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您先坐，吃些水果，喝會茶水。我去迎迎認識的人！”

周朝先看到楊旋他們來了，還帶著不少參加了游行的學生。他熱情地走上去，招呼他們入座。

“你歌曲寫得怎么樣了？”

“我寫了一首生日歌，到時候給你聽一聽。”楊旋神神秘秘的表情，像是要給他來一把大的。

周朝先感慨，短短一個多月，楊旋像是脫胎換骨了，靈感迸發，一首歌接著一首歌地寫。

“那我不得唱一首恭喜發財啊？哈哈！”他一邊說著，一邊揮手與來人打招呼。“李叒澤他們呢？”

“來了！”楊旋挑挑下巴，指向了大門口的方向。

周朝先扭頭看到李叒澤他們，這倆小子還帶一個國字臉的男人，也看到他們身后的柳懋川，快步走了過去。

“你們來了，快去準備吧！”他越過二人看向后面的社團大佬：“柳大哥，快請進。”

他注意到柳懋川帶著的人男男女女，年紀都不大，尤其是一幫女生，也就十六七的樣子。穿著打扮像是高中生。

“朝先，你的演唱會搞得有模有樣啊？”柳懋川向身后的人介紹著：“這就是大名鼎鼎的赤虎周朝先，帥吧？以后一定是大明星！”

“朝先哥！”這群年輕人脆生生喊著。

那些女生擠在一起鶯鶯燕燕，嬉笑個不停。她們小聲說著：“大哥讓我們穿成這樣，是為了泡他嗎？”

“好了，你們按照手里的票去入座！”柳懋川讓他們離開，好跟周朝先單獨聊幾句。

“朝先，你看到這些女孩子了嗎？你別這個表情，不是我馬子。是我從萬華區救出來的姑娘。都是年紀輕輕被威逼利誘出來做雛雞……”柳懋川略有傷感地語氣說道。

他今天穿著中山裝，此時悲天憫人的神情看起來像是神父。

周朝先轉頭看向那些女生，一個個年紀不大，就被逼著走上這條路。

這是什么世道？

他很清楚，當局給不少女人發牌照，允許出來坐臺，這就是所謂的公娼。

這種事情開放之后，越來越多的人滿足不了欲望，就會去獵奇，社團為了賺錢就會大肆開設這類場所。逼良為娼的橋段，幾乎每天都會上演。

“還是柳大哥你比較仁義啊！”周朝先不知道對方打什么主意，但絕不是為了顯擺高尚的品格。

柳懋川大笑著，最后咬牙切齒地說道：“你知道我的，我最痛恨逼良為娼的事情！”他拍了拍老周的肩膀，走向座位。

周朝先想了半天，也沒明白潛在的意思，正要去嘉賓區對上臺的事情，就看到大姐蔡文芳來了。

這次她不是一個人，身后跟著十幾二十個人，一個個彪悍的氣質，不用說就是道上的朋友。

“大姐，這些都是你朋友？”周朝先主動打招呼。

蔡文芳親昵地捏了捏他的臉頰，笑著說道：“都是生意上的朋友。一會你可要好好表現，姐到時候給你包紅包！”

她跟身后的人介紹著：“這是我弟弟，周朝先！你們應該聽說過吧？”

“知道，大姐，你這個弟弟可厲害，當年也是文山區的風云人物了！是不是啊？”說話的人方臉，個子不高，皮膚黝黑，說話有一股子閩南味。

“赤虎的名頭，我當年都想跟你混了！”周圍的人附和著，一句一句地夸贊周朝先。

馬屁別管拍的有多爛，是個人都愛聽。

“大姐，你們快入座，再有十多分鐘表演就開始了。我去和助唱嘉賓溝通一下流程！”周朝先把蔡文芳引入座位，轉頭進了表演嘉賓區。

這次的助唱嘉賓還是楊旋、李叒澤、胡得夫，外加一個張愛嘉，她說什么也要唱《青春》這首歌。

“朝先，我給你介紹，這位是我的朋友萬沙浪。”胡得夫站起來，介紹他帶來的人。

周朝先那次在臺大報告廳見過這人一次，按照留學夢的說法，他唱《風從哪里來》爆紅，還有少民歌曲《娜魯灣情歌》。

“你好你好，我總聽胡得夫夸你，說你聲音渾厚。”

“你好，那次聽完你的《鄉愁四韻》，寫的真好！”萬沙浪嘴上說著夸贊，實際上他不認為這首歌出唱片能夠大賣。

李叒澤突然插了一句，“朝先，你不知道吧，萬大哥參演李行大導演的電影了，過不了多久就是大明星了。”

“我知道，我知道。李行在拍攝《風從哪里來》！”張愛嘉在電視臺工作，消息很靈通。

萬沙浪淡淡地微笑：“還好啦，是李導提攜我了。你們努力，將來也有機會的！”他的話聽起來很謙遜，但是神態有些趾高氣昂。

周朝先與幾位助唱嘉賓再核對了一遍登場順序，以及所要演唱的曲目。

6:02，在一陣急促的音樂聲中，*國二村文藝匯演正式開始。

周朝先上身穿著粉色雙排扣西服，扎著銀色圍巾，搭配黑色西褲和皮鞋。在探照燈下，格外的風騷。

“感謝大家的到來，看到臺下有許多新朋友。你們好拘謹那！這是我們的青春歌友會，不需要這么緊張。”周朝先四次登臺演唱，每次觀眾的神情就像是看正劇，很嚴肅。

他向后臺揮了揮手，讓張愛嘉上臺，“這位大家都見過，可是上過群星會的歌星，張愛嘉！”

“大家好，我叫張愛嘉，是今天的助唱嘉賓！”張愛嘉雙手握著話筒，笑得很燦爛。

“漂亮吧？”周朝先喊一聲后，話筒對準臺下，可惜沒有人回應。“愛嘉，我就說他們很拘謹。不如這樣，我們做一個小游戲，緩解一下緊張的心情。”

張愛嘉有些不知所措，因為這個節目提前沒有彩排，甚至都沒有告知，她柔聲說：“好，我配合你。”

周朝先壞壞地笑著：“不用怕，我又不是壞人。咱們就玩猜謎語怎么樣？”他假裝思考一下，然后問道：“女人生孩子，打一個成語。”

張愛嘉右手食指放在嘴邊，“女人生孩子，額……”思考片刻，不太確定地說道：“九死一生？”

“錯！”

“女人生孩子……你們知不知道啊？”張愛嘉沖著臺下喊道，見他們搖頭，只好胡亂猜：“生生不息？”

“錯！哪能這么簡單呢？”周朝先一本正經地說道。

“天經地義？”

“哎呦，你會的成語挺多的嘛？錯！呵呵，大家知不知道！”周朝先揮動手指，笑著說道。

張愛嘉在臺下人提醒痛得要死后，大聲喊著：“我知道啦，痛不欲生，對不對，生孩子很痛苦的！”

“錯！喝過洋墨水的就不一樣，知道這么多成語。”周朝先在臺上掃視一周：

“這么簡單的題目，還得是我來說答案，女生生孩子，很簡單，一句成語嘛，血口噴人！哈哈哈！”

他說著都忍不住彎腰笑了起來，“你沒什么經驗，還有好多要學啊！”他最后說著臺語。

張愛嘉手背捂著嘴，臉通紅，哪里想到會是葷段子。臺下哄堂大笑，嗡嗡討論著怎么血口噴人。

蔡文芳拍了一下桌子，這個弟弟真能搞事情。這時，身后有人小聲說道：“大姐，坐在西邊的人好像是竹葉的柳懋川！”

順著小弟所指方向，蔡文芳注意到了那人，也沒在意。

林清霞呸了一口，在她心目中偉光正的周朝先，竟然也有這么不正經一面。

“玩笑歸玩笑，你們回去可別跟爸媽講這個段子。哈，下面就由我來演唱今天第一首歌曲《雨夜花》，沒有沒聽過的吧？臺語歌！”

《雨夜花》是由鄧雨賢作曲，周添旺填詞。原本是一首兒歌。后改成酒廊歌曲。這首歌與一般三段句式的臺語不同，是四段詞。再加上曲子好，所以一直傳唱下來。

“雨夜花，雨夜花，受風雨吹落地。無人看見每日怨嗟……”

周朝先聲音輕柔，臺語說的不算標準，但唱功很好，尤其是把歌的情調唱了出來，像是被渣女拋棄一般。

他看向第一排的觀眾，深情地掃視每一個人。林清霞有些嬌羞的低頭，蔡文芳微微舔著嘴唇，眼神炙熱。

柳懋川覺得這個小弟有意思，這才發覺他在歌壇或許真能闖下一番事業。向東看了一眼蔡文芳，嘴角不由地笑了。

“并無看顧軟弱心性，誤阮前途失光明~”周朝先微微抬頭，閉著眼睛彈奏尾曲。

臺下的蔡文芳伸手打了一個響指：啪！

身后的小弟立馬站起來，提著花籃走上舞臺。周朝先聞聲回頭，愣了一下，立即說道：“謝謝！”