給震飛了出去。
一步、兩步、三步......
從發(fā)瘋的曲洋到九公主的座椅,也不過五丈之遙,這還架得住走嗎?
口中罵聲“找死”,九公主收起折扇,順手往自己腰間一摸,“嘎嘣”“倉的啷啷”——
一道電閃劃過,九公主的手中就多出一柄劍來,她的腰間居然暗藏著一柄軟劍?
沒等九公主過去呢,護衛(wèi)在她身旁這四名“東廠”番子,已經(jīng)各拉兵刃先一步殺了過去。
曲洋的瘋狂他們看到了,比起前幾日抓捕之時更加的殘暴,只攻不守的廝殺,這樣一位一流強者,如何抵擋?
可是,那又怎么樣呢?
該上的時候還得上,即便明知下場是個死!
“啊——”
“啊——”
又是兩聲慘叫,曲洋刀下又多兩條亡魂。
可是,曲洋一時用力過猛,手中的半截鬼頭刀插在一名“東廠”番子的體內,一時竟然拔不出來了?
“老匹夫,你就死在這里吧——”
如此千載難逢的機會,另外兩名“東廠”番子焉能錯過。
“噗——”
“什么?——”
其中一名番子手快,一刀正斬在曲洋的右手上?
不,原來竟然是曲洋探右手,硬生生抓住了這名番子的刀刃。
這要是在平時,即便曲洋會做出這番動作,頂多也只是空手入白刃而已,可此時的曲洋意識已經(jīng)漸漸模糊,還哪里分得清楚刀背還是刀刃?
一陣鉆心的疼痛傳來,曲洋似乎意識到了什么,還是將對方的鋼刀奪了過來,只是這場面看著有些邪性。
曲洋手抓刀刃,將刀把直接砸在了那名愣住的番子頭上,“啪”的一聲,萬朵桃花開。
“退下——”
最后一名番子看到了,手中明明也拿著利刃,整個人卻呆在了那里,不知該上前廝殺還是轉身逃去?
正在這個時候,九公主也趕到了。
一聲呵斥,手中軟劍直斬曲洋的脖頸,“白虹貫日”,唰的一劍就到了。
這一招,無論出劍的方位、力度還是速度,拿捏的都剛剛好,中規(guī)中矩的,絕對沒有半點兒的拖泥帶水。
“倉啷——”
此時的曲洋已經(jīng)意識模糊,甚至都沒看清楚九公主的臉,只是下意識地用抓著刀刃的鋼刀向外一擋。
鋼刀的刀背正好撞上九公主的軟劍,卻也直接報廢了,對方的軟劍居然是一件削鐵如泥的神兵利器?
可惜,曲洋并沒有意識到這些,依然將手中的斷刀向著周圍瘋砍。
“賢弟,快走——”
都到這種地步了,曲洋居然還能想起來救他的那位朋友?
“大哥——”
兩個戰(zhàn)團,相聚不過十余丈,此時能夠投入廝殺的“東廠”番子已經(jīng)不足十人,卻沒有一名庸手,包括九公主自己和她的三大珰頭護衛(wèi)。
好在其中一名珰頭,方才被發(fā)狂的曲洋給震傷了,此時只能站在外圍指揮著,想自己下場已然不現(xiàn)實了。
來的蒙面人,獨對一名珰頭護衛(wèi)尚能占據(jù)上風,而面對兩人的聯(lián)手夾擊,就只能采取了守勢。
可如今這種場面,又怎能是采取守勢的時候啊?
“吱吱吱——”
熟悉的破空聲再次響起,擎云終于又出手了。
一口氣打完身上剩下的幾十枚鐵針,這次的效果更差一些,誰讓對方剩下的都是高手呢。
只有兩名“東廠”番子中招,一人傷在脖頸,雖然有些射偏卻直接透體而過,眼看是活不成了。
另外一人卻只是肩部中針,沒有加料的鐵針而已,頂多疼那么一下,尚影響不了對方的戰(zhàn)力。
這一次,幾十枚鐵針開路,擎云也如同一只大鳥一般,從房頂之上疾馳而下,目標直指九公主。
擎云已經(jīng)看出來了,那位前來劫法場的朋友,此時即便不能獲勝也能勉力維持,可曲洋卻不行了。
“叮叮叮——”
擎云一入場,“斬風”寶劍瞬間就同對方的軟劍相交了數(shù)合,二人居然戰(zhàn)了個平平?
對方的軟劍是件寶物,擎云的“斬風”又豈是凡品?
“咯咯咯,又來一個?你小子手中的長劍不錯——”
突然冒出一個擎云來,九公主自然就沒辦法繼續(xù)斬殺曲洋了。
可她卻并沒有因此惱怒,反而覺得有一絲“解脫”,斬殺一個亂了心智且身受重傷之人,有什么值得榮耀的嗎?
“再來——”
擎云壓著嗓子低吼道,他還是第一次使用“斬風”與人對敵,沒想到遇到的對手也有一件神兵。
叮叮叮——
眨眼之間,二人又交手了二十幾個回合,九公主居然占據(jù)了上風?
無他,擎云為了不暴露自己的身份,并沒有使用他最擅長的“泰山十八盤”,而是使用了另外一套劍法“繡劍十九式”。
這本是當今武林較普遍的一套劍法,在泰山之時,天松道長曾用此劍法給擎云喂招,他也就是記了下來。
此時用“斬風”寶劍使出“繡劍十九式”來,倒也同九公主打的有來有去。
“我們以前是不是在什么地方見過?”
兩人正交著手呢,對面的九公主突然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